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攪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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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糖，糖多甜啊，不是有句詩説幸福像糖“你錯了，糖很甜，可是倘若每天都喝的話，就會膩，直至反，而水雖然平淡，但卻是人之必須，喝一輩子都不會膩。君子之淡如水，小人之甘如醴，你明白這個意思嗎？”維哲羅姆被徹底震住了，呆在椅子不能動彈，維持着原來的姿勢，過了半晌才回復過來，説:“撒加先生，您的話富有哲理，人深省，雖然簡簡單單，卻道盡人間百態，君子之淡如水，小人之甘如…先生，您不光是詩人，還是一位偉大的哲學家。”他加倍用心地打量着沈之默，只見這哲學家衣着樸素，身上僅搭配黑白之，單調古板，卻更襯托穿者的俊逸、高貴之氣；憂鬱孤獨的眼神多麼惹人憐愛（沈之默一貫的陰鬱被他看成憂鬱）；居室裝飾簡陋，而外觀卻那麼豪華，種種緣由，看起來與那些刺心扉的騎士小説中所描敍的“落魄貴公子”極為吻合，也更讓人醉。還有那滿腹才情，多麼容易令人為他心折，多麼完美的男，維哲羅姆覺得自己快要不能自拔了。

沈之默只是矜持的一笑，説:“人生，在貧農眼中無非柴米油鹽，在富人眼中，就是風花雪月，各有各的見解，又有什麼哲理可言？維哲羅姆先生，我相信你不會理解有的人為什麼為了區區一枚銀幣痛哭涕，為了情人地笑容而赴湯蹈火。為朋友的一句話獻出生命。每個人的人生態度都是不同的。”維哲羅姆大為佩服，嘖嘖讚歎道:“撒加先生，您的話令我茅頓開，這是我從沒有過的經歷。與您談，竟是如此美妙，我承認站在舞台上着眾人的歡呼、鮮花和掌聲，都沒有產生過如此愉悦的覺。”沈之默只是單純反宦官，還沒理解過類似維哲羅姆這樣的情，只當他態度比常人稍微多熱情了一點。又説:“我也一樣，您地歌聲像詩一樣，讓我動。”維哲羅姆大為高興，纖纖素手揚了起來:“是的，就像您的詩！我把您的每一詩都改編成了歌曲，如果您允許的話，我願意為您再唱一次。”這該死的人妖也太熱情了吧？歸結底，沈之默更希望聽到女唱歌。對他確實不太冒，心裏咒罵着，賠笑道:“好説好説，我自當洗耳恭聽。”維哲羅姆可不是開玩笑，站起身，來到大廳，認真的施禮，顧盼生姿。宛若驕傲的公主，不愧為萬眾矚目地歌唱家，瞬間進入狀態。開始清唱起來:“金黃的花蕊風中飄落…”沒有配樂，但不得不承認他的嗓音如同傳説中的海怪之銀一樣勾魂攝魄，尤其是每一個段落完結之後稍稍勾起的鼻音，充滿魅惑，讓人覺得就是為這聲音去死也值得。

老哈馬爾早就魂不守舍了。邁不開腳步，雙眼直勾勾地望着死人妖。

沈之默一想到這歌聲居然是男人唱出來的，心裏就特別難受。只好強作笑臉，可是表情十分僵硬。

維哲羅姆以為他不夠滿意，於是加倍賣力，拿出平生本事，肺活量張到最大，最後一個“地上”的音節，橫跨五個八度，高得宛若尖入雲霄。老哈馬爾幾乎五體投地。

沈之默心不在焉地鼓掌:“好好好，唱得我心神俱醉，懷疑自己活在夢中。”驀然一扭頭，現站在身後的伊瑟拉手上兩個杯子已經出現龜裂紋。

維哲羅姆拋了一個讓他汗倒豎地媚眼，説:“撒加先生，您真是我知音。”

“來，喝點水潤潤喉嚨。”這話可説得鄉土氣息十足，但在維哲羅姆聽來，滿心歡喜的接過，平淡的白開水喝得像糖一樣甜。

沈之默正想着法子怎麼套他地話，假裝不經意問道:“維哲羅姆先生常年在宮裏居住麼？宮廷裏都有什麼安排？”維哲羅姆很有攀談的興致，答道:“我另外有居所，就住在白雲街二十一巷三十五號的宅院裏，希望撒加先生有空多多光臨，小人一定竭盡所能招待。宮廷裏的活動，時間常不固定，王公大臣若有節目，一聲相召，不管多大的事都得前往。説起來還是女皇陛下找地次數較多，一週約莫有兩三次以上，攝政王持政務，分不開什麼心娛樂，平時很難見他一面。”沈之默詫異道:“女皇不是病倒了，怎麼還能聽你唱歌？哦，願女皇康，早親臨皇宮主理政務。”

“女皇陛下身體虛弱，正在調養，攝政王擔心她病中生活太過苦悶了，常安排一些娛樂節目，醫生説心情開朗了，説不定病痛就能早痊癒。”

“女皇是怎麼得病的？怎麼拖了那麼久都沒好？尼亞帝國那麼大，就沒有一個能人嗎？”維哲羅姆面有憂:“女皇陛下有一天不小心患上風寒冒，本以為只是一件小事，卻不料越來越嚴重，直到卧牀不起，醫生診斷説肺、胃、腎都出了很大病，這時候攝政王才掌了大權。”

“你説會不會是攝政王下的毒手？”維哲羅姆猛然吃了一驚，水杯險些抓握不住，顫聲道:“撒加先生，雖然您是我最仰慕地詩人和哲學家，可這話是不能亂説的，攝政王耳目眾多，稍不留心被那些密探聽去，就是殺身之禍了。”

“放鬆，我這個鑽石薔薇之堡還沒陌生人敢闖進來，你常年出入宮廷，知曉不少內幕，就對我説説罷。”

“是然沈之默垂詢，維哲羅姆巴不得把自己的三圍尺寸全都説出來，那些宮廷忌便通通拋到腦後了，換上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壓低聲音道:“我有懷疑過，可是我不敢説，一場冒絕對不可能病那麼久。幾年來宮內的護衞、侍女、奴僕一批批淘換，剩下的都是攝政王的人，就連醫生牧師都是他親自點名。女皇病倒，他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不能不讓人有想法，無論宮內宮外，這種謠言從未平息過，唯一一點疑問就是，如果攝政王真想早點全盤掌控局勢，為什麼不直接下手？”沈之默暗贊這傢伙頭腦還算清晰，説:“攝政王實際上並未大權在握，他有很多顧慮，來自相方面的掣肘，大元帥又抓緊軍權，只要女皇突然病故，他將遭到政敵的圍攻，子便不會那麼好過。”維哲羅姆點頭稱是，卻又更加佩服，目光灼灼地望着憂鬱的黑男子。

“女皇的病都有什麼症狀？”

“哦，女皇神好的時候老是抱怨説頭痛、頭昏，平時覺也睡不好，時常失眠、多夢，一個晚上要醒十幾次，而且她人很乏力，連小杯子都提不起來，特別消瘦，狀況不太良好，以前很白的皮膚都變黑了，還變得很硬很乾燥。唉，聽醫生説女皇熬不過今年冬天了。女皇她人很親切，待我就像姐妹一般，真不忍心見她這樣。”維哲羅姆説着説着，不覺垂下眼淚。

沈之默暗暗心驚:“這不是慢砒霜中毒麼？症狀很明顯啊，坐過堂的大夫都知道。一個原因是他們這個世界對砒霜認知很少，二是醫生都被攝政王收買了。”一轉眼睛，慢慢有了主意，嚴肅地説:“這是令所有醫生都非常棘手的疾病，我為女皇而祈禱，真誠希望她度過這個難關，願聖光降福。別擔心，我堅信女皇不會死的。”維哲羅姆握住沈之默的手説:“謝謝你，撒加。”玉手冰冷纖細，沈之默汗倒豎，再遲鈍也能覺到對方的異常情緒，差點就是一個老大的耳光甩過去了，總算想起他還有利用價值，假裝拿水杯，把手開，説:“我早遊歷撒姆爾內6，學習過巫醫的草藥，這個症狀，看起來無藥可解，只能看着女皇病體一天比一天沉重，若由我親自面見女皇進行診斷，瞭解更多情況，憑我的醫理知識，或許可以帶來一線生機。”生怕自己判斷失誤，預先留下餘地。

“真的？你會治病？”維哲羅姆臉上立即綻放出嬌豔的花朵，明眸皓齒，動人之至，老哈馬爾連説了幾次告退都沒挪動腳步，這一刻沈之默寧願相信他是女人。

維哲羅姆説完之後又覺得不該懷疑心目中最有男人味的撒加先生，忙賠禮道:“是我錯了，您一定能治好女皇的。”沈之默知道令女皇身體康復的話一定能攪渾伊利達城的水，對自己來説好處多多，為堅定人妖的信心，手指搭上他的脈搏:“我可以用這種方式瞭解你身體的情況。”維哲羅姆的呼驟然急促起來。

“嗯，你的胃有問題，平時吃得太少，身子有些虛，睡眠也不太好是吧？有時候不需要那麼焦慮，飲食注意營養，不要偶爾暴飲暴食，然後再連餓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