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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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雪山,鬱葱的樹林,廣袤的草原,寬闊的牧場,一幅天高地廣的邊疆風情圖,呈現在奔馬之前。
清的涼風面吹來,初夏的青草味撲鼻而至,讓人豁然開朗,心情為之燦然。
“噦!”繮繩一拉,一聲命令,駿馬瞬間收蹄止步。
“哇,這地方不錯!”千乘冬離開顧硯津的懷抱,自馬背跳下,眉開眼笑的向前奔去。
今一早,顧硯津騎馬來千乘酒莊,説要帶她去個地方告訴她想知道的事情,不由分説就把她撈上馬背,與他共乘一騎,往敕揚城外南邊的牧場狂奔。
在酒窖裏因苦惱而一夜無眠的她,就這麼滿頭霧水被人“掠走”嚇得紅喜差點追叫搶劫呢!
經過一路飛馳,帶着兩個碩大無比黑眼圈的她徹底清醒,眼前大片大片的綠,讓她一下子變得神清氣,甚至忘了煩惱一夜的事情。
顧硯津放開繮繩,讓馬兒自由晃盪去,而他則跟在千乘冬的身旁,帶着寵愛至極的眼神望着她,勾起了嘴角。
昨晚鳥去找他,和他説起了冬的事情,而且,還以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警告他,“冬似乎喜歡上你了,但她自己並不知道,所以很茫不安。你若喜歡她,就必須給她足夠的安全和依賴,讓她全心全意地喜歡你,否則,就不要讓她陷太深。”
“冬是我這輩子唯一動心之人,我也想要她心無旁騖的愛。”這是他給鳥的回答,因此今才會約冬出來,賭上他不願意回想的一切,也要讓她把他烙在心上,深刻到無法忘記,無法放手。
“看到那座雪山了嗎?”顧硯津指着一片雪白的翡雪山,“你知道山的那一面是什麼嗎?”
“嗯,那邊是上國的亟蕤郡,千乘之酒就是通過那裏進入上國的市場。”千乘冬歪過頭,疑惑地盯着他,“你帶我出來,就為了問這個?”
“不,我想告訴你──”他閉了閉眼睛,深呼,然後緩聲道:“我來自亟蕤郡,是上國之人。”一陣風吹過,捲起她耳邊的髮絲,遮住了她的耳朵。
“什麼?”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甚至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我沒有聽錯吧?你不是央啻國的子民?”他是想説明他的酒量差到人神共憤地步的原因嗎?
“冬,你知道嗎?越過翡雪山,往西南方向走七里就是亟蕤郡的中心,那裏有座亟蕤郡最大的客棧璨曦樓。八年前,我在上國的最後一晚,就是在那裏度過。”顧硯津的嘴角微微翹起,笑得有些落寞,他望着翡雪山的方向,眼中帶着回憶的光芒。
“離開的那天,寒風凜冽,暴雪如瀑,彷彿要把整個亟蕤郡掩埋似的,在外行走頂風冒雪,舉步維艱,我還擔心過不了翡雪山呢!”那麼惡劣的環境,他竟然説得如此輕描淡寫,那種天氣本就不能出門好不好?要是一不小心遇到翡雪山雪崩,他會活活被埋在雪山之下,無聲無息地死去的!
聽到他的描述,千乘冬大受震撼,甚至心下微微發寒,無法想像當時的情景再惡劣一分,也許她就遇不到眼前的顧硯津了。
“為什麼你要來央啻國呢?難道這邊有你的親戚嗎?”她無法把自己莫名的寒顫告知他,只能順着他的話題詢問。
“因為宿命。”他冷笑,滿眼灰黯,充滿了悲哀和無奈。
宿命?
她全身一震,被他語中的無力擊中了心,情不自地抓着他的手,而他的手冷得像臘月寒冰,讓她的心緊緊地縮起。
“可以告訴我,是怎樣的宿命着你離開嗎?”着他在會致命的大雪天離鄉背井,遠赴他國。
顧硯津坐在草地上,沉默了好久。他一手握着千乘冬的手,覺她手上的能量,一手無意識地扯着地上的青草,轉移回憶帶來的痛苦──陰暗難見天的地下室、陰沉冷酷的父親、偷偷來看他的哥哥、無情的鞭打和訓練、難以解的影子身份、沉重不許失敗的任務…太多太多不斷重複並持續的痛苦,他這一輩子,永遠都要活在黑暗之中,他的命運永遠被人掌握着。
只有遇到冬,愛上她,飛蛾撲火地靠近她,才是他所能希望擁有的,但他必須比常人小心翼翼上千萬倍,才能守住這份嚮往的温暖。
她默默地陪在他身邊,看着他蒼白無血的臉,望着他複雜的眼神,彷彿心裏正在天人戰,他的手依然冷如寒冰。
“若為難,就不要説了,我不會刨究底的。”只是會擔心。
“顧家雙生子的宿命,誰也無法改變。”顧硯津輕柔的聲音,卻充滿了悲傷,娓娓地訴説着他揹負的命運,“在顧家,每一代都會有對雙生子出世,而這兩人的命運卻回然不同,哥哥是萬千寵愛集一身,被當作唯一繼承人扶養;而弟弟要承受一切災難,只能活在哥哥的影子下,是個外人無法知曉的存在。”
“而你,是弟弟,對吧?”千乘冬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着,想像着顧硯津從小到大受到的待遇,她就全身發寒。
“嗯。”他輕輕地點頭,“哥哥以光明的方式守護着顧家的一切,而弟弟則用黑暗的手段來執行任務。所以,在顧家,我是個影子,是個沒有地位、沒有尊嚴、沒有人格、沒有權力、沒有父母疼愛的多餘之人。在上國,我是不存在的,我連走在陽光下的資格都沒有。在顧家,我唯一擁有的,是一個沒有被族譜記錄的名字。”以及,哥哥心中的一方角落。
眼淚從她的眼眶裏湧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那麼痛苦的回憶,為什麼他依然説得那麼輕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