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十六章從不吹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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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跟秦風回憶了一下過去，在他嘴裏，情況和秦風所知的，似乎又有些不同。

04年3月份，徐國慶、徐國賀、徐國亮、徐國文四兄弟，把多年辛苦打下的江山，包括阿慶樓、東阿慶樓、新阿慶樓和南阿慶樓全部這四家酒店在內的其中三家，一口氣全都外包了出去，只留下一家南阿慶樓。同年4月份，徐國慶和徐國亮北上搞it，而後徐國賀另闢蹊徑跟人炒房，徐國文則留守東甌市，繼續經營南阿慶樓，守護着家族最後一塊自留地。這些事情，王並非一開始就知道，而是一點點聽從酒店裏出來的老同事提起，才漸漸摸清了情況。

王告訴秦風，其實他離開酒店的時間，並不比秦風晚多少。04年4月中旬，阿慶樓被一個年紀大概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接手後，王當天就收到了要被裁員的消息，因為那個接盤的年輕人是帶着一大羣自己的班底來的，其中自然包括重中之重的酒店經理，所以不等4月份過完，王就拿了遣散費離開了，那筆錢並不多，大概就是他20天左右的工資。

“其實我當時走了也好，曉那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吧？”王問秦風道。

秦風點了點頭。

曉就是王的女朋友，當時在酒店裏當副領班，對秦風很不錯，還經常讓秦風管她叫姐姐，後來某一天，不知是酒店裏丟了東西，還是客人在酒店裏丟了東西，徐國慶親自調查，結果查出是曉手腳不乾淨，就直接把曉給開除了。想來身為曉的男朋友，那段時間裏，王在酒店裏應該也抬不起頭的。難堪自不用説，最主要是工作上的威信也打了折扣。

“曉姐…後來還好吧？”秦風問道。

“還行。”王微笑道“回老家待了一年，去年年底的時候，又回東甌市來了。我幫她重新找了工作。”秦風沒繼續問曉做賊的事情。

王又接着回憶道:“其實那件事情不是曉一個人做的，後來我才聽廚房的郭師傅説，是好幾個服務員在包廂裏看到一個客人落下的黑塑料袋，袋子裏面放了好幾捆錢，大概有五六萬那麼多。有個服務員當時已經不想做了，就攛掇大家一起把那些錢給分了。曉也是鬼了心竅，稀裏糊塗就答應了，拿了1萬，剩下的錢，全都給另外幾個服務員分了。拿錢最多的那個服務員，一個人拿了2萬塊，第二天就辭了職。後來過了兩天，曉她腦子終於清楚了，又把錢從那幾個服務員手裏要了回來，全都給了徐總，不過逃掉的那個服務員，那兩萬塊就拿不回來了。我聽曉説，當時丟了錢的那個客人找過來時，徐總氣得臉都青了，本來是想把那幾個服務員全都開除掉的，後來曉跪着給他們求情，徐總才只開了曉一個人。不過當時誰也沒想到，那件事過完沒半年，大家就全都失業了…”王笑着，輕輕搖了搖頭。

兩個人都沒有説話。

王唏噓了片刻，接着往下説:“我當時失業之後，本來是想去曉老家把她接回東甌市。不過那陣子搞餐飲的人多的，我們這羣人一從阿慶樓出來，別的地方就搶着要。我出來不到十天就換了新東家，暫時也就沒時間去接曉。不過廚房裏那幾個師傅，唐師傅和郭師傅都是名氣比較大的師傅，新老闆也捨不得放人，不過後來他們嫌那個新老闆太小氣，給的工資沒以前高，結果還是走了。還有董師傅，我聽人説，他後來投奔你去了，當時我聽了還不敢相信，有一次我在路上碰到小趙，聽他説起來，才知道你居然自己開店了，那時候你從酒店裏出來，差不多也就一年時間吧，真是佩服死我了…”秦風笑道:“現在更佩服了吧？”王道:“何止是佩服啊，我都不敢跟我那些同事講，説你在酒店裏刷過碗，説了他們也不信。”秦風呵呵兩聲，又問:“後來你怎麼到這裏來了？”王道:“後來不是想給曉找工作嘛，我工作的那家酒店，人家老闆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説的，居然知道曉的事情，就不要她。我就偷偷地趁週末去別的地方面試，一試兩試的，誰知道這裏就要我了，工資是稍微低了點，不過我把曉接過來了，她今天是晚班，晚上才過來。”秦風表示恍然地點了點頭。

“我打算再過個兩三年，等攢夠首付的錢了，就在東甌市買間小房子，爭取後年或者大後年就跟曉結婚。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這事情總不能拖着…”王道。

秦風馬上提醒道:“王哥，你買房要趁早。東甌市房價這幾年一直在漲，再要等幾年，你可能連首付都付不起了。”

“唉…”王嘆了口氣，滿臉無奈道“東甌市的房子在漲價，現在瞎子也能看得出來，可我是真沒辦法啊。”秦風問道:“那當時徐總把酒店盤出去，你幹嘛不直接接手呢？”

“心裏沒底嘛！”王搖頭道“我現在也後悔，當時就是太膽小了，其實你説一家酒店放在那兒，無非也就是那麼點事情。平時徐總不在酒店裏，我照樣也能管得妥妥當當的…唉！不説了，這就是格決定命運，撐死膽大餓死膽小，像我這種膽小的，也就只能等着餓死…”秦風卻來了句:“世界這麼大，人生這麼漫長，機會總是有的。”王盯着秦風看了看。

秦風微微一笑，問道:“王哥，你現在一個月賺多少？”王道:“工資4500，年底看情況，去年拿了三萬塊獎金。”

“不錯了…”秦風點了點頭，又問“曉姐呢？”王笑道:“她一個月就2500，服務員嘛，工資反正也就這樣，在這裏上班，主要就是圖個穩定。”

“那…王哥，我跟你打個商量，如果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我給你一家店，規模肯定沒阿慶樓那麼大，但招牌絕對不比阿慶樓弱，不收你任何房租，所有酒店需要的硬件一切齊全。但是要你自己招人，自己承擔這家店的運營資金，反正人事、財務、營銷，所有的事情，統統你一個人説了算，我全都不管，但是我會為你提供所有你需要的外部支持，比方説幫你應付政府部門臨檢，幫你向政府要優惠政策，等等，諸如此類。到了年底，收益我們二八開，我給你兩成利，這情你幹不幹？”

“兩成利？”王顯得很是遲疑，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小秦，你説的這是什麼店啊？”

“糖風。”秦風微笑道“你不知道嗎？平時不用微博嗎？”

“不用。”王搖了搖頭“我家裏連電腦都沒有。”

“該用了，再不用以後就落伍了。”秦風笑着，隨口做了個產品推銷，又解釋道“糖風我是自己搞的一家餐飲公司，去年已經完成商標註冊了，應該在網上名氣還是比較大的。現在就一家店，開在東門街，一個小院子，上上下下加起來，大概200平方出頭，我保守估計，只要正常點經營，一年下來純利潤絕對超過100萬，你幫我幹，一年拿20萬，收入比這裏至少高一倍。”王聽秦風忽悠着，明顯有點意動了，問道:“那還有什麼別的條件嗎？比方説如果萬一賠了…”

“賠了不用你賠償。”秦風道“我每半年過去檢查一次賬目。”王問道:“那税呢？各種税費，怎麼攤？”秦風很清楚地回答道:“就攤在營收裏，我們分賬，就分最後的淨利潤，所有一切開支全都除去之後，你拿兩成利。”王又問:“你那邊能擺幾桌？”秦風笑道:“看你安排咯。”王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秦風也不催。

過了半天，王還是顯得有點下不了決心，説道:“小秦，要不這樣，我回去再考慮一下，和曉商量商量。”

“行，是該慎重考慮，畢竟不是小事情。”秦風笑着站起來，給了王一張名片，又看似漫不經心地説了句“其實要不是我自己實在沒時間，我也不會想到要外包那家店的，我自己做的話，一年淨利潤做到兩百萬我都有信心。”王聽得心頭一顫。

秦風轉頭沒走兩步，王就快步跑上前來，滿臉認真對秦風道:“小秦…啊不，秦總！我做，不過你要答應我幾個條件。”秦風停住腳步，微笑道:“你説説看。”王道:“第一，我要求長期跟你合作，在我跟你合作期間，你不能一腳把我踢了，找別人替了我的位置。”秦風想了想，道:“4年，4年一簽。”王考慮了一下，點頭道:“行，4年一簽。還有第二點，你先期要至少給我提供5萬的啓動資金，既是啓動資金，也是保證金，約滿之後，我再把錢還給你。但是如果虧本了，這筆錢我最多還你2萬。”秦風錙銖必較:“還我3萬。”王卻一口答應:“好，三萬就三萬，我就拿三萬賭一把。”秦風笑道:“王哥，那你這把賭局的價比夠高的啊，賺了就是一年四五十萬，虧了頂多就三萬。”王苦笑道:“秦總啊，我又不是你，這三萬也是我的血汗錢啊…”

“都是血汗錢，你的是血汗錢，我的還是血淚錢呢！”秦風道“這年頭，誰賺錢容易啊？”王不跟秦風扯這個蛋，説正題道:“那咱們什麼時候籤合同？我什麼時候開始？”

“這事情倒是還早。”秦風道“東門街那邊的房子，接下來又要來個大裝修，我先把房子好你再過去也不遲，要不然等裝修開始，你就在現場跟裝修公司説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你説了算也行。”

“店面怎麼裝修，也讓我説了算？”王有點小動了。

秦風笑道:“你是內行嘛！我幹嘛不讓你説了算？”王急忙問道:“裝修什麼時候開始？”秦風估摸着回答:“最晚下星期吧，爭取趕在過完年之前把東西好，每拖一天都是錢啊…”王盯着地板，安靖了五六秒，忽然眼神一變，似乎是下了天大的決心一般，説道:“那我今天就找老闆辭職，做完這個月，我就不做了。秦總，你現在這麼出名，這種小事情，可別騙我啊。”

“王哥，你就放180個心吧！”秦風呵呵笑着，拍了拍王的胳膊，斬釘截鐵地表示“我做人別的優點沒有，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來不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