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十一章太湖男兒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濃煙之中,蕭飛雨拉着展夢白奔出桃林,她身形飛快,手力又大,展夢白耳中聽得杜鵑嬌弱哀怨的呼喚,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跟着蕭飛雨飛奔,奔到湖濱,方自住足。

展夢白怒道:“你這算是什麼?”蕭飛雨也不理他,只是緊緊捉住他的手,高聲喚船,漁火已滅,水上的漁家多已提着一夜的收穫,去趕早市,要知太湖之濱,盛產魚米,清晨的魚市,亦是熱鬧的很,漁人趕過早市,便是一間最最清閒的時候,有的矇頭大睡,有的沽酒一醉,極少有人作渡船生意。

蕭飛雨喚了幾聲,心裏方自漸漸急躁,卻見湖上煙水朦朧中,緩緩現出一點船影,搖曳在波光水之中。

她不大喜喚道:“船家,船家,渡我過去,多給你銀子。”那艘烏蓬船上,船艙裏卻已有了兩個客人,一老一少正談着天,少的一個恨聲道:“那姓展的倒真有照命的福星,三番幾次,眼見他就要倒大黴了,卻偏偏總是有人出頭來替他説話。”老的一個得意地大笑道:“我們此刻已上了船,饒那幾個老兒滑,也再找不到了,只要這次無事,為父不將姓展的治得要生不生要死不死,也枉教別人稱我“絕户”方辛了。”這兩人竟又是方辛、方逸父子兩人,正在説話之間,蕭飛雨的呼喚,便已自湖上傳來。

方辛變道:“聽,是誰的聲音?”方逸惶聲道:“還有誰?正是那男不男,女不女的野丫頭,幸好我們在船上,快走快走!”方辛目光一轉,道:“且慢!”探首窗外,張望半晌,喃喃道:“莫老頭不在,只有她和姓展的…”方逸道:“就只她,我們也惹不起…”方辛冷笑道:“力敵不成,卻能智取,憑她這樣一個野丫頭,和姓展的這麼一個楞小子,難道還逃得過為父的掌心麼?”他探了半個頭出艙,輕喚道:“船家,叫船的那人,是我父子的相識,我不忍讓她個女孩子叫船不應,卻又不願與她同艙,免得她難以為情,你且將我父子藏到底艙下,先送她波湖,也可多賺幾文船錢。”船家聽得這種好事,自然滿口答應,船孃更是大喜道:“爺叔,儂個人關好。”果然打開陰暗的底艙,又將船湯到湖濱。

方辛嘴角掛着得意的冷笑,再三叮嚀道:“千萬不要説出有人在底艙,免得她個女孩難為情。”其實他本不用吩咐,船家看在雙份船錢面上,也不會説出來的。

蕭飛雨見了有船湯來,更是歡喜,拖着展夢白走入船艙,連聲道:“快,快!”輕舟如飛,片刻已湯入湖去。

入湖已深,蕭飛雨方自鬆了口氣,以為已離了險境,她卻不知道,更大的危險,便在她的腳下。

※※※晨霧漸消,煙水茫的太湖,正如一碧萬頃。

蕭飛雨憑窗外眺,卻緩緩鬆開了手,又將官伶伶放在艙中的陋榻上,然後突然回過頭,目光直視着展夢白,緩緩道:“那聲音甜甜的女孩子對你那麼關心,而我卻將你拉了來,你心裏不高興,是麼?”展夢白腕子,冷冷道:“你本無權力將我拉走。”蕭飛雨道:“我不拉走你,難道將你留在那裏任人欺負?”展夢白大聲道:“那便與你無關,你莫要以為自己得天厚些,武功高些,就可以隨意定奪別人的命運,要知道你既無權隨意侮辱冤枉別人,亦無權隨意憐憫救助別人,只因世上有些人從不接受別人的救助、憐憫。”蕭飛雨眼底閃過一絲温柔的光芒,但口中卻冷笑道:“你不願接受,你可有力量拒絕麼?你若要拒絕人家的惡意或好意,你先就該有拒絕別人的力量,否則你不是英雄,只不過是個呆子。”展夢白身子一震,反覆咀嚼着:“英雄…呆子…”只覺酸甜苦辣,紛至沓來,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蕭飛雨道:“我這樣做法,可不是為你,你也不要以為我和那些女孩子一樣,是因為喜歡你才這樣做的。”展夢白冷冷道:“在下不敢。”蕭飛雨在心底幽幽嘆息了一聲,口中卻也冷冷道:“我只是為了三阿姨,我不願她有個不…”展夢白大怒道:“三阿姨!三阿姨是你什麼人?我母親的事,自有展家人管,不用你蕭家人多事。”蕭飛雨亦自大聲道:“不錯,三阿姨是你母親,你也該為地想想,你這樣的武功,能復仇麼?能見人麼?”展夢白道:“來歷不正的武功,我卻不願去學它!”蕭飛雨冷笑道:“不錯,你只會逞英雄,逞骨氣,表示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不屑求人,但你知要想學武,難道還想人來求你麼?我帶你回到谷中,讓你學成武功,難道有什麼不好,難道對不起你?”展夢白呆了半晌,轉過目光,望着沉睡的宮伶伶,再也不看蕭飛雨一眼,心頭卻像是山嶽般沉重。

蕭飛雨望着他襤褸的衣衫,憔悴的面容,以及那一雙眼睛中深藏着的悲哀與情,堅毅和決心…

一時之間,她心裏也不知是愛?是憐?是悲?是敬?只覺無論這少年是呆子抑或是英雄?他的確是自己一生中僅見着的一個男子漢!她但願能對他好些,更希望他對自己好些。

唉!少女的心事,有多麼繁複!

※※※陰暗的底艙下,方逸咬牙切齒,暗忖道:“我千方百計,都學不到武功,這小子卻推三推四,他是什麼東西?有那點比我強?”把牙齒咬得吱吱的響,聽到蕭飛雨怒罵之聲,嘴角才出一點笑容。

只聽力辛附在他耳畔,道:“你笑什麼?”方逸壓低聲音,道:“我笑姓展的自作多情…”方辛冷笑道:“蕭丫頭嘴裏這麼説,心裏卻早已愛上了姓展的,十個女人之中,有九個都喜歡脾氣臭,骨頭硬的男人,你笑什麼?現在她已説動了姓展的,姓展的就要隨她回谷練武了。”方逸咬牙暗罵道:“賤丫頭,賤丫頭…”目光一掃,抄起了角落問的一把斧頭,就要將船底鑿破。

方辛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怒罵道:“蠢豬!你要作什麼?”他雖是怒罵,但聲音還是個如蚊鳴。

方逸道:“把船沉了,淹死他兩個狗男女。”方辛道:“説你是蠢豬,就是蠢豬,上面的人,都是活寶,死了他們,就不值錢了。”方逸道:“怎麼?不死,看他們快活!”方辛道:“你看,那是什麼?”方逸順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見船板之上,微微有一點裂隙,出一點天光,方逸道:“是什麼?左右不過是個。”方辛又笑又惱,自懷中取出一隻製作得極其巧的銅鶴,輕輕道:“等他們歇了,自那裏吹些上去,只要他們嗅到一點,嘿嘿,那女的就可任憑你擺佈了,再出白布旗的下落…”方逸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道:“是極,是…”方辛突地一把掩住他的嘴,輕道:“聲!”只聽艙板上起了一陣腳步聲,走來走去,突地停在底艙的入口處,方民父子心裏一跳然後,又聽到蕭飛道:“你要做什麼?”展夢白的聲音道:“下去休息。”艙板開了一線,方氏父子暗中大驚,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

幸好那船孃大叫起來:“下面去不得的!”一陣沉重步履聲奔來,艙板“噗”地一聲,又關上了。

方氏父子對望一眼,暗中透了口氣,只聽蕭飛雨道:“你要睡就在上面睡好了,我不睡。”方逸限恨罵道:“丫頭,跟他一齊睡好了,假什麼正經。”方辛道:“你放心,原封貨是你的。”悄悄將那銅鶴悶香檢查了一遍,立刻便要動用了。

※※※展夢白、蕭飛雨,做夢也沒有想到腳底下還藏着兩個仇人,兩人雖是對面相坐,卻是你不望我,我也不看你。

過了半晌,蕭飛雨忍不住道:“你跟我爹爹學武,也不致辱沒了你,為什麼你還像不太願意?到了溧陽,先等一…”展夢白道:“我幾曾説過要跟他學武…”為了他母親之事,他對蕭飛雨的父親實是懷恨已極。

蕭飛雨跳了起來,跺足道:“怎麼,説了半天,你還不願意麼?”突聽腳下底艙板下,當地一響。

方辛正自舉起悶香銅鶴,被蕭飛雨跺的船板一震,手中的銅鶴,撞上了艙板——展夢白變道:“下面一定有人!”方氏父子大驚!

船孃急地奔了過來,張手攔着説道:“客人,儂那楞多心,格弗是人呀,是一隻癩皮貓。”展夢白道:“噢,原來是貓!”方氏父子鬆了口氣,方逸低低罵道:“這死胖婆娘,敢罵我是癩皮貓,等下非撕了她的嘴。”展夢白揹負雙手,又在艙中踱起步來,目光四掃,只具艙中的木桌上,還有兩碗剩茶,眉頭微微一皺,圍着那船孃轉了一圈,目光上下掃動,緩緩道:“我最喜歡貓了,你抱來看看怎樣?”船孃退到底艙的蓋上站着,連連道:“貓弗好看格,弗好看格…”她到底不慣説謊。

展夢白見了她的神,早已大起疑心,要知他連遭變故後,經歷閲深,已非昔比,此刻厲叱道:“閃開,我下去看看!”那船孃賴住不動,他也不便動手去推,只得回首望向蕭飛雨。

蕭飛雨道:“你再不閃開,我就…”突聽底艙中“轟”然一響,船身也劇烈地隨之一震。

船孃心也慌了,道:“格弗怪我…”蕭飛雨一手推開了她,展夢白掀開艙板,目光掃過,立刻大驚。

底艙中竟然水勢洶湧,船底已破了三尺短的一處大,湖水倒灌而入,剎那間便幾乎湧上船面。

原來方才方氏父子聽到蕭飛雨、展夢白要下艙嗖尋,他兩人對蕭家人畏如蛇,大驚之下,竟以利刃大斧,全力將船底劈開了一個大,這父子兩人,竟自船底借水遁逃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