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愛與信任是一對雙胞兄弟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錯了,我不是來看她的,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我聽説你到處打聽許琴葬在哪兒,就知道你會來這裏,特地過來碰碰運氣。”鍾楚博忽然近前一步,猛地抓住我胳膊,視我“琛兒,我們真是有緣,不是嗎?”

“你幹什麼?”我驚得後退,卻被他拉扯着動彈不得,索不再掙扎,只冷冷注視他的眼睛“鍾楚博,我就要結婚了,連子都定了,你不要再痴心妄想。”鍾楚博“嘿嘿”冷笑:“痴心不錯,可不是妄想。你以前幾次拒絕我,不過是因為我已婚,現在障礙掃除了,你該沒有理由拒絕我了吧?”

“不,我拒絕你,不是因為你已婚,而是我本沒有喜歡過你,我愛的是柯以然,我們就要結婚了!”

“不要一再跟我強調你那個狗結婚!”鍾楚博暴地打斷我“結婚是什麼東西?廢紙一張!我他媽的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婚姻!盧琛兒,你聽着,不論你結婚也好,不結婚也好,總之我看上了你,你就註定要做我的人!”我憤怒到極點,指着許琴的墓碑問:“鍾楚博,這是你老婆的墓,你竟在她屍骨未寒之時説這種話。你就不怕惹怒她?”

“她活着我都不怕,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鍾楚博哈哈大笑“我是惡人,你沒聽過鬼怕惡人這句話嗎?從來都是她怕我,做人的時候怕我,做鬼也拿我沒奈何!”墓園的風忽然就緊了,霧氣也越來越濃,樹枝在劇烈地顫動,發出“窸窣”的響聲,彷彿聲討。我心膽俱寒,厲聲問:“鍾楚博,你沒有聽到鬼魂的詛咒嗎?”鍾楚博隨手摺斷墳前的一樹枝,猛一揚手在墓碑上,凜凜地喝:“誰敢?!”我彷彿聽到一聲呻,那是許琴的鬼魂憤怒的呻。我知道她在憤怒,不錯,她怕鍾楚博,拿他無可奈何,可是她不怕我,所以追着我不放,把她所有的怨憤都發在我身上。

“鍾楚博,住手!”我已經再也支持不住“放開我,讓我走,我要離開這裏。”

“不許走!”他將我推得背部緊貼在松樹上,避無可避,然後,一座山似壓下來。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下淚來。在這寂寥無人的墓園裏,便是呼救,也只有鬼魂們聽到。被一個鬼追得那樣慘已經讓我心力憔悴,可是現在知道,人的可怕還遠遠在鬼魂之上。許琴和鍾楚博這對夫,真是天生地設的一對,雖是生為怨偶,卻一樣地偏執而霸道,便是幽冥異路,也同心同德,齊齊地追着我不放。可是,為什麼?我到底與他夫婦有何冤仇,為什麼他們一生一死,個個都不肯放過我?

不知過了多久,奇怪的是鍾楚博並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我睜開眼睛,看到他專注而奇異的神情,有一抹明顯的動和震撼。當與我目光相投,他忽然嘆息了:“盧琛兒,你…唉,我送你回家吧。”

“不,請送我到水無憂。”我沒想到會在“水無憂”遇到以然。

而更意外的,是桃樂妃也在。看到我,她臉上有一抹明顯的尷尬:“琛兒,你也來了。我正跟柯先生商量伴娘禮服的事兒呢。”

“哦,你們談。”我木然地説,腦子裏空空地一無所思。

桃樂妃顯然誤會了我的冷淡,態度更加拘束:“不不,已經談完了,我還有事,你們坐,我先走了。”我順從地在她剛剛讓出的座位上坐下了,甚至不知道跟她道一聲“再會”而自始至終,以然一言不發,直到看着桃樂妃走遠,才冷冷問:“你見過鍾楚博了?怎麼不請他一起進來坐坐?”

“你怎麼知道我見過他?”話一問出口,我便知道自己有多麼笨了,因為“松風”的窗口剛好對着街道,他自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鍾楚博的“奔馳”在門口停下並重新駛遠。我本來滿腹委屈,想向他投訴鍾楚博對我的侵犯,可是聽到他語氣不善,知道他已經起了疑心,説實話只能火上澆油,把事情攪得一團糟。只得嚥下所有的辛酸,只疲憊地説:“以然,你肯不肯相信,我和鍾楚博,只是巧遇?”

“巧遇?真是太巧了一點!”柯以然冷笑“桃樂妃説,你一聽到鍾楚博的名字就失態,口口聲聲説再也不想踏進是非地,可是另一面,你又偷偷和他私會!”

“什麼叫私會?”我也惱了“你不要把話説得那麼難聽!我還沒有嫁給你,你無權用這種語氣同我説話。”

“好,那我們換一種語氣。我很願意相信你和鍾楚博之間什麼事也沒有,可是,你可不可以誠實地告訴我,許琴出事的那個下午,你們到底為什麼會跑到海灘公園去?”

“是他把車開到那裏的,我在車上睡着了…”我停住,知道無論如何説不清楚了,越解釋越曖昧,而且屈辱。淚水湧上來,我心中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悲哀,清楚地看到我同以然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了,可是無能為力。

“以然,我不是你的犯人,你不能這樣審我。”

“是你自己無言以對了吧?”

“好,就當是我心虛吧。既然我們之間缺乏最起碼的信任,婚姻已經沒有意義,我們結束了。”我站起來,轉身去。

以然叫住我:“等一等。你總是這樣,一言不和,説走就走,一點誠意都沒有。既然你對我這樣沒誠意,那麼婚姻的確也沒什麼意義了。盧琛兒,請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走出這一步。如果你走了,我們就真的完了。”我聽到有一種破碎的聲音發自膛之內,完了,我們真的完了。以然,你知道我是多麼愛你,多麼不願意結束,我獨自在無助和恐懼中苦苦掙扎,多麼希望你能拉我一把。可是,為什麼要懷疑我,放棄我?如果連你也離開我,我就真的一無所有,甚至了無生趣了呀!以然,為什麼不留住我,卻要我做出選擇?如果走出這一步,我們就真的完了。

不,我不想完,可是,在這樣的冷漠和盛氣凌人之下,我又如何能夠留下?愛情對我是生命中最尊貴的,可是自尊,卻甚於生命!

我回頭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如果他真的愛我,如果他真的懂我,他應該讀得出我眼中的祈求和軟弱,然而,他的眼睛沉默。我嘆息,轉過身,推門去,可是我的心在祈禱,在呼救:以然,留我,只要你再留我一次,我願對你坦白一切,其實,我早就渴望對你坦白,只是怕你不信…

“等一等!”我心中一喜,以然,他終於留我了。我回過頭,望着他。

可是,他要説的,只不過是:“你不用走,我走!”他走了。那麼絕然而無情。

他——走——了!

門“嘭”地一聲在身後闔上,心的碎片灑落一地。我軟軟地重新坐倒下來,無意識地拿起一隻品茗杯呆呆地看着,大腦被空了一般,再也沒有任何喜怒和思維,甚至不再曉得傷心。

有腳步聲走近,接着門被重新推開了。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以然。

我抬起頭,看到無憂清秀絕塵的臉。

她自我手中取過茶杯,厭惡地看着上面留下的一抹膏印——那是桃樂妃剛才留下的,大概是靳羽西的牌子,極其張揚鮮豔的一種紅。她説:“你那位有個外國名字的中國朋友嫉妒你。”我點頭:“可是以然寧願相信她。”

“以然才不會。”無憂輕蔑地説“一個喝茶前連口紅都不知道清理乾淨的庸脂俗粉,以然怎麼會看得上?”

“但是以然放棄我了。無憂,愛與信任,為何不能並存?”無憂同情地看着我:“琛兒,你知道嗎?你最大的可愛之處就在於易於信任,可是這也是讓你最容易受傷的致命弱點。也許你説的不錯,愛與信任,是一對雙胞兄弟,是並生的,可是兄弟們小時候親密並不等於長大了也要永遠在一起,總是越來越疏遠越隔閡,所謂求全反毀,不虞之隙,簡直防不勝防,想一輩子手足相親,不能靠道理,要用心思,把愛情當成一件事業來經營,來挽救危機。”我悽苦地笑了:“無憂,謝謝你,你真會安人。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挽救愛情了…”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眼淚還是了下來,壓抑得太久太久,如今以然的背棄終於成為駱駝背上的最後一草,將我壓得整個崩潰下來。

我抱住無憂的,軟弱地哭出聲來“無憂,我輸了,輸給了一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