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前程種種各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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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意歸快意,但潘承之言也有些打動了潘寡婦,真要把潘家人都推下火坑,不僅要顧忌後的名聲,內心也着實有些不忍。她向王衝投去探詢的眼神,王衝卻冷冷笑道:“現在才知道後悔?晚了!要我解約?是要我下火坑麼?”他看向潘承,再掃視一眾潘家人,憐憫地道:“這是你們自找的,鄧將仕可是你們找來的。”潘寡婦也收起心中那點軟弱,微微點頭,沒錯,這是他們自找的。不是王衝扭轉了局面,不僅產業要被奪走,香蓮玉蓮也要淪落到悽慘之地,而這都是以潘承為首的潘家人乾的,對這些人,就不該再有半點憐憫。
而更重要的是,要王衝放鄧孝安的鴿子?那王衝該怎麼收場?
“世義哥,趕人!”潘承跪求不得,起身大罵,廳堂大亂,王衝冷喝一聲,王世義嘿嘿笑着,掄起扁擔趕人,片刻間,宅院裏就清清靜靜。
“二郎…真是虧得你了。”沉默許久後,潘寡婦牽着香蓮玉蓮向王衝道謝,王衝正要借扶人的功夫,再吃吃姐妹花的豆腐,卻聽潘寡婦又問:“鄧將仕不是本想要香蓮玉蓮嗎?你是怎麼讓他轉了心思的?有些人,對錢的興趣可沒對人的興趣大。”王衝一時不好細説,開玩笑道:“我説…香蓮玉蓮都許給我了。”姐妹花哎呀嬌呼着不依,潘寡婦則是靜靜看住王衝,看得王衝頭皮發麻。趕緊擺手道:“那是哄他的,當不得真。”潘寡婦道:“你也別想當真。之前姨娘也説過了…”她平靜且嚴肅地道:“不管如何,香蓮玉蓮都不能作妾…”王衝怕她接着要自己選一個。打斷道:“我只當香蓮玉蓮是妹妹,真心話。”潘寡婦對這話另有所悟,偏過頭去,白皙臉頰浮起的紅暈卻避無可避地落入王衝眼裏。
此間事了,卻怕再出什麼意外,潘寡婦當即收拾行裝,準備搬去三家村,也顯出她身為女強人一面的決斷。
王衝與她的真正易是,將所有花圃、田地、宅院作價七千貫賣給鄧孝安。王衝則轉賣一頃荒地給她,重新培植花圃。所謂的轉賣荒地,其實是無償轉讓,但潘寡婦説什麼也不依,一定要他收下一千貫,最後價碼談到五百貫,王衝才勉強接受。
“花種、盆花、乾花、最好的花土,都要搬走!還有那花…”既是賣給鄧孝安這個不懂花事的外行,潘寡婦自然要將產業裏最華的東西都搬走。而當她小心翼翼地從宅院後花園裏移出幾株花木時,看着用細麻繩綁作一處的不同花枝,王衝暗了口涼氣,嫁接?
“這是並蒂憐。憐惜的憐,實際是牡丹,我就想着育出一紅一黃的並蒂牡丹。真成功了,不管是大小遊江還是花市。都能打敗天彭牡丹,奪得花魁。”潘寡婦説到“並蒂憐”時。眼中閃爍的光芒,王衝很悉,那是理想之光。
王衝鼓勵道:“姨娘,你一定會成功的。”潘寡婦又嘆道:“待到成功時,還不知要多久,就連重新培育花圃,都要一兩年時間,這些時裏,只能坐吃山空,不知能不能堅持下去。”王衝微微一笑,朝縮在一邊的香蓮玉蓮點頭道:“還不讓你們孃親見識見識?”香蓮玉蓮一人手持一個小瓶子,波地拔出瓶,兩股截然不同的濃烈香氣面撲來,燻得潘寡婦一滯。可接着她卻杏眼圓瞪,動鼻子,不停地嗅着這兩股香氣。
潘寡婦興奮地問:“二郎,這就是你説的新生意?”王衝咧嘴一笑:“如何?”潘寡婦重重點頭:“好生意!”潘家宅院裏,響起久違已久的歡暢笑聲,似乎一切陰霾都已散盡。
雙鄧家宅院裏,拿着冰袋捂臉的鄧孝安對管家道:“寫狀紙,告王衝毆傷官人!”管家已聽了鄧孝安籌錢的吩咐,清楚這樁買賣,聽得這話,一時茫然:“可官人你跟那王衝…”鄧孝安咆哮道:“我要那小子蹲監!把他個半死,再跟他談生意!”管家眉開眼笑地道:“不錯,如此又能省不少錢…”潘家宅院,看着正忙上忙下收拾東西的潘家母女,王衝對王世義道:“待會去找鄧衍,讓他跟那些潘家人談談,告訴他們,想要避禍,就得出首告鄧孝安強搶民女。”王世義瞪眼:“方才不是跟他…”王衝冷笑道:“你相信一個官人被得臉腫,卻不想着報復回來?”王世義想了想,點頭了悟:“如果是商人,我倒信,如果是官人,臉面好像最大。”他再皺眉道:“那生意怎麼辦?”王衝呵呵一笑:“臉面歸臉面,生意歸生意。鄧孝安終究不是正經的官人,咱們就當官人商人各一半待。”潘寡婦謝絕了王衝直接搬入王家的建議,這也自然,寡婦與鰥夫,同一屋檐下,很受非議,除非已確定了關係。不過在王衝看來,潘寡婦怕是絕不願在落難時受王彥中庇護,雖然受王衝庇護其實是一回事,可終究不是王彥中本人。這兩人都是一般的鴕鳥脾,怪不得當年沒能走到一起。
潘寡婦與香蓮玉蓮暫時租住在三家村的農家,潘寡婦雷厲風行,不待潘家產業真正轉手,就要在王衝轉賣給她的荒地裏建宅院,起花圃。海棠渡一帶的泥瓦行正忙着為王衝的學校清理荒地,打地基,一時忙不過來。負責土木事的於保正索跑到廣都縣去找他相的泥瓦工,這讓王衝想到了廣都的親戚,再由他們想到了學校的未來。
“藏書樓!?”五月初二。海棠渡緊靠着道庵的荒地裏,王衝道出了新構想。宇文柏、鮮于萌、範小石、唐瑋等人興奮不已。
“藏書樓,學校有幹文事。顧忌頗多,由我一人擔着,藏書樓卻沒太多忌諱,就由咱們整個海棠社擔下來。”這就是王衝的構想,用水火行將自己跟一幫鄉親以及林家綁在一起,由這個思路審視學校,他發現自己與海棠社的關係還需要堅實基礎凝聚為一體。當然,更重要的是把宇文鮮于家等權貴子弟的家勢,以及範小石、唐瑋等貧寒子弟的前程也融在一起。
因此將學校與藏書樓分隔開。這部分事業由整個海棠社分攤,就是完美之舉。
聽了王衝的謀劃,宇文柏兩眼放光地道:“守正你出地,我們宇文家造樓!家中一定會贊同此事,藏書十萬卷…嘖嘖,有這一樁,咱們海棠社不僅會名揚蜀地,學校更是冠絕天下!”鮮于萌趕緊道:“十六郎,可得分一座樓給我們鮮于家造。呃,我爹不答應的話,就算我借的!”範小石則皺起了眉頭:“地已有,樓好造。書卻是難事。就算一卷書一百文,也要萬貫,而且很多珍本孤本。遠遠不止此價,這要何年何月才能積起?”眾人沉默。就連嘴膽最大的鮮于萌也撓頭不止,聽他們依舊是舊世藏書的思路。王衝也不説破,只笑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萬事不行,終無結果。”想到學校也是從無到有地建起來,眾人振作起來,爭搶起藏書樓事務的經辦權,最後還是給了範小石。在王衝的盤算裏,藏書事可不僅僅只是簡單的藏書,還涉及一樁大生意,也就範小石這種崇尚王氏利學的人能有擔起來的心。
王衝在學校這邊忙碌,向西越過道庵,大約兩三里路的地方,潘寡婦也正指點着勞夫忙個不停,在她身邊,一個大袖儒衫的中年儒生一手拈着鬍鬚,一手揹負岸立,眼角卻不斷瞟向那個正指揮調度,如女將軍般的窈窕麗影,內心顯然不似外表這般沉靜。
“多虧了二郎…”潘寡婦抬手理鬢角,皓白手腕與曼妙姿態,讓王彥中心跳快了好幾拍,不過再品潘寡婦這貌似無心的慨,他又另有反應,目光飄浮地道:“唔,孝心很誠,代的事,辦得很好。”潘寡婦眉頭微跳,反相譏:“是哩,小小年紀,便有這般出息,後不知還有怎樣前程,這該是秀才公平生最得意之事吧,後半輩子有得福享了。”王彥中一滯,暗道這婆娘,就知道挖苦我這個父親沒出息,下意識地拔了些聲調起來:“還是不如潘家娘子,生得好女兒,如並蒂蓮一般,惹得大家都百般憐愛。”火星頓時爆綻而起…
“王彥中!不許拿我女兒説事!”
“我就是個鄉先生,怎的了!?”兩人怒目而視,氣勢充盈得如兩隻相鬥的公雞。
片刻後,王彥中先氣:“上一次相見,還是十年前吧…”潘寡婦眼中也蕩起了漣漪:“十年七個月另十一天…”
“那個賭約,我們説合吧。”
“賭…賭約?怎、怎地説合?”
“你看,你們潘家女,總會嫁入我們王家的。”
“你、你這人,恁的這般無禮…”潘寡婦又驚又羞,轉過身去,皓目轉得找不到落處,臉頰更是暈紅一片,心中卻叫着,你總算有這個膽子了。
卻聽王彥中道:“香蓮玉蓮,一併嫁過來吧。你也知二郎有大前程,便是做妾,也不會虧待了她們。如此咱們的賭約,不就合了麼?”潘寡婦愣住,暈紅先退,臉頰瞬間慘白,再被怒火灼為紅,她轉身啪的一耳刮就扇了過去,怒聲道:“王彥中,你下輩子也休想!”麗人扭着肢,蹬着繡花鞋急步而去,王彥中捂着臉頰,憤慨地道:“又不是我要娶妾!賊婆娘,好生無理!果然是女子難養!”(。手機用户請到閲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