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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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肯定是在劫難逃之際,那隻該斬成十八段的狼爪卻在即將碰觸到她衣衫的前一刻頓住,她不由得大大一楞。
"娘!"水心倏然回神,眼光從狼爪往上移到側方,只見胖胖開心的笑臉正對着她,兩隻小胖手還朝她猛揮舞。"抱抱,娘,抱抱!"她的視線再從胖胖的臉上,移到穩穩地抱着他的展傲竹臉上,她立即倒一口冷氣。好狂佞殘忍的神情!就這麼一眼,水心已經受到一種無形的威懾,一股明顯的壓力,即使只是在一旁觀視着展傲竹.也無避免那種宛如面對惡魔般的深切畏懼。他渾身散發出陰森的氣息和令人骨悚然的殘酷氣勢,"不寒而慄"是水心唯一能有的反應,雖然明明知道他是自己的夫君,她卻仍身不由己的戰慄起來。
大狗熊臉上佈滿痛苦與恐懼。他張着大嘴的不斷氣,鼻翼迅速翕動,從喉嚨擠出來的呵啊聲悽慘得令人不忍聽聞。水心這才注意到大狗熊抓向她的手。正被展傲竹緊緊接住,她連忙接進在展傲竹懷裏不停地跳動的胖胖,並馬上退開一步。展傲竹那暴戾的眼神緩緩掃向早已臉大變的青臉人兄弟,他隨手一拋,便輕易的將大狗熊碩大的身軀扔向他們。
青臉人兄弟雖已及時穩住下盤,凝聚功力蓄勢己待,三個人卻仍摔鐵成一堆,你攬他腳、我挽你頭,撞了個天昏地暗。頭暈腦脹!
展傲竹閒適的負着手冷然而立。
好帥的爹爹嗤!喔"爹爹,抱抱。爹爹,抱抱!"聰明現實的胖胖馬上移情別戀朝展傲竹伸出雙臂。
展傲竹轉過頭來看他.水心忙噓了一聲"
"胖胖,不要吵爹爹,爹爹正忙着呢!"紅紅的小嘴兒不悦地一嘟,拗上了。"不嘛!爹爹,抱抱嘛!抱抱嘛!"
"你這小子,太久沒挨了是不是?"水心低聲斥罵。"你再不識相點。小心老孃一回去就先教訓你個夠再説!"眼圈兒立即一紅,胖胖泫然泣地瞅視着展傲竹。"爹爹,娘打,打胖胖,痛痛,痛痛!"耶?她本還沒下手耶!哪兒來的痛痛了?
冰冷的眼神朝她瞄來,但水心連瞄也不敢瞄一眼,忙低聲下氣地好言哄勸。"好,好,胖胖小子…不!老子,胖胖小祖宗、胖胖活菩薩,求求你小人大量,原諒你娘這一回,拜託你就乖乖聽話。娘待會兒再買糖葫給你,好不好?"胖胖那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轉,倏地咧嘴笑道:"飛呀!飛呀!"啥?飛呀…啊!是指飛鳶吧!水心不由得大嘆一聲。"我的小祖宗,買那個做什麼啊?你又不會玩,我…"
"爹爹。娘娘打…"
"好,好,飛呀就飛呀!"水心邊窩囊的答應,邊拿眼偷瞧一下展傲竹,還好,他那雙會刺人的目光已然移開,她這才鬆了口氣.嘴裏又不自覺地嘀咕起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我?沒事生了個小人王來治我不夠,還引了位大人王回來擺酷,啊!啊!我好可憐啊!"她哀嘆不已。
展傲竹瞟一眼她的自怨自艾,隨即轉眼盯視互相扶持着爬起來的大狗熊和青臉人兄弟。
並不是完全沒有認識狂書生的江湖人物,只是少之又少而已,那全是因一些機緣湊巧碰上,而且膽子要夠大。敢在狂書生殺人取命之際,避在遠處偷竊,還能及時在引起狂書生另一陣殺機之前逃開的人。青臉人兄弟就是其中之一。
狂書生的狂暴兇狠氣息,還有他起殺機時就會特別鮮紅滴的額心血痣,兩者合在那張俊美的臉龐上,更顯得詭異魅,只要見過一次,就無人能忘。
所以,當青臉人兄弟一見到展傲竹時。就驚恐震駭得面無人了。他們同樣無法忘記,狂書生那一身湛難測的絕頂武功,即使是一百個他們加起來也敵不過!他們驚駭絕地瞪着那顆鮮紅的血痣,仿如看到地府勾魂使者的招魂幡一般心膽裂,他們的全身如風中落葉般抖顫着,擔心今就是他們忌。
但大狗熊卻一點兒也不知道兩位拜兄的恐懼,他狼狽地抱着自己的右手臂,猶不知死話地叫着:"兩位拜兄,這小子膽敢惹我們,簡直是找死,我們一起…"青臉人老大突地一把捂住大狗熊的嘴巴,他汗浹背、誠惶誠恐地朗展傲竹低頭認錯。"對不起,展大俠,咱們兄弟不知道您和這兒有關聯。請展大俠大人大量饒恕我們,饒恕我們…"
"那怎麼行!"水心叫道,她忙不迭地抱着不太安分的胖胖湊到展傲竹的身邊告狀。"相公、夫君.那隻大狗熊大搖大擺的上這兒找碴還不夠,還要你老婆我陪他上牀耶!這種恥辱我就不信你這個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狂書生忍受得了!"她並不知道展傲竹眉心血痣特別鮮紅是代表什麼意義,還不斷的在那兒扇風點火。
展傲竹的臉果然馬上陰沉到了極點,青臉人兄弟被嚇得差點屎齊出。
"展…展夫…夫人,請…請你原…"
"原諒個!"水心怒斥:"今兒個要不是有夫君來救我,誰知道我會被你們糟蹋成什麼模樣!你們就這麼瞧不起女人嗎?你老孃就不是女人嗎?還有這兒…"她空出左手來揮揮。"整座船舫差不多都被你們毀了,人家還做不做生意啊?人家又不像你們,少銀缺盤纏的。只要沿路打個動,千兒八百便進了荷包.雖然人象嫌的是可憐錢。但咱們可也是正正經經繳規費做生意的耶!"
"不,不…展…展夫人…我們會…賠,會賠。"
"賠你個大頭啦!"水心依然不想輕易饒恕他們,"你們這種人啊?不給你們一點顏瞧瞧,只怕你們就會搞不清楚方向!"她用肩頭頂頂展傲竹。"相公、夫君,給他們點苦頭吃吃!"所謂不進江湖。不知江湖險惡,水心説的"給他們點苦頭吃吃"。就是隻讓他們受點小罪,可她沒想到江湖中人,尤其是以狂書生的狠辣,這所謂"給他們點苦頭吃吃",就不只是受點罪而已羅!
青麪人兄弟原本就青白的臉更緊繃難看了,他們驚懼得幾乎娶魂飛魄散,想求饒,才哆嗦地張開嘴.就聽到一聲淒厲的哀嗥,隨着凌空飛起的龐大身軀響起,害他們猛進屏住氣息。
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癱在一堆早已破爛不堪的桌椅殘骸上的大狗熊身上,他偌大的身軀急速地痙攣着,嘴角出白沫.一雙鼠眼也開始往上翻,象是隨時都有可能斷氣的模樣。
一般人會以為他是摔壞了,但道上人一眼便可瞧出,大狗熊的四肢都巳分別斷成數截,想必他的命子也跟他‘道再見’了!水心自然也瞧得出大狗熊的慘狀,她膽戰心驚地瞪着那具"屍首半成品。"不會吧?這就是"給他點苦頭吃吃"嗎?而當她還在苦苦思索,自己的説法是否有被誤會的可能時,眼角便掃到夫君的魔手,又伸向早已嚇成一攤爛泥似的青臉人兄弟。
水心倏地回過神,陡然驚叫:"等等!"展傲竹微微一頓,僅是轉過眼來,微抬的手仍朝着青麪人兄弟。
水心全身微微的頂抖着,囁嚅道:"相…相公,夫…君,請別…別嚇着了兒…兒子。"他那冷凝的目光綴緩移向不知人間事、猶自嘻嘻哈哈的胖胖身上,而這個專跟孃親唱反調的小傢伙,這會兒總算幫對了一次忙。"爹爹,抱抱,爹爹,抱抱!"水心忙不迭地將手舞足蹈的兒子扔給展傲竹。"抱抱,夫君,胖胖要你抱抱呢!"罷膩到爹親身上的胖胖,也很合作地開始在爹親身上又跳又叫的。"爹爹,糖糖,飛呀!"趁着胖胖很努力的纏者展傲竹的,水心忙招來手腳發軟的崔大娘,在低聲吩咐她幾句後,朝青麪人撂下話語。"是你們兩個説要負責姑償的嘎!待會兒鍵大娘會告訴你們該賠償多少,你們量好乖乖照付,否則…哼哼…我夫君可是空閒得很哪!"狠話不需要説太多,只要稍稍瞥一眼還在那兒哄兒子的"危險份子",青麪人兄弟便毫不猶豫的直點頭。"照付!一定照付!"水心也不擔心他們會腳底抹油溜了,因為就算不怕她,他們多少會懼怕她的後台幾分吧?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可不是幾分而已,只怕是從頭怕到尾!
倒是她很害怕,若是在這兒多逗留上一時半刻,説不定又會引出展傲竹的殘酷殺意了!於是乎,她有意地…
"飛呀!飛呀!買飛呀去!?她頻頻提醒兒子。
而胖胖也…"買飛呀!爹爹,買飛呀!"難得的配合上啦!
推着臉上的冰霜尚未褪盡的展傲竹,水心和胖胖母子倆合作無間地將此煞星請出蘭舫。
唉!她終於瞭解夫君的名號是如何得來的了!
瞧着展傲竹專心地餵食胖胖,水心不由得心中直納悶,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哪?
燭光下,白裏的殘暴惡不翼而飛,展傲竹又恢復成那個冷漠淡然的俊雅書生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要懷疑,他是否真是傳聞中那個冷酷無情的狂書生哩!
或許是她曾見過他幾次飄忽且深不可測的身手,總是飛來飛去的彷彿幽靈掠過一般,摸不着,也瞧不清;但也就是因為太飄忽、太不可思議了,所以她總是無法相信那會是"人°所能表現出來的。
寶力再高深,總也有個身影晃過吧?可他沒有,完全是倏忽出現、倏忽消失,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雞皮疙瘩掉滿地!直至今,他的身手依然快得讓人無法得見.但結果卻又總是血淋淋地擺在她跟前,她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那種暴的手段竟會是出自她的枕邊人之手?
而更詭異的是,如此殘暴之人竟是這般疼愛兒子!即使他始終維持着冷漠無笑容的表情,但她都可以受得到,他那顆寵愛胖胖的心,絕對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就算是對她。不管是因為她是胖胖的孃親,或單純的只是因為她是她,他也對她相當容忍和照顧。
她希望他是對她好,而不是對胖胖的孃親好!既然不得己的嫁了人,她當然還是希望能做個女人,而不是一隻母豬。胖胖吃飽後,就忙着下地去玩他的新玩具不倒翁、竹哨和紙鳶等。
而展傲竹這才端起自己的碗開始進食,水心放下吃了一半的飯碗,偷覷他一眼。
"呃!夫君,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一年你為什麼會和我…"她蹙蹙眉,想了一下又:"我是説,以你的子,應該不會隨便和女人…呃…那個…但是,你在完全不認識我,又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下和我…呃…那個…"他默然的吃着飯。
水心皺起眉。"喂!夫君,傲竹,告訴人家嘛!"他默然的夾着菜。
水心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説:"好吧!那換另外一個問題好了。如果…"她頓了頓,"如果我不是胖胖他娘,也不是任何其他女人,我就是我,那今天…或者任何時侯、任何地點,"她仔細地凝視他。"你都會來救我嗎?"他默然的扒着飯。
水心不滿的噘了噘嘴。"怎麼這樣嘛?什麼都不願意告訴人家,我已經是你的子了耶!"他默然的喝着湯。
"小氣!"水心哼了哼。"那我問你,你怎麼會認得我?那天夜裏房間那麼息,誰也看不見誰,你怎麼可能認得我?這個問題總可以回答了吧?"展傲竹依然裝聾作啞的沉默着。
"小氣!小氣!小氣!"水心忿忿地叫道,而後猛然抱起碗扒飯,彷彿和飯有仇似的。不但用力扒,還用力咀嚼,最後,還氣鼓鼓的在展傲竹每夾一次菜後,她就把那盤菜剩下的全倒進自己的碗裏。就算倒不下了,她也會將整盤端到自己的碗邊放着,不准他夾。
展傲竹無聲地扒完乾飯,然後起身轉向胖胖,但他只踱開兩步,便又停了下來,水心疑地望着他的背。"我想要你,我會,我看得見你。"他説完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後,就直直往胖胖那頭走去。水心困惑地眨着眼。他在説什麼啊?
水心滿心惘地邊繼續吃飯,邊覷着他們父子倆一塊兒玩樂,邊思索着他説那些話的意思。
直到她正要吃下最後一口飯時。她才突然驚天動地的"啊!了一聲,而碗筷也同時鏘地一聲摔在棠面上。展傲竹父子倆一起轉頭,奇怪地望着她,她喜孜孜地竊笑起來。
他回答她了!而且是很令她滿意的回答喲!
"相公!夫君!傲竹…"水心沿路跑沿路哎哎着進屋來,可剛踏進屋內一步,便被人一把捂住嘴,她嗚嗚兩聲後,看見展傲竹那雙透晚不悦的眼睛。這才想起現在是胖胖睡午覺的時刻。她忙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當展傲竹一放開手,她就急匆匆地把他拉到屋外。
"夫君,糟了,糟了!我剛剛和惜惜姊到城裏閒逛,你知道我聽到什麼消息了嗎?"展傲竹面無表情,這表示不管是什麼消息,他都沒興趣知道。
水心哪管得了他有沒有興趣,她一個勁兒的緊抓住他的手,彷彿他會溜走似的,並心急的訴她的焦急與擔憂。"城裏的那些江湖人物都在説,半年多前我爹得到了一張藏寶圖,要是尋到藏寶地點,不但可以找到一筆十輩子也享用不盡的財富,更有一套自上古傳下來的武功心法,那可是一種能夠獨霸武林的絕世武功耶!"她了。"我爹似乎已極力隱瞞,但消息終究還是走漏了,光是那套可讓人稱霸天下的武功,便足以引起人的貪婪慾念,再加上那筆龐大的財富,什麼良心都會被泯滅的啦!"她搖搖他的手臂。"相公,所有聽聞這個消息的江湖人物都來了耶?所以這陣子,附近的江湖人物才會那麼多,他們都是想來分一杯羹的。但夫君,所謂獨木難撐樓,冷家莊在江湖中雖小有名氣,但終究敵不過那麼多人。"展傲竹冷哼一聲,想轉身回屋,水心馬上整個人緊抱住他的手臂不讓他走,心中還有些懊悔,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大嘴巴,告訴他她被趕出家門的事。
"夫君,相公,幫幫忙啦!不管怎麼樣,他好歹也是我親爹呀!案母之恩大於天,我都還沒報答呢!傲竹。"展傲竹冷眼瞧她,仍是無動於衷。
"他也是你的岳父、胖胖的外公耶!"展傲竹的臉倏沉,水心馬上察覺自己説錯話了,她早將那個胖小子的外公,曾經着她將孩子打掉的事告訴他了!唉!她真是多嘴呀!水心懊惱得差點甩自己一巴掌,但是,説出的話收不回來了,她只能盡力彌補。
"夫君,那個…呃…我爹呢!他也是一時氣瘋了,所以呃…"就在她努力思索着該怎麼辯解時。那個可惡的展傲竹居然身子一轉,就滑出了她的掌握。她怔楞地瞧着自己空蕩蕩的懷抱好一會兒…不必抬頭看,她也能肯定見不着他的人影,她只想恨自己學藝不…唉!她何曾學過藝啊!不過是東偷一招,西求一式的。勉強拼湊出這身"亂七八糟"的功夫"。原以為至少能稱得上普通高手,可一碰上真正手的場面。她就啥也不是了!
好吧?身手不行,腦袋瓜子總該有點用處吧?
之後"老爺,醬沒了,幫我上廣記醬行買些醬回來吧!哦!順便也買些紅糟豆腐和雲腿!"展傲竹的身影一消失,水心便火速滅了爐火,衝出廚房,背上早已準備好的包袱,再把胖胖紮實地綁在前。而後飛身躍上展傲竹的白馬…冰魄,喝斥一聲,冰魄馬上拉開四蹄如捲雲般飛馳而去。
剎那間,人去屋空,只剩一封簡函靜靜的躺在方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