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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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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什麼事啊,要户口本幹什麼?”金鳳可不是那麼好糊的,户口本這麼重要東西,哪能説借出去就借出去?

孟亦萱知道自己糊不過去,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到底還是實話實説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去辦個護照。”金鳳放下碗筷,把眼一瞪,盯着孟亦萱道:“好好地辦什麼護照?你哪有閒錢出國去?”這話可就説得難聽了,韓未紀眉頭一蹙,心道:人家有沒有錢出國關你什麼事,就算沒錢出國,還不興來興致辦個護照嗎?再者説了,這出國也不花你的錢。

孟亦萱忍了忍,依舊心平氣和道:“年末單位組織出國旅遊,我沒護照,去不了。所以…”還沒等她説完,金鳳就笑得四仰八叉,打斷了她:“哈哈哈,哎呦,不得了了啊,你們家餐館年末還組織出國旅遊,這福利待遇可真不錯。”言下之意她覺得孟亦萱本就是在編幌子騙她。她本就沒把韓未紀那本料理店當什麼正經的單位,估摸着所謂的餐館,在她的腦子裏大概就是個小門面經營的芝麻小店,別説這種小餐館了,就算大酒店,也不大可能組織底層的服務生出國旅行的。

若只是孟亦萱一個人在場,這話聽着雖氣憤,念在這女人見識短,孟亦萱也不樂於和她計較。但偏偏金鳳這話是當着韓未紀本人的面説出來的,這可就捅了馬蜂窩了。

韓未紀這人最為護短,曾經混過的人,基本都有這病。對自己重視的人,手底下跟着自己的人,那是重情重義,全當自家人愛待。誰要是敢欺負自家人,那還不得從對方哪兒五倍十倍地找回來?自家人犯了錯,也不允許別人説,自己關了門自己去教育。食藏是她許多年的心血,是她一輩子的事業,最重視的珍寶,如何能被他人如此蔑視?

於是只聽屋裏一聲冷笑,這位一直默不作聲的韓老闆,終於發話了:“哼!承讓,鄙店的福利待遇就是這麼好,年末打算組織全體員工去本七遊。小孟在我店裏兢兢業業,恪盡職守,是模範員工。我作為老闆特別想嘉獎她,她如果不能去,我就渾身難受。所以,我今天特意陪她來問二位要這户口本,把護照辦下來。”金鳳被她這一番話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反應不過來。心裏直犯嘀咕:嘶~這韓老闆是哪路的?這派頭從未見過啊。這年頭只聽説過苛待員工的老闆,善待員工的老闆都成稀缺物種了。更別提為了能讓員工參加單位旅遊,親自陪員工回家要户口本的老闆呀。這老闆比親孃還親啊!

一旁孟亦萱差點沒笑出聲來,別過頭去假裝看風景,嘴角一的,心道:學姐,你也太搞siao了吧。這話雖然説得氣勢十足,着實把金鳳鎮住了,但在孟亦萱聽來怎麼就那麼想笑呢?

倒是孟大海覺出有些不大對味兒了,今天這小丫頭片子帶回來的韓老闆,雖然看着特時髦特漂亮一女人,但好像不是一般人啊!據他的經驗,似乎是混過的。從前他自己也是混過的,雖説混的不咋地,但好歹也算是接觸過那些個道上的人物,這説話一套一套的,聽着客氣,可話裏話外都是威脅,可不就是道上人的風格嗎?

於是孟大海連忙道:“對不住,韓老闆,我家這婆娘一張破嘴不會説話。”金鳳一聽就不樂意了,嚷嚷起來:“唉!我説孟大海,你什麼意思啊?你給我説清楚了,你個翹邊的,缺西啊你!當心老孃給你一記耳光!”

“你給我閉嘴!”孟大海氣道。

“你敢這麼吼一剛,啊?我冊那個娘!”説罷站起身,拿着筷子就要去孟大海。

韓未紀被這夫倆,特別是金鳳那一嘴碎催的上海髒話得心裏烏煙瘴氣地煩躁,開口一嗓子就讓她閉嘴了:“要幹架等完了我的事再説,户口本呢,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給個話!”她這一嗓子喊出來,音量不大,但殺氣和恐怖的氣勢全出來了,雙臂環,往哪一站,眼神凌厲無比地看着金鳳和孟大海。金鳳就是個慣來窩裏橫的主,外人強勢,她拗不過就好撒潑。這會兒碰上煞星,倒是偃旗息鼓了,忘記了自己要撒潑。

孟大海汗都下來了,連忙道:“户口本…這個…在裏屋。”

“裏屋是吧,拿來給我。”韓未紀不耐煩地別了彆嘴角,眼神示意孟大海去拿。

孟大海下意識就順從了,站起身往裏屋走。這下金鳳反應過來,連忙站起身道:“你算哪葱啊?我家户口本,説給你就給你啊。孟大海,你要敢拿你試試!”韓未紀指了指盤子裏那道大葱炒雞蛋,道:“別管我哪葱,反正不是你家菜盤子裏的葱。我沒那個興致坑你家户口本,我要那玩意兒何用?你要不放心,今天下午我和小孟去公安局辦護照,你也可以跟着來,用完就還給你。”韓未紀説這話其實就是把金鳳的話給繞開了,金鳳的本意是“堅決不借”韓未紀的卻把她的意思轉化為“怕借了不還”只可惜,這麼簡單的邏輯陷阱,卻因為金鳳這人説話不會動腦子,愣是沒繞出來。再加上孟大海已經慫了,在邊上拼了命地攛掇:“你別説話這麼難聽,人家韓老闆好好地來借户口本,圖你什麼啊?這麼小家子氣,你讓外面街坊怎麼看你啊?”實際上,金鳳剛才雖然喊了那一嗓子,卻是人在應情況下的下意識反應,説白了就是厲內荏,她膽兒已經被韓未紀嚇破了,在她看來,這衣着時髦的大美女兇起來一身殺氣,實在太可怕了。她一個市井婦女本見都沒見過,這會兒更是不敢再説話了。

其實發展到這一步不是韓未紀使了多大的本事,也不是孟大海和金鳳真的就這麼慫,全都是一個勢場轉的問題。古代兵家打仗,最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其實就是掌握勢的向。韓未紀和孟亦萱今天是有備而來,知己知彼,佔據天時、人和;而孟家今天算是被突襲的,本就亂了陣腳,再加上韓未紀對她們來説很陌生,心中難免就忐忑,韓未紀只是稍微發了點威,這幫人就嚇得連原本的地利都忘記要去利用,更別談天時、人和了。

只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孟大海剛從裏屋把户口本拿出來,就有橫一槓的人進來了。

“唉?你誰啊?在我家做什麼?”門一開,外頭走進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男子一米七出頭的身高,比韓未紀還要矮,面容看着普普通通,穿得倒是人五人六,一身的痞氣,一看就是個小痞子。他身後還跟着另外兩個年輕男子,看着都是二十出頭模樣,跟在後面一臉拽樣,一看就是仗他之勢的小弟。

金鳳本來已經蔫了,丈夫慫了,她一市井中年婦女,實在沒那個膽兒跟韓未紀瞪眼。這會兒一見撐的來了,立馬神了,大嗓門應聲響起:“澤義啊,你可捨得回來了,你爹媽讓人欺負了你都不知道啊!”

“媽,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孟澤義一邊説着,一邊上下眼地打量韓未紀。

“還不是你那白眼的姐姐,帶了個女的回來,硬是要咱們家户口本,非説要去辦什麼護照。”説罷還白了一眼孟亦萱。

“哦,姐啊,介紹一下,這哪位啊?”孟澤義似乎不打算一開始就和韓未紀直接撞上,繞過韓未紀直接問了孟亦萱。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韓未紀此刻卻回過頭來,笑呵呵地問孟亦萱:“這都誰啊?你先給我介紹介紹?”孟亦萱此刻要是不理韓未紀去回答孟澤義,她就是傻子。於是她也微微一笑,介紹道:“我大弟弟,孟澤義,後面那兩個是我的表弟,金良、金辰。”

“哦,這麼多弟弟來了,這裏可真狹小,不如出去説話吧,正好,你們還有多少人,都叫來認識認識。”韓未紀回身對着孟澤義説道。

孟澤義本來被金良金辰通風報信,氣勢洶洶趕回來是來找場子的,沒想到卻被韓未紀四兩撥千斤給擋開了,氣勢一下子被斷,頓時噎住了,半晌不知該如何反應。而且這人話説得雲淡風輕,那口氣可真大得嚇人,什麼叫“還有多少人都叫來認識認識”這不明擺着是要獨身一人挑場子嗎?

什麼來頭?孟澤義再次仔細打量了一番韓未紀,這女人除了穿得時髦、長得好看之外,看着倒也不是那種混道上的大姐大。但他怕自己看得不準,心裏有些犯嘀咕。不過看着老孃“殷切”的眼神,還有老爹那拿着户口本的慫樣,他心裏就硬氣起來,這是我孟澤義的地頭,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女人裝腔作勢,我管你什麼來頭,定然鬥不過我兄弟幾個。

於是把孟大海手中的户口本一提溜,拿在手中,吊兒郎當地道:“想要這個是吧,看你有沒有本事了搶到了。”説罷就把户口本往身後一丟,他身後的金良一把接過,嘿嘿一笑,又丟給了弟弟金辰。金辰拿着,起衣襬,拉開褲,就把户口本別在了間,衣服一蓋,叉着往前一/蕩/笑道:“有本事來拿。”屋裏除了孟大海,幾個年輕男子都發出了嘿嘿/笑。金鳳老孃們一個,嬉皮笑臉啐了一聲“臭小子”也抱着膀子看戲。

面對這種明顯帶着/騷擾的耍氓行為,韓未紀面上笑容雖然還在,但眼神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她平生最恨這種行為,尤其是男人對女人耍氓,不以為恥反以為耀,在她看來是非常低級的,也是莫大的侮辱。從前敢這麼對她的人,哪一個不是在醫院躺滿三個月出來還一瘸一拐的?若是孟澤義幾人能堂堂正正和她打一架,那她説不定下手還會輕點,讓他們好過點。現在,不可能了。

韓未紀帶着滿是殺氣地微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喂?何叔叔,嗯,是我。。呵呵,對,那麼久沒給您打電話了,是我不對,改天一定上門賠罪。今天打電話給您是有點事…對,還是您瞭解我,我這邊有幾牀被子得曬曬,怕掉下去,您看着點…。對,xx這片兒的,麻煩您了。謝謝,改天一定提酒上門。”孟澤義等人看她打電話以為她是要叫人呢,本來嚴陣以待地掏出手機也打算叫人,結果卻聽她説什麼“何叔叔”、什麼“曬被子”滿是莫名其妙。不過有一點他們是明白的,這女人大概説的是什麼暗語,他們不懂的黑話吧。

孟澤義心裏又開始犯嘀咕,忍不住回頭跟金良耳語:“這女的有問題,等會兒找機會打電話拉人。”他和金良咬耳朵間,韓未紀已經掛了電話,將手機收入口袋,然後開始解下揹包,掉大衣和圍巾,遞到了孟亦萱手中。

孟亦萱已經看出來韓未紀要幹什麼了,急得連忙抓着她不放,壓低嗓子道:“未紀,不要…你打了他們,會惹上警察的。”

“沒事,放心。”韓未紀笑呵呵地撫了撫她的手,然後轉身,開始捲袖子。

看她這陣勢,分明是要幹架了。孟澤義開口道:“你幹什麼,想打架啊,咱們不打女人的,你還是收拾收拾…”他話還沒説完,韓未紀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一個箭步跨前,一記短拳閃電般擊出,直接砸在他鼻樑上,當時只聽“咔嚓”一聲鼻樑折斷,孟澤義鼻血狂飆,眼前五彩綻放、華彩仙舞,口裏酸甜苦辣打翻了五味瓶,一股熱猛衝腦門,他直接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在場所有人花了兩秒多才有所反應,金鳳失聲尖叫起來,孟大海更是不堪,嚇得跌倒在地,金良金辰這倆小子嚇得直往後退,翻了身就往外跑。

天哪!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