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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荒谷巨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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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細看那三個不識的漢子,一個個全都帶着兵刃,其中一個生得十分兇惡,濃眉大眼,口若血盆,滿臉上全是短短黑鬚,左右二人卻白白淨淨,有一個揹着一張長長的鐵胎弓,另一人肩後着兩隻判官筆。四人默默垂首盤膝而坐,好像全在行功練氣,彼此未一語。

他不肚裏尋思:眼見這四個漢子荒山相聚,而且各攜兵刃,看來不是什麼善類,但自己既和他們素不相識,到底是現身上去呢?還是丟手一走算了呢?

正當他拿不定主意,陡然間,忽見正面跌坐的兇惡模樣的睜開雙目,向其餘三人緩緩説道:“你們餓了嗎?”左邊一人也突的睜開眼,笑道:“正是,大哥不説,咱們還不覺得,反正今夜是不能再趕路了,何不把到的野物就着火烤來吃了,倒頭先睡他一覺再説。”靠右坐着的一個便站起來,蹲襠踢腿,活動了一會拳腳,也笑着説:“二哥就是出了名的嘴饞,聽説有吃的,連命也不想要了。”説着左邊那人哈哈笑起來,道:“老四,你先別取笑我,我還不過口裏説説你倒來不及的站起來。好吧,既是你已經站起來了,就由你去把東西搬來,早些來吃了,早些睡覺吧!”那站着的白臉漢子笑笑,從不遠處地上取來已經剝洗好的一隻鹿腿,兩三隻野兔,用枝穿了,便在火上燒烤起來。

正面坐着的凶神模樣漢子看了正對面背向山下的另一人一眼,笑着説:“喂,我説三弟,大丈夫報仇三年不晚,咱們既然全趕來了,自然替你出了那口鳥氣,你也放開心啦,盡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幹嗎?”背向山下的這一個氣咳嗽了一聲,道:“話不是這麼説,如果單隻那瘦高個兒一人,憑咱們兄弟四個,自然手到擒來,但如今他們共有五個,比咱們的人還多…。”短鬚漢子突然出聲大笑打斷他的話,道:“老三,你也未免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別説他們只有五人,他縱有千軍萬馬,不是我大哥吹一句牛,就憑咱們新近煉成的飛刀陣,也殺他一個棄甲曳兵,方顯本事。”那背判官筆的也跟着放聲大笑,道:“對!咱們洛陽四義,江湖中誰人不知?那個不曉?饒那兔崽子們人物再多,也叫他不出咱們的飛刀陣去。”秦玉從未見過什麼“洛陽四義”更因他經過清風店的時候,雙頭蠍子鮑充業已受傷遁去(事詳本書第二集),他既不認識鮑充,自然更不知道“洛陽四義”其實這四人,正是黑道上有名的洛陽四義,那背向山下的,就是在清風店上中了“九尾龜”馬步一掌的鮑充,短鬚漢子乃四義中的老大“活閻羅”歐陽旬,其餘二人,自然就是老二“鐵筆判官’楊林和“銀彈子”項成了。

原來鮑充在清風店中了馬步暗算,負傷逃回晉南,便把這事始末向三位盟兄弟詳述了一遍,歐陽旬等一來因把弟受挫,義無多慮,必須要找馬步復仇,二來也聽説赤發太歲裴仲謀等苦苦追尋的九龍玉杯關連着武林至寶“達摩奇經”本想立即動身,尋仇奪寶,但後來仔細一想,馬步一身武功已是難惹難纏,加上裴仲謀和酸秀才金旭東都是出了名的辣手人物,四人一商量,總算暫時忍下了這口怨氣,一面由鮑充故意施放空氣,將九龍玉杯的事傳揚江湖,鼓動金臂頭陀參與奪經行列,用以對抗裴仲謀等,一面四人合練一種陣式,以備報仇之際,痛懲馬步,好容易等到陣勢練成,四人離開晉南北上,無巧不巧就在太原左近碰上了馬步等,但可惜的是馬步此時不但人多勢眾,而且聯絡上“隴中雙魔”中的瞎眼顧氏婆婆,顧氏自從荒谷中上了秦玉惡當,沒有搶得“藏經秘圖”懷着滿肚子怨氣摸索出山,巧遇在太原府吃癟了的裴仲謀馬步等,呂丹是認識顧氏婆婆的,兩下里各在失意,居然一拍即合,由顧氏領着眾人,也往九峯山去奪經。

洛陽四義縱有天膽,也憚於顧氏婆婆一身奧難測的武功和呂丹,金旭東,裴仲謀等人多勢眾,所以雖然發現了馬步,卻不敢立即出手,截報前仇,這才遙遙躡蹤在後,也向九峯山而來,這是前情,表過不提。

再説秦玉隱身樹後,聽了半晌,對這四個人的言談情況依舊不解,但“銀彈子”項成燒烤的鹿腿野兔發出陣陣異香,隨着山風,飄鑽進他的鼻孔裏,他這時正飢腸轆轆,聞到這一陣香,哪還能按捺得住,心想:我管你們是幹什麼的,這一頓好餐,卻不能白白放過。當下提了一口真氣,踏草攀樹,搶登上山,到了距離火堆兩丈左右,方才停身站住,笑道:“諸位好雅興,深夜荒山相聚,又烤得這麼香的鹿腿,真令人垂涎三尺,過路人來加入一個,不知道各位可歡?”

“洛陽四義”一時未覺,倒被這種突如其來的話語嚇了一大跳,紛紛從地上躍起身來,喝叫連天,楊林更撒出了肩上判官筆,厲聲喝道:“什麼人這樣鬼鬼祟祟掩近山來,是找死嗎?”秦玉用右手綽着馬鞭,含笑説道:“喲!這位兄台怎麼如此失禮,彼此都是荒山途,錯過了宿頭,在下好容易望見這兒火光,又聞到這樣美的香味,權作個不速之客,分享諸位一點温暖和食物,這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洛陽四義”全也不認識秦玉,歐陽旬以老大的身份排眾而出,拿眼睛向秦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沉聲説:“我看朋友你這登山身法,以及荒山獨行這份膽量,大約朋友你也是會家子了?”秦玉笑道:“不敢,在下雖也學過幾手花拳繡腿,但和諸位比起來,何啻螢火之比浩月,説起來叫諸位見笑。”

“鐵筆判官”楊林冷哼一聲,雙筆一碰“-”的清響,説道:“朋友既是行家,敢深夜問荒山獨行,目的何在?須知咱們洛陽四義也不是等閒之輩,光眼裏可不得沙子,朋友要吃要喝容易,總得把底子對咱弟兄亮一亮。”秦玉實在被那架上香引得饞水都快出來了,忍不住緩步便向烤架子邊走去,一面伸手取了那隻烤得油溢的鹿腿,一面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諸位四個人也吃不了這許多,大家分一些有什麼大不了,何必還得報名辦什麼手續?”説着,拿起鹿腿,送到口邊便咬了一口。

楊林被他這種目中無人的狂態得暴跳起來,大喝一聲:“撒手!”左筆一圈,右筆陡地探出,暴點秦玉握着鹿腿的左手“後溪”

這一招出手迅捷無倫,那一隻鐵筆挾着勁風,眨眼已到秦玉門上三寸左右,要是換了一個人,怕不就要當場受傷,鬆手棄物。

但秦玉豈是他所能點中的,只見他不慌不忙,眼皮也沒抬,僅將左腕一翻,竟用手上的鹿腿,着楊林鐵筆一格,一股難以抗衡的內家罡氣,突由鹿腿上傳到楊林的鐵筆上,再從鐵筆上逆衝腕肘,楊林就覺得手臂上一陣痠麻,險些握不住判官筆,忙不迭撤筆後躍,雖沒有當場出醜,卻嚇出了一身冷汗。秦玉盈盈笑道:“這位仁兄何必如此小氣,一隻鹿腿能值幾何?就不肯舍鹿腿而全友誼麼?”旁觀的三人俱各大駭然,全都向後暴退五六尺,項成撤下背上的鐵胎弓,歐陽旬探臂拔出懸的狼牙,雙頭蠍子鮑充也取下虎尾鞭,四個人虎視耽耽望着秦玉,歐陽旬沉聲喝道:“朋友,既是存心衝着咱們兄弟來的,就請報個名來,咱們洛陽四義好歹要叫你朋友稱心滿意。”秦玉低頭大口大口咬着鹿腿咀嚼,答道:“提名道姓多麻煩,諸位如果存心要叫在下稱心滿意,且等我吃完了這條鹿腿,咱們再談。”堂堂洛陽四義真被他這種言談舉動氣炸了肺腑,鮑充最是莽,恨不得便要上前動手,倒是“活閻羅”歐陽旬比較謹慎,他見方才秦玉順手一鹿腿便將楊林震退,心知這小子必有驚人藝業,只怕鮑充貿然出手,會吃大虧,忙叫道:“不要妄動,用飛刀陣對付他。”楊林等應了一聲“刷”地左右突分,各自搶站了四方方位,兵刃全了左手,俱從懷裏掏出六柄半尺長短的薄刃飛刀來,四柄捏在掌中,卻用姆、食、中三個指頭,夾着其餘的兩柄,斂神凝氣,只待出手。

歐陽旬又喝道:“朋友,咱們素不相識,實不願傷你,只要你不是姓馬的一路,説出個來歷,彼此個朋友,豈不甚好。”秦玉對他們這種結陣姿態視若無睹,依舊氣定神閒吃着鹿腿,答道:“本來咱們就是朋友來的,誰叫你們不好客,動不動就舉刀杖的,我跟你們説過了,天大的事,也得等我把鹿腿吃完了再談,你們再嚕囌,別怪我不理會啦!”其實,秦玉的本意也並不是想找架打,像這樣目中無人,我行我素,原是他的本,加以他從開始就看這幾人不太順眼,這才行止乖張,故意藐視他們。

歐陽旬等也都是跋扈慣了的,哪受得這種悶氣,他是不多結仇家,才一再向秦玉警告探詢,未肯立即出手,現在見秦玉居然軟硬不吃,不由大怒,厲喝一聲:“偏!”四人一齊揚手,各自振腕擲出兩柄飛刀。

他們四人彼此正面相對,刀一出手,也是穿過中央,對準對面同伴擲出,但兩柄刀還沒有飛到敵人身邊,四個又一齊向左遊走換位,這一來,第一次擲出的飛刀如果未能打中敵人,飛到方陣對面,恰巧由後面跟上去的人接住,又可以甩擲回來。

這樣不算,他們每人手中都有六柄飛刀,第一次擲出兩柄,刀未達到敵方緊跟着第二次又擲出兩柄,待換位之際,對方同伴飛刀到達自己身邊,便又將手中所剩兩柄也手打出,然後接住飛過來的兩柄刀,以備第二次換位之後出手,再接新到的飛刀。

似這等循環不已,小小一片方場中.自始至終保持着十六柄飛刀在叉穿越,十六柄刀遍佈場中,任你身手再快,也無法-一躲過,只要中了其中一柄,緊接着就得連中七柄,是以,這飛對陣發動之後,但只見刀光霍霍,耀眼生花,別説是躲,簡直連刀來的方向都無法分辨,端的厲害歹毒萬分。

洛陽四義含辱聲,埋頭演練這種歹毒的“飛刀陣法”既然敢用以赴敵,當然都已經用得純無比,所以陣式一動,飛刀連續出手,人影跟着晃動,秦玉略一大意,已有八柄刀夾着勁風,猛向身子四周打到。

他暗地吃了一驚,顧不得再吃鹿腿,振鞭一個急轉,把近身的八柄飛刀震飛,但這種飛刀身薄力透,雖被鞭揮風擋,也不過略一失準頭“嗖嗖嗖”全由貼身處飛過,並未能被馬鞭擊落。

第一輪八柄刀剛才應付過去,耳邊勁風又到,第二輪的八柄刀閃電般疾穿而至,秦玉來不及再用鞭格,兩腳猛可裏一點地面,騰身拔起兩丈以上,飛刀貼着腳下掠過,嚇得他手心裏出了一手冷汗。

但就這樣事情還沒有算完,他人在空中,見歐陽旬四人依然遊走如故,飛刀霍霍,仍然連續出手,腳下翻飛着一片刀影,使他無法下落實地,而事實上他又無法就像這樣長久掛在空中,秦玉心裏駭然,再不敢小覷四義的飛對陣法,猛的又了一口氣,左腳尖一點右腳背,兩臂一伸,施展“梯雲縱”輕功又將身子拔起丈許,半空中折擰身,翻身一掌,向“活閻羅”頭頂上猛劈了下來。

如果這一掌被他打實,即使不能把歐陽旬立斃當場,至少可以使結合嚴密的陣式立刻瓦解,是以這一掌旨在自救,他竟用了七成以上掌力。

誰知歐陽旬並不將他的掌風放在心上,左手狼牙逆架疾揮,划起一片弧光,將頭頂護住,腳下手上卻遊走擲刀如故,決不因他這一掌便自亂陣法。

秦玉內力渾厚,這一掌又用了七成力,勁道自然小不了,歐陽旬這麼揮格拒,哪能拒擋得住狼牙才揮出一半,突強大的烈風壓頂,連勢也揮舞不出,大吃一驚,忙亂中先求自保,腳下一歪,斜刺裏退出三步,秦玉藉着這千載難逢良機,腹微,一個巧翻,腳落實地,他落身處靠近歐陽旬原來遊走路線,並不在飛刀陣中央,所以落地之際,背後只有兩柄飛刀到,被他掄轉馬鞭,一匝而落。

這時候,整個陣勢也因歐陽旬閃離原位,無法再予配合,立時混亂,沒有片刻,二十四柄飛刀被秦玉打落四柄,楊林和鮑充、項成各人手中接住兩柄,此外的十四柄因為無人接放,紛紛力盡落在地上,楊林等見陣式已破,各自厲吼一聲,揮動手中兵器,圍了上來。

秦玉此時更不把他們放在眼中了,提氣一聲清嘯,鞭隨人動,滴溜溜一陣旋轉,楊林手中的兩隻判官筆先被震飛手,跟着,鮑充的虎尾鞭也噹啷落地“銀彈子”項成吃驚躍退,探懷扣了十二粒銀丸,張弓便要發

歐陽旬見了秦玉如此了得的功力,心中雪亮“飛刀陣”困不住人家,再動手也是白饒,忙大聲喝住項成,長嘆一聲,道:“唉,想不到咱們苦練了這麼久的陣式,連人家三招也沒擋住,便土崩瓦解,看來老三這仇難報,老四,不必再打,咱們還是認輸,迴轉晉南去吧!”項成望望地上散落的飛刀,心裏也似萬箭貫穿般難受,悽聲叫道:“大哥,咱們寧死不辱,如果就這麼一走,今後江湖中哪還有咱們洛陽四義這份名號?咱們跟他拼了!”鮑充也大叫道:“大哥,咱們不能就這麼一走,好歹也和他分個生死存亡。”歐陽旬喪氣地搖搖頭,説:“你們但憑一口氣,須知武功一道,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咱們技不如人,還有什麼可説的,二弟三弟,拾起兵刃來,咱們立刻便走,只要咱四人不死,總有一天,還能苦練出頭,今天你們如還拿我當作大哥看,無論如何不能再動手,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走吧!”秦玉見四人那等悽然情況,反覺心裏不忍起來,暗想:我和他們素不相識,何苦貪圖一時快意,竟令他們生趣盡失,這倒有失原意了。便笑道:“各位不必喪氣,勝負之數,原當不得什麼,在下和各位素不相識,今天確是無意間得逞,事情過去就算啦,咱們彼此做個朋友如何?”歐陽旬眼中充滿了疑慮眼,緩緩説道:“朋友,咱們兄弟和姓馬的誓不兩立,今天敗在朋友手中,自怨習藝不,此去深山埋首,還當洗雪這份恥辱,朋友你不要因勝而驕,意圖拿我弟兄取笑折辱,那卻是辦不到的。”秦玉笑道:“説哪裏話,在下和諸位第一次見面,更不識姓馬的是何許人?來來來,坐下好好談談,我倒是真心敬重諸位是條漢子,何不把諸位和那姓馬的結仇經過對在下一敍,再等,連烤都要冷了,多麼可惜呢!”説着,先自坐了下來,拿起鹿腿,重又咬着,一面笑着向四人舉手示意,要他們也一同坐下。

歐陽旬等遲疑了一會,見秦玉先自落坐,坦然相待,似乎真沒有拿他們當仇家看待,不彼此望望,也就依言圍着火堆坐下,歐陽旬拱手説道:“閣下年紀不大,一身武學真可以江湖獨步,既蒙不以敗兵相視,不知能否將尊諱見示,也好使咱們兄弟有所景仰,有所追憶。”秦玉笑着説了姓名,又-一問了四人名諱,然後,雙頭蠍子鮑充便將清風店已往經過各節,也詳詳細細向秦玉説了。秦玉訝然道:“照鮑兄這麼説來,那馬步可是個瘦高個兒,兩眼經常半睜半闔,一付死樣怪氣模樣?”鮑充點頭道:“正是那樣子,那小子自恃武功,目中無人,故意裝得要死不活的樣兒,最最惹人厭惡。”秦玉笑笑,又道:“那麼,適才鮑兄所説,現在和那馬步同行的,除了清風店上原有的裴仲謀和金旭東之外,還有一個瞎眼老婆子,她就是什麼隴中雙魔的顧氏婆婆?”鮑充又點頭道:“不錯,還有一個瘦猴兒模樣的,此人出身崆峒派,外號‘獨臂仙猿’,姓呂名丹,當年曾經大鬧峨嵋,也是個難纏難斗的辣手人物。”秦玉頷首,略停了停,又道:“諸位既然素知那顧氏婆婆來歷,可曉得她究竟和呂梁山乾屍魔君有什麼淵源呢?”他是想起顧氏婆婆曾向自己抖現過“攝魂令旗”硬充師伯,心裏對這件事一直不解,才提出來向四人打聽。

哪知鮑充等雖然久跑江湖,卻因柏元慶和褚良驥同師學藝,後來又反目分手等為時太早的經過,並不知曉,秦玉以此相詢,他們面面相觀,竟誰也説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