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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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平定陝西苦思一夜,三桂終於決定將這些戰俘送至關外,關外本就地廣人稀,不然也不會被僅有幾十萬人的後金所侵,這些人一旦送往關外,平時為農,種地養家,戰時稍加訓練卻是極好的後備兵源。到了關外,也不怕這些人中再有細,他們遠在關外,又如何能與關內賊軍聯繫。而且自己這麼做等於是救了他們一命,這些人怎麼能不泣零,對自己忠心。
當下三桂寫下奏報,向朱由檢報捷,卻又不敢實話實説,只是言道自己初到陝西,便與賊首王嘉胤及其所率的五萬賊軍遭遇,好在全軍將士用命,不畏生死,經過戰,共殲敵兩萬左右,自己損傷千餘人,實力大損,而且彈藥不多,乞萬歲早派援軍。實際上這“損傷”的千餘人卻押着三萬俘虜喬裝為災民,帶足糧草,一路過河南,走山東直奔沿海的山東安東衞。同時三桂又叫人傳信給吳迪,讓他派海船前來接應。這些賊軍本就是普通百姓,若不是被無奈誰會冒着殺頭的大罪造反,一聽三桂説不但不殺他們,還要將他們送到關外,分地分糧,雖不敢相信,但總好過現在被處死。當三桂將軍中糧草撥付給這些災民,足夠他們一路所需時,他們才真的有些信了,樂得跟着那些官軍一路東行。一路之上各州各府卻因有了陝西的前車之鑑,見到幾萬災民,不但不敢阻攔,反而送糧送衣,生怕惹得這些大爺們不高興,就地舉起造反義旗,到時自己這頭上的烏紗帽可就不保了。
朱由檢接到三桂捷報,自以為計謀得逞,叫來朱尋採暗中商議,援軍是決不能派的,不過這糧草彈藥卻可以繼續供應,不然三桂以此為藉口,對賊軍避而不戰,如何能與那些賊軍兩敗俱傷。當下朱由檢降下旨意,對三桂取得大捷深欣,特賞黃金千兩,嘉獎全軍,並答應糧草彈藥必能及時供應,要求三桂務必要克難制勝,爭取早將陝西匪患清除乾淨。只是這援軍卻因京中初定,各營戰力不佳,正在進行大練軍,實是派不出來。三桂接到聖旨,也不為怪,你不是要削弱我的實力嗎?那我就每戰損失幾百人,以安其心,至於那千兩黃金,卻全部發與此戰中立下戰功的士卒,自然是得到一片歡呼。王嘉胤的五萬賊軍被擊潰的消息迅速傳遍了陝西全境,各地官員終於鬆了口氣,有了朝庭這支大軍,想來賊軍的好子算是到頭了。而各地賊軍也心生戒備之心,在通往延安府的這一路上所有賊軍紛紛轉移他處,以免被三桂殲滅。
三桂一路行來,果然再沒見到一個賊兵,三後便來到延安府附近。城中留守的陝西副總兵顏炳彪率部下出城十里相,讓三桂真是有些受寵若驚,老遠見到顏字大旗便率親衞打馬了上去。顏炳彪對三桂這位年輕的將軍也不敢怠慢,雙方下馬相聚。顏炳彪並未因三桂年幼有絲毫輕慢之心,一把抓住三桂,有些動的道:“總算將你盼來了,我陝西總算有救了。”三桂看着眼前這位年近五十的老將軍,鐵塔似的身材,一雙大手糙有力,可此時竟是雙眼含淚,看着自己。三桂不知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緣故,只能道:“老將軍言重了,將軍久居此地,情況悉,末將此來不過是相助將軍剿匪而已,一切以將軍為主。”沒想到那顏炳彪竟是長嘆口氣,並無一絲欣喜之情,只是道:“將軍還是隨我進城再敍吧。”隨後將三桂及所有將士引到城中安置妥當,當晚顏炳彪設宴款待三桂及一眾將領。酒宴之上眾人大碗喝酒,大塊吃,三桂及左掖軍將領大多是遼東人氏,對這種豪的吃法正合心意,一時間吃得好不痛快。只是三桂卻有些奇怪,這酒宴之上為何只有武將,卻無文官,就連這武將也不過幾人而已,莫不是那文官武將瞧不起自己,不來赴宴?卻又不好直問,只能向同席而坐的顏炳彪問道:“顏將軍,這延安府周圍可有大股賊軍?”顏炳彪聞言先是一楞,隨後答道:“託將軍虎威,自將軍將那王嘉胤及所率五萬賊軍打敗後,其餘賊軍也紛紛遠離此地,如今這延安府終於算是保住了。”三桂聞言卻更有些不滿了,道:“既是如此,想來城中也無甚要事,為何卻僅有這幾人前來赴宴,莫非是瞧不起我吳三桂?”顏炳彪見三桂有些着惱,不由陣陣苦笑,過了半響才道:“既然將軍問起,我也不瞞將軍,如今這延安府也就剩下我們這些官員了,若是將軍再不趕到,怕是連我等也見不到了。”三桂聽後不奇怪,道:“這是為何?”未等顏炳彪答話,坐在三桂下首的一位約有二十左右的年青武將也顧不得飲酒,一拍桌案而起,大聲道:“那些狗官員,只知貪財,將朝庭發下的救災款沒後,竟用清水煮粥,鍋中只放一把白米,終於起民變。那巡撫王有明自以為孫武再世,竟然親自率軍來延安府剿匪,卻被幾萬賊軍打得落花水,終是逃回西安府避難去了,卻將我們留在延安府作替罪羊。
至於其他文官武將早帶上萬貫家財、如花家眷隨那王有明去了西安府,就連城中富户也逃得一乾二淨,略有些力氣的平民也只能出城投匪,城中除了老弱病殘,只有下我等苦守這延安府。若是將軍不來,想那王嘉胤用不了幾便要攻打我延安府,僅憑城中官軍不足千人,如何能敵得過五萬賊軍,早晚不過一個死字。”三桂聽這年輕將領如此一説,才算明白了其中原由,難怪進城時沒見到多少軍卒,就連城中居民也沒見到幾個,看來這延安府確是到了危機時刻。那邊顏炳彪等這年青將領説完,才故做生氣,道:“在將軍面前提這些做什麼,我等既為朝庭命官,當以守土衞國為己任,就算戰死沙場也是死得其所。”
“父親,我是為你不值啊!那王有明只知貪髒枉法,惹下這滔天大禍,最後卻讓你來此送死,想父親你一生剛正,難道就甘心死於此地嗎?”三桂仔細打量,才發現這年青將領與那顏炳彪果然有幾分相似。顏炳彪卻在一邊怒道:“逆子,這等話也是你能説出口的?來人,將這逆子給我拉下去重打二十軍。”三桂一見若再不勸阻,這顏將軍下不來台,恐怕真的要打,只好拉住顏炳彪道:“顏將軍,不必動怒,少將軍言之有理,若事實果真如此,我必上報萬歲,嚴懲貪官,還陝西萬千百姓一個公道。”顏炳彪本來也不是真心要懲治自己親子,不過是迫不得已罷了,聽到三桂所言,當下也不再提此事,站起身形,拱手施禮道:“若吳將軍真能為陝西百姓做主,我顏炳彪願唯將軍馬首是瞻。”三桂聽此話卻並沒有多麼高興,暗道:你帳下總共也不過千人,你不聽我的,難道還讓我聽你的不成,何況若沒有我率軍前來,此時這延安府怕是也早就被賊軍攻破,你也早就殺身成仁了。三桂也沒有客氣,對顏炳彪此話不置可否,道:“顏將軍可知如今這陝西境內賊軍底細?”顏炳彪聽聞此言,有些喜形於,道:“自將軍大破王嘉胤後,這陝西境內的賊軍可安分不少,大多南移至漢陽、鳳翔府一帶,而王嘉胤經此一敗,更是遠遁至山西陽城附近,不敢再舉反旗。”三桂點點頭,道:“好,等我軍休整幾,再行南下剿匪,必將這些盜匪一網打盡。”當夜三桂上奏,參陝西巡府王有明等人貪末救災銀兩,置陝西百姓生死於不顧,終於起民變。朱由檢接到奏章,與內閣商議後,覺得三桂所奏應該屬實,不然何以十萬兩白銀砸下去,這陝西盜匪不但不少,反而越聚越多。當即派錦衣衞到西安府調查取證。三桂則在延安府整軍,同時等京中糧草彈藥等物資。幾後,未等三桂南下剿匪,陝西巡府王有明等人已被錦衣衞押往京城,看來他們是難逃一死。
三桂則告別顏炳彪繼續率大軍南下,直奔漢陽、鳳翔剿匪。顏炳彪本來想讓其子顏文跟隨,卻被三桂婉言拒絕。若是真讓顏文跟來,那自己還如何騙得了朱由檢。大軍南下,一路卻未遇到大股賊軍,只有各佔山為王的盜匪,每夥不過三五百人。不過三桂也未放過他們,一路征討,拖延時,並不斷向朝庭報捷,今剿匪八百,明一千,而自己則平均每損失百人左右。實際上,這些被報陣亡的將士押着俘虜的盜匪悄悄被運往關外。三桂還命人將這些將士遠在京城的家屬也秘密接到關外,讓他們一家團聚,從此一心為自己效力。左掖軍的將士本是普通百姓,他們才不管朝庭不朝庭的,誰能讓他們填飽肚子,他們就聽誰的。再説若沒有三桂,他們怕是早已餓死,在三桂帳下一年,更是隻知吳將軍,不知當今萬歲是何人,對三桂的命令無一人不從。此時第一批將士及那三萬俘虜已經到了關外,關外地廣人稀,土地肥沃,本來剛到義州僅一年的祖大壽還在發愁。經過一年建設,這義州已初具規模,可義州原本已被後金攻下,城中居民早已逃得一乾二淨,雖然聽説朝庭又重建義州,有不少百姓來投,但畢竟是杯水車薪,如今全城不過僅有萬餘百姓,甚至還沒有官兵多,這讓祖大壽如何徵兵?當得知吳迪運來近三萬俘虜時,祖大壽可是高興壞了,二話不説,全部留下,同時傳信三桂,讓他多多宜善,別説三萬俘虜,就是再來他三十萬,只要肯幹活,就憑義州附近的土地也養得了,只是當年的糧食卻需要吳家支援。
三桂接到信後馬上讓冰凌山莊拿出繳獲的魏忠賢財物出資購買糧食,支援祖大壽。這些人此時雖説是些累贅,可將來卻是自己成事最大的本錢。三桂從延安府行至西安府共用了近一月時間,成果更顯著,共殲匪三萬餘人,不過自己也是“損失”慘重,共有兩千餘士卒壯烈犧牲,實際上他們則是分批帶着近十萬百姓踏上了去往關外的路途。眼見陝西全境賊勢漸平,可自己卻只“損失”部下不到一半,三桂不有些急了,暗怪自己當初求勝心切,一舉將王嘉胤擊潰,卻嚇得其他各路賊軍不敢與自己戰,除王嘉胤逃到山西陽城外,最大的一路賊軍高祥也率軍避往太行山中。自己此次奉命是在陝西剿匪,沒有聖旨,也不敢越境追擊。三桂略有些遺憾的是沒能見到闖將李自成,不知以後何時才能在戰場上相見。無奈之下,三桂只得自導自演了一出官匪大戰,找了處山坳命全軍放空槍,並將備好的雞鴨豬血灑得遍地都是,又將一些破刀爛槍扔在地上,最後點起火頭,將這一片場地燒成一片焦土。
三桂率親衞站在山崗上看着下面士卒忙碌,對身邊吳宇道:“吳宇,你一定要將這些軍士安全帶到關外,我已經給舅父傳信,讓他從那些俘虜的賊軍中挑選出一萬人,加上原左掖軍士卒,獨自成軍,由你任將軍。你千萬不可大意,這些士卒雖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隻勁旅,可要是拿到關外,不説與吳祖兩家訓練出的鐵騎相比,就是與後金騎軍相比也還有一定差距,你務必要勤加訓練,給我練出一支兵,將來我有大用。”吳宇略有些傷,此次一別不知何才能再見三桂,不過他也知道練軍的重要,三桂早將這天下大局對其言明,天下大亂不可避免,將來誰有實力誰便説得算,為了後打算,吳宇不敢推辭,道:“大人,今一別,不知何才能相見,您千萬保重。”三桂聽後卻哈哈一笑,道:“又不是生離死別,少惺惺做態,何況用不了多久,我便會重反關外,與你等並肩做戰。”
“大人,你是説…”未等吳宇説完,三桂卻笑道:“不可説,不可説,到時自知。”這時吳陽從一邊趕了過來,一見到吳宇便哈哈大笑道:“哎,這不是陣亡的吳宇吳大人嗎?怎麼還陰魂不散?你放心,看在兄弟一場的面子上,小弟定會給你多燒些紙錢。”吳陽自從得知自己能留在三桂身邊,心情一直不錯,此時又開起吳宇的玩笑。
“去,你個狗熊,少拿我開心,我可告訴你,若是大人少了一毫,別説兄弟不答應。”吳宇還是有些不放心三桂安全。吳陽一聽此話,也是面容嚴肅,道:“你放心,有人想對大人不利,得先從我吳陽的屍體上跨過才行。”吳宇點點頭,看下面大火燒得也差不多了,轉頭對三桂道:“大人,屬下就先告辭了。”
“路上小心,到了關外給我來信。”三桂對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吳宇也是十分關心。吳宇雙眼含淚,帶着幾千將士換裝潛行,去海邊與吳迪會合。
三桂見吳宇等人漸漸遠去的身影,半天沒有開口,直到再見不到蹤跡,才轉頭對留下來的旋風狼騎道:“好了,咱們也該準備準備,去西安府報道了。”當天下午,三桂率領着留下的百餘旋風狼騎來到西安城外。原陝西巡府等官員已被押上京,暫時又沒有合適人選,京中大小官員都知陝西大亂,話説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朝中的這些君子們誰敢來戰亂之地,無奈之下,只能暫時由顏炳彪負責陝西全境軍務政務。顏炳彪接到此命令後,馬上率人趕往西安府,一路上不敢耽擱。三桂則需四處剿匪,所以顏炳彪竟早就抵達西安府。接到部下説吳三桂吳將軍已到城外,顏炳彪對這位陝西平亂的大功臣不敢怠慢,率人出城接。沒想到在城門口卻只見一羣衣冠不整、丟盔解甲的殘兵敗將,領頭之人散披着長髮,身上鎧甲沾滿了血跡,面容不整,不過他還是認出領頭的正是不久前還竟氣風發的吳三桂。眼見此景,不用問也知吳三桂必是吃了敗仗,顏炳彪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這陝西竟還有如此實力雄厚的賊軍,竟將這赫赫有名的吳三桂也打得如此之慘,眼下自己負責陝西全境軍政大事,這讓自己如何安心。喜的自是好在兒子沒有隨吳三桂行動,不然怕是早已小命不保。顏炳彪上前幾步,一把拉過吳三桂,道:“一別不過月許,將軍為我陝西百姓真是鞠躬盡悴,為兄代陝西千萬百姓深將軍大恩。”他可沒敢提戰敗之事,怕三桂惱羞成怒,反而不美。
反倒是三桂主動提及此事,道:“總算不負我皇所託,小弟與那賊軍決戰於鹿台山中,終將其殲滅。只可惜幾千兄弟卻也葬身於斯,讓小弟好不心疼。”説完三桂竟真的落下幾滴眼淚,只可惜顏炳彪沒有看到三桂正用另一隻手探入懷中,狠狠的掐着自己。顏炳彪一聽三桂原來竟是打了勝仗,不過也是慘勝,更為三桂對部下情深所動,安道:“將軍不必傷懷,將士為國捐軀,也是死得其所,想必在天有靈也必會含笑而去。來來來,將軍快隨我入城梳洗一番,我已為將軍安排好接風宴席,還請將軍賞光。”休息一夜,第二三桂等人才領着顏炳彪等人來到鹿台附近山中,打掃戰場。只可惜一場大火,已將一切化為灰燼。不過顏炳彪不難從地上血紅的泥土、戰場中遺留下的刀槍受到當大戰的慘烈,一邊的三桂更是剎有其事的將當血戰情況一一説與顏炳彪等人,只聽得他們嘆不已。戰報奏至朝庭,可真是喜壞了朱由檢,沒想到一切竟如此順利,不但陝西匪患已除,而且吳三桂也成了光桿司令,僅剩下百餘人的吳三桂對自己還能有什麼威脅。當即下旨,不但沒有責怪三桂損失慘重,反而對他陝西之行大為褒獎,贊其為當朝棟樑之才,僅用月餘,便剿匪十餘萬,還陝西一個朗朗青天,同時賞金千兩,並提升一級為二品蕩寇將軍,並要三桂立即回京,另有任用。
顏炳彪也因剛正不阿,於危難之際而出主持陝西大局,被提升為陝西總兵。顏炳彪卻心有愧疚,自己不過跑跑腿,便被提升一品,相比吳三桂戰場撕殺,九死一生,自己這個功勞卻來得太容易了。好在皇恩浩蕩,萬歲並沒有因三桂部下損失慘重而責難於他,這才讓他稍稍好過一些。不過三桂卻是毫不領情,早看穿了朱由檢的陰謀詭計,當然不會被他的這點小恩小惠所打動,再説,如若不是自己演了出好戲,將自己手下將士全部送走,恐怕朱由檢還是捨不得讓自己回京吧。兩人領旨謝恩後,顏炳彪慨的道:“吳將軍,這些可是託你的福,後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決不食言。”吳三桂心裏道:若是我讓你率兵攻打京城你也會決不食言?當然這話只能想想而已,決不能説出口。當下三桂笑道:“顏兄過謙了,若沒有顏兄坐陣陝西主持全州軍務政務,小弟又如何能放手與賊軍一決生死?小弟即將回京覆命,將來有機會再向顏兄討教一二。”顏炳彪聽聞此言,驚道:“吳將軍為何如此匆忙,無論如何也得再留幾,也讓為兄儘儘地主之宜。”三桂昨接到關外傳信,信文不長,只有一句話:文龍因不服號令,已被袁崇煥斬殺。讓吳三桂為之一驚,雖然文龍死後各方動作還要等回到京中才能知曉,不過三桂知道這文龍一死,關外必將有大變故,那裏還敢在陝西多做停留,當然要回京佈置一番,以求佔得先機,多得些好處。
當下道:“多謝顏將軍好意,只是三桂皇命在身,不敢耽擱,顏將軍美意只有心領了,留待下次相見再敍不遲。”三桂用聖旨做藉口,顏炳彪也不能再説什麼,再挽留下去誤了三桂行程,可就是抗旨不遵,那可是要殺頭的。
“既是如此,我也不敢再留吳將軍,只希望將軍不要忘了為兄,為兄一條命也是將軍救的,來但有吩咐,莫敢不從。”幾後,三桂回到京城,首先到兵部繳令,並等朱由檢召見。不想朱由檢本不予召見,只是令人傳旨,説他這一次勞苦功高,先回府休養一段時,過段時間另有任用,至於在神機營的軍職也因此次提升而被罷免。三桂沒想到這朱由檢竟做得如此之絕,竟連見都不見自己。不過也不算意外,這朱由檢過河拆橋,是誠心將自己閒置起來,就算見了面也是無話可説,還不如不見。當下三桂率部下回到闊別幾月的吳府,府中一切依舊。三桂未等部下安置妥當,便叫上碧豔急忙來到密室。這密室正是當初碧豔竊聽三桂時的那間,三桂看這密室還算安全,便叫碧豔收拾出來,當作自己專用的密室,並叫人十二時辰守衞,以保安全。三桂進到密室卻吃了一驚,只見密室中打掃的乾乾淨淨,原來到處堆放的各類文書也分門別類的擺在一邊的櫃子中,櫃子上還貼着小字條,表明類別。三桂上前翻了幾本,確實清晰,這時碧豔也進到密室中,三桂不由奇道:“碧豔,這一切可是你收拾的?”碧豔有些不知所措,低下了頭道:“少爺,你一走幾月,奴婢見這裏太亂,便收拾了一下。”
“你沒叫別人吧?”三桂雖然知道碧豔對自己確實忠心,可這裏的東西太過重要,要是被人送到朱由檢面前,恐怕夠自己死上幾次了。碧豔自當眼看魏忠賢死在面前,便在三桂面前發下誓言,願一生伺候三桂,決無二心。三桂見她一人無依無靠,便將他留在吳府照顧自己生活起居,後來有了這間密室,叫外人收拾又不放心,讓鐵騎那些大老爺們來收拾,又實在是難為他們了,便讓她幫忙收拾這間密室,只是原來碧豔只管打掃房間,對這些文書卻是從未動過,所以今三桂一見,才怕她叫了別人來收拾。
碧豔見三桂面不善,忙道:“沒有,全是奴婢收拾,奴婢不該亂動少爺的東西,請少爺責罰。”説完跪倒在地,連頭也不敢抬。三桂聽後鬆了口氣,忙上前一步,拉起碧豔,道:“好了,不是告訴過你嗎,如今你已是自由身了,不要總是奴婢奴婢的自稱,更不要動不動就下跪。你幫我收拾這些東西,我高興還來不及,怪你什麼?”
“是,少爺,奴婢記下了。”説是記下了,可還是自稱奴婢。三桂也知道碧豔從小便被魏忠賢屬下管教,這種奴婢思想怕是很難轉變。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三桂也樂得有人對自己如此恭敬。
“碧豔,你看得懂這些東西?”能將這些文書收拾如此整齊,怕不是光識字就夠了。
“奴婢在魏府時,那老賊為了讓我們幫他竊取情報,專門請人教我們如何分辨這些文書,從中找出有用的信息報與他們,還用我母親來威脅我,奴婢當時為了母親只好專心學習,所以也能分辨一二。”三桂笑道:“這就難怪了,不過卻是便宜了我。碧豔,以後這些文書便由你負責整理。你也知道這些文書的重要,要是傳了出去,可是殺頭的大罪,可千萬小心。”碧豔緊咬下,點點頭,雖然沒有説話,可是眼中掩飾不住的光芒卻在告訴別人她的喜悦,她為能多幫三桂一點忙而到高興。
三桂也是看在眼裏,他知道碧豔一心想要報答自己幫他報了大仇,可是終只負責自己起居這等小事,以至於悶悶不樂,今天自己將這麼重要的事給她,她才算是好過一點。
“好了,快將最近關外傳來的密報給我。”既然有了碧豔這個小秘書,他也懶得再找。碧豔很快從一邊取過一疊整理好的卷宗與三桂。三桂打開後大意外,裏面不但裝訂整齊,更可貴的是在卷首竟還有一張目錄,上面工整的蠅頭小楷可以看得出確實費了不少心思。三桂讚賞的看了碧豔一眼,碧豔竟然臉一紅,道:“少爺,我去給你倒杯茶來。”説完轉身走了。
密室中只剩三桂一人,按照目錄,找到父親吳襄最近傳來的密信,信中詳細説明了文龍被斬經過,三桂很快便被引,連碧豔回到密室中也沒有看上一眼。説起這文龍也確實有些本事,他本是浙江杭州人,年輕時窮困潦倒,學麻衣相術,擺測字攤,替人看相謀生。以後跡江湖,來到山海關外邊,度過二十多年行伍生涯;天啓元年被友人引薦給遼東巡撫千化貞,成為標下游擊。後金(清)攻陷遼陽,他從海道遁回,乘虛佔據鴨綠江邊的鎮江堡,升任副總兵。鎮江堡被後金(清)攻陷後,他率部撤往鴨綠江口近海的皮島,隨後晉升為總兵。皮島也稱東江,東西十五里,南北十里,與鴨綠江口的獐子島、鹿島構成三足鼎立之勢,地理位置居於遼東、朝鮮、山東登萊二州的中間,號稱孔道。在後金窺視遼東的形勢下這個地區對於明朝是極具戰略價值的。文龍登島後,披荊斬棘,籌備器用,召集民,通行商賈,南貨綢布,北貨參貂,掛號税,不過幾年皮島就稱為東江雄鎮。
第三十二章關外鉅變天啓三年,文龍又率部將張盤等攻下金州,命張盤駐守金州,自己仍退回皮島,互為犄角之勢。由於此戰告捷,朝廷晉升文龍為左都督掛將軍印,賜尚方劍,確認並擴大他發鎮皮島的事權。崇禎元年,朱由檢又加封袁崇煥為欽差大臣,賜尚方寶劍,出鎮行邊督師,文龍毫無疑問在他的節制之下。袁崇煥出京時曾立下豪言,五年內必平後金。他早就聽説文龍在海外多年,勢如割據,不受節制。
作為進士出身的袁崇煥一心忠君為國,不能容忍再出現那種“經撫不利”的互相掣肘現象,因此他要求朝廷撤銷遼東巡撫與登萊巡撫兩個建制,對於一向不聽節制的文龍當然不能坐視。況且兩人原本就有矛盾。在任遼東巡撫時,袁崇煥就曾提出撤銷東江鎮的建議,朝廷雖沒有采納,卻也讓文龍記恨在心。在天啓七年(1627)皇太極出兵攻擊皮島時,袁崇煥的救援也在有意無意之間慢了半拍,令文龍吃了大虧,丟掉了鐵山大營,袁崇煥也因此被朝中大臣非議,好在當時剛剛取得寧錦大捷,最後只被罰俸了事,可兩人的仇算是結下了。在離京前,便下定決定,要集中力對付文龍,對其採取: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殺之的策略。回到關外,袁崇煥首先在經濟來源上卡住文龍,迫使他就範。他中嚴海:不許登州一船出海,凡運往東江(皮島)的物資裝備,一概由寧遠近海的覺華島(今花菊島)經由旅順口轉運至東江;而先前由天津所運的糧料,也改由覺華島起運,必須經督師衙門掛號方許出海。這一舉措不僅控制了文龍糧餉裝備的供給渠道,而且切斷了他海上貿易的命脈,無疑給文龍致命一擊。文龍帳下幾萬士卒只靠朝中餉銀本是入不敷出,加上還要打點朝中大小官員,這海運被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只得向皇帝申訴:自從受到幾十份奏疏誹謗以來,早已心如死灰,只因聖恩未報,才力疾以做未完之事,這是臣的愚忠,並非棲棲戀位。誰知袁督師封鎖登州沿岸,不許一船出海,以致客船畏法不敢前來,故而部下士兵慌忙説:是攔喉切我一刀。崇禎皇帝對此沒有表態,他有他的難處,當他任命袁崇煥為督師時,已經授予他尚方寶劍,可以全權處置薊遼及登萊天津一切事宜,當然包括東江在內,此時若再開口,豈不是自食其言。所以他只得淡淡地答覆文龍:軍中一切事宜,當從長商榷。
袁崇煥和文龍得知此信卻是反應不一,袁崇煥由此可知萬歲畢竟還是對自己更加看重一些,便繼續準備下步計劃。文龍得此回信,卻只能暗自生嘆,自知不比袁崇煥得皇寵,只能一改往的強硬,主動示好與袁崇煥,只是此舉卻並沒有讓袁崇煥回心轉意,反而是自掘墳墓。袁崇煥為除文龍也是繞盡腦汁,好在他督師的官銜和權力也使他處於主動地位,最後心策劃了一個圈套,讓文龍來鑽。為了麻痹文龍,他一邊湊發十萬兩軍餉,以緩解文龍的怨氣;一邊以面授方略,商議東西夾擊的軍事計劃為名,邀請文龍離開皮島趕赴寧遠共商大事。文龍只得應約前來,不想竟到袁崇煥盛情款侍,讓他誤以為袁崇煥確有和解之心,兩人還約定在雙島再次會晤,兼帶檢閲東江官兵。崇禎二年五月二十九,袁崇煥抵達距旅順口陸路十八里水路四十里的雙島,次文龍從皮島趕來,雙方拜會與回拜,禮尚往來,絲毫看不出有何異常。
六月初三,袁崇煥棄舟登上雙島檢閲軍隊,文龍率東江將官列隊歡。次,文龍設宴為督師大人接風,酒足飯飽之餘,袁崇煥也曾試探過文龍,給文龍一些台階,如整治部隊、返鄉養老等等,讓文龍能順此體面收場。不幸的是,文龍仍是懵懂不解,失之臂。六月五,袁崇煥在雙島召集部將士,犒賞隨前來的三千五百人。文龍則進入袁崇煥營帳面謝。袁崇煥眼看時機成,文龍身邊無一親衞,單刀直入向文龍興師問罪,當眾宣佈文龍十二條當斬之罪:一,九年以來兵馬錢糧不受經略巡撫管核;二,全無戰功,卻報首功;三,剛愎撒潑,無人臣禮:四,侵盜邊海錢糧:五,自開馬市,私通外夷;六,褻朝廷名器,樹自己爪牙;七,劫贓無算,躬為盜賊:八,好誨;九,拘錮難民,草菅民命:十,結近侍;十一,掩敗為功:十二,開鎮八年,不能復遼東寸土。即使袁崇煥所説全是事實,這十—二條中也只有二三條夠得上稱為罪狀,其餘各條大多為官場和軍隊的通病,並非文龍所獨有。況且文龍畢竟有牽制後金(清)軍隊的功勞,這是令文龍難以心服口服的,然而此時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袁崇煥説完十二條罪狀之後,面向京城方向請命:“縛文龍,去冠裳!”一向桀騖不遜的文龍豈肯在自己的地盤就範,指着袁崇煥叫道:“豎子爾敢?吾乃朝庭命官,且有先帝御賜尚方寶劍,豈能由你隨意斬殺?你就不怕萬歲怪罪下來,你吃罪不起嗎?”袁崇煥怒道:“本部院是朝廷一個首將。爾欺君罔上,冒兵克餉,屠戮遼民,殘破高麗,擾登萊,爾罪豈不應死?”
“你以為殺了我,你還能活着走出此島不成?”文龍以為處死他是皇上的旨意,只能以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