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烈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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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衣人、展夢白,屏息靜氣,不敢絲毫驚動。
只見天凡大師面更是沉重,額上彷佛已沁出汗珠,掌中的一粒子,猶未放落下去!
黃衣人目光凝注,縱覽棋局,只見目前的局勢,白棋已是寸土必爭,這一着棋的關係,更是重要。
這一着棋若是下對,白棋便能將左邊至中央龐大地域,岌岌可危之局面,一齊穩定,再於右下方與黑棋決一死戰,這一着棋若是下錯,白棋便無生路。
天凡大師手掌終於緩緩落了下去,展夢白目光不閃爍出喜意,他少年多才,深通道,知道白子此番若是放在天凡大師手掌落下的位置,白棋便要全軍覆沒,他與藍大先生已有情,自然是希望藍大先生勝的。
哪知就在這剎那之間,外面停息未久的梵唱之聲,又復響起,漸高漸昂,漸漸獼滿了天地!
梵唱一起,天凡大師憂惱的面容,突地變為十分平靜,手掌懸在空中,緩緩抬起,沉半晌,方自叮地放了下去!
這一着棋他放落的位置,確是妙到毫巔,此棋一落,局勢完全改觀,白子雖還不能立刻制勝,但已不至落敗。
藍大先生右掌微微一顫,雙眉皺得更緊——棋局的微妙,瞬息千變,當真有如人生一般!制勝之機,稍縱即逝。
他思索良久,也叮地放落一粒棋子,天凡大師立刻隨之下一粒,三着過後,雙方已是殺伐慘烈,互有勝負。
梵唱久久不絕,天凡大師面越來越見安詳平靜,藍大先生神情卻越來越是焦躁不安。
死一般的靜寂中,展夢白突地大聲喝道:“不公平!”朝陽夫人伸出食指,封着嘴,輕輕噓了一聲,叫展夢白不要喧嚷,卻又忍不住問道:“有什麼不公平?”展夢白道:“少林羣僧,正以佛家的梵唱來助長大師的真氣與定力,卻擾亂了藍大先生的心智。”朝陽夫人雙眉微顰,暗暗忖道:“不錯,天凡大師乃是得道高僧,自可藉梵唱來穩定心智,而小藍卻非佛門中人,聽了佛家的梵唱,反而會焦躁不安,少林寺中,果然不乏高明,如此助了他們的掌門,卻又不痕跡!”心念轉處,更見憂慮,但口中卻微微笑道:“小兄弟,想不到你雖然脾氣火暴,心思卻聰明的很,只是…”她微喟接道:“只是在動手之前,卻沒有規定不許人家和尚唸經,小兄弟,你説怎麼辦呢?”黃衣人目光一閃,接口道:“辦法自然有的,卻不知他兩人為了什麼如此拚命,勝負之爭,是為的什麼?”朝陽夫人眨了眨眼睛,道:“你總該知道小藍的脾氣,他什麼都不為,為了口氣也可和人拚命的。”黃衣人搖頭道:“事情絕非如此簡單,只是夫人不肯相告而已,我既不知道他們為何而爭,便只有袖手不管了。”朝陽夫人道:“誰要你管,我自有辦法。”她口中雖説自有辦法,其實此刻心裏卻毫無辦法。
説話之間,棋局已更是緊張,但這種眼能見勝負的比鬥,卻遠遠不及那不能眼見勝負的比鬥令人擔心藍大先生與天凡大師掌心緊緊相抵的右臂,已越來越是大,他蓬亂的發頂上,也漸漸騰起一陣陣熱氣!
而天凡大師神雖漸漸安詳,但目光卻漸漸黯淡——目為心盲,黯淡的目光,正象徵他體內真力已大是不繼!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這兩人無論是誰輸了,在武林中都必將引起一場令人心驚的動亂。
但在這兩人勝負未分之前,卻無一人敢隨意分開他們的右掌,只因誰也沒有這種深厚的功力!
縱是與藍大先生、天凡大師功力相若之人,前去解圍,若稍一不慎,不但要傷了他兩人,還要傷了自己?
時間緩緩過去,展夢白突地乾咳一聲,道:“我也要唱了!”朝陽夫人奇道:“你唱什麼?”展夢白道:“和尚可以唸經,我難道不能唱曲麼?!
朝陽夫人眼波一轉,輕輕笑了起來,道:“你唱不如我唱,是麼?”她已猜出展夢白必是想以歌聲來擾亂梵唱。
展夢白道:“夫人要唱,自然最好。”朝陽夫人伸手理了理鬢角,曼聲唱道:“碧紗窗外靜無人,低下頭來忙要親,罵了聲負心背轉身,好呀!是一半兒推辭,一半兒肯…”歌聲曼妙婉約,宛如豆冠少女的出谷新聲,雖是一首俚俗的小調,但在她口中唱來,卻另有人之風韻。
她唱了一首又是一首,唱得她自己面容上也漸漸泛起了紅暈,彷佛已被自己的歌聲勾起了少女時的情思。
※※※天凡大師神果然漸漸紛亂起來,落子下棋,又見沉,展夢白心頭暗喜:這一着果然奏效了。
那知他目光轉處,卻赫然發現藍大先生目光更是紊亂,情緒更是不寧,眉目間隱隱出一種動之。
黃衣人暝目而聽,竟似乎也被歌聲所醉!
展夢白暗道一聲:“不好!”他心思靈,此刻突然想起,朝陽夫人與藍大先生之間,本是多年情侶,只因情糾紛,是以未成眷屬。
如今朝陽夫人的歌聲,雖然擾亂了天凡大師,但卻更動了藍大先生,將他帶入了少年時的舊夢!
這一來巧不成,反而成拙,展夢白情急之下,突聽梵唱之聲,突然亂了起來,其中還夾有驚呼。
接着,叱吒之聲大作,步履之聲奔騰。
一個清脆尖鋭的聲音遙遙呼道:“二,你在那裏?”朝陽夫人面一變,頓住了歌聲。黃衣人霍然張開雙目,道:“是不是烈火夫人來了?”朝陽夫人點了點頭,只聽外面又是一聲呼喚:“二姝,快出來!”呼聲自遠而近,瞬息間使到了後院。
藍大先生突地悶喝一聲,神立刻平靜,天凡大師朗念道:“阿彌陀佛!”目光也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