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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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泡了點水就虛弱得一塌胡塗,你是糖做的糖人兒嗎?”她聲若細蚊地咕噥了一句什麼。
他濃眉微挑“你説什麼?”
“…不是糖做的,是紙糊的燈籠兒。”她竟然還有心思説笑?
“你是病傻了不成?”他瞪了她一眼,見她雙頰腥紅得異常,忍不住摸摸她的額頭,心下倏地一緊。
“你在發燒!”
“咳咳咳…老、老病了,不、不礙事…”一陣咳嗽過後,花相思抬眼望着他,擠出一朵安撫的微笑“我有藥…懷裏有藥瓶,只、只要幫我拿…”他聞言清俊臉龐泛起一抹紅暈,隨即有些愠惱地道:“你覺得我‘方便’拿嗎?”她被高燒紅的大眼睛有些困惑地望着他。
見她好似快燒胡塗了,他心下一急,頓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聖人教誨了。
所謂嫂溺叔可援,總之救人為要;他剛剛不也是在情急之下抱着她跑回來的嗎?
陸朗風常常了一口氣,硬着頭皮扯開她身上的棉被,迅速探手入她宛若蓮蓬初鼓的柔軟懷間摸索着——腦子嗡嗡然,雙頰漲紅,莫名心跳加速,可總算摸到了一隻小小的藥瓶,他一抓住瓶身,連忙閃電般出的手掌!
“對不起。”他定了定神,告了聲罪,接着飛快拔開瓶,倒出一把火紅的丹藥丸子“該服幾顆?”
“三、三顆…”花相思自個兒更是羞得不得了,幸好正發着高燒,所以原本就紅通通的臉頰看來倒也不大顯窘。
她其實也想自個兒動手拿藥吃的,偏偏渾身上下一絲絲力氣也無,只能像個廢人似地偎在陌生人的懷裏…哎喲,好害羞喔!
“你先張口吃藥,我去幫你倒杯水。”陸朗風將三枚丹藥喂入她嘴裏。
“不用水了。”花相思練地將藥幹了下去,不好意思地對他笑了笑“我平常…咳咳咳…有練過的。”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半晌後,臆間湧起了一股不知是同情、敬佩還是憐憫的覺,微微燒灼着他的心口。
陸朗風一時間沉默了,只是深深地凝視着她蒼白秀氣的小臉。
現下仔細定睛瞧,他終於看出了她臉上那一抹長駐的虛弱病容,而且儘管隔着厚厚的被褥,他仍然可以清楚地覺到懷裏少女瘦得病骨支離的纖然模樣。
“你既是病人,為何你家裏人會由着你自個兒出來瞎走亂逛?”他突然有些生氣,不悦地道:“難道他們不知道你隻身出門很危險嗎?”花相思慚愧心虛地低下頭,這下連耳朵都窘紅了。
“其實我是瞞着我爹偷跑出來的。”
“你是笨蛋嗎?”他痛斥。
“我不笨!”她急忙抬起頭來,趕緊對着他解釋:“我是有腦子的,我有想過出門溜達可能遇到的危險,我也帶了藥出門了…咳咳咳,我是有盤算過的。”
“既然有腦子,那麼聰明,怎麼就沒算到自己會掉進溪水浸得一身濕?”陸朗風毫不客氣的質問。
“那是因為突然跑出來的大黑狗——”她一個動過度,到一陣暈眩,忙停下來大口息。
“咳咳咳…”
“總之,你下回出門,不要只記得帶藥,也要記得帶腦。”他話雖如鋒,口氣卻放緩了些。
“我去找一套我孃的乾淨衣衫給你,你再沒力氣也要換上。”
“謝謝,不用了,咳咳…我身上衣服差不多都幹了。”她又微帶不安地婉拒。
“再説,怎麼好意思同老夫人借衣裳?”
“我娘就是我娘,不是什麼老夫人。”他淡淡道“或者你是嫌棄我家貧簡陋,區區一襲布衣衫,難入貴人法眼?”
“我是病人,不是貴人!”她忍不住起來“再説你哪裏眼睛看見我貴了?幹嘛這樣冤枉人哪?我明明又不是那個意思…咳咳咳——”
“對不起。”見她咳得小臉都漲得通紅,陸朗風心下有些懊悔,放下身段,伸手輕拍她的背,低聲道:“書讀得多了,尚未有功名以輔國安民、光耀門楣,就已先讀出了一身孤傲書生的臭脾氣…你別理我。”花相思一愣,痴痴然地望着他劍眉星目的清傲臉龐,心頭莫名微微發燙了起來。
“大哥哥,可我就是想理你啊。”她輕聲開口,有一絲靦腆地道:“很想很想的那一種…咳咳咳。”陸朗風一震,目光直直注視着她,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