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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我就是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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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ǐng務督察並沒有給劉漢東戴手銬,只是例行詢問調查而已,不過這種覺總歸不好,劉漢東很憤怒,耍起了態度,不但不配合調查,還質問起督察來,問他們怎麼不去抓縱容猛犬傷人的壞蛋。

“態度端正一點,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讓你衣服。”負責調查他的督察嚴厲的訓斥他。

劉漢東當即將jǐng服襯衫下甩過去:“,這樣的jǐng察不當也罷!”他氣得脖子上青筋乍現,兩眼都紅了。

沒想到督察的態度立刻和緩起來,説:“劉漢東你不要有情緒,我們也是按照程序辦事,羣眾投訴公安人員,我們就得出jǐng,就得調查問訊,並不是説就要處理你,事情的經過我們已經初步瞭解過了,現在就需要你的口供了。”劉漢東情緒穩定了一些,開始敍述當ri事發經過,説到自己擅自開槍的時候,兩個督察疑惑的對視了一眼,問他:“你沒接到分隊長的開槍命令?”

“沒有,姬揚沒有下令,是我先開的槍,然後其他同事才跟着開槍的。”劉漢東斬釘截鐵的説道。

“好吧,下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開那麼多槍,把子彈都打光了。”督察繼續做着記錄。

劉漢東想了想説:“那兩頭藏獒非常兇悍,體型龐大,而且我懷疑有狂犬病,如果只開一槍的話,很可能無法將其制服,反而怒它,周圍羣眾很多,衝進人羣,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開了五槍,然後又用手槍shè擊,打了十五發子彈,也未能使第二頭藏獒徹底喪失行動能力,是同事們補了幾槍才解決問題的。”督察點點頭,寫了一段話,合上記錄本,關了攝像機,對劉漢東説:“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這樣就完了?”劉漢東很納悶。

督察笑了:“你還想留下來吃飯啊?走吧,再不走,耿大隊該來要人了。”劉漢東起身撿了衣服離開,走到門口督察又説道:”説句不該説的,你沒給jǐng察丟人,換了我也會開槍。”

“謝了。”劉漢東yin霾籠罩的心靈終於透入一絲亮光,還是好人多啊。

他走出督察辦公室,手機就響了,是林連南打來的。

“小林,啥事?”

“找你好久了,你手機怎麼關了?廢話不説了,你攤上大事了,打死那兩頭藏獒,我cāo價值上千萬,人家天天堵着支隊的門鬧事,你是一走了之,大家可都倒黴了,跟着你開槍的幾個夥計都離崗了,姬揚也停職了,聽説狗主要起訴你呢。”

“起訴我?這貨當法院是他家開的啊。”劉漢東氣笑了。

林連南説:“哥們,你説錯了,這個李隨風能量很大,要不然支隊能讓人堵着門還不敢出聲麼,現在網上都是不利於咱們的帖子,你有空搜搜看。”

“行了,我知道了。”劉漢東掛了電話,長吁一口氣,天上豔陽高照,他卻有一種烏雲蓋頂的覺。…宋欣欣從解剖室出來,長吁一口氣,點燃了一支香煙,靜靜的了幾口,壓制着心中的憤懣。

她是江東醫科大學的法醫學碩士,畢業後考入近江市公安局,四年後破格提拔為刑偵大隊法醫鑑證中心的副主任,晉升三級jǐng督,穿上這身制服已經五年了,見過各種各樣的屍體,殘殺的,肢解的,**的,到現在基本免疫了,不會產生心理上的波動。

但今天解剖的這具屍體,卻讓宋欣欣動容了。

死者叫王鳳霞,六十歲,市政環衞處臨時工,一個月八百元工資,屬於外地户籍務工人員,兩ri前早上工作的時候被兩頭藏獒咬成重傷,送醫後不治身亡,傷痕累累,觸目驚心,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被畜生撕咬至死,整個過程竟然沒人過問!jǐng察來到現場也無能為力,又拖了半個小時,直到防暴jǐng趕到擊斃惡犬才救出傷者。

解剖的時候,宋欣欣看到死者一雙糙的手,指甲縫裏都是黑泥,臉上皺紋溝壑縱橫,這是一張樸實的、卑微的農婦的臉,像極了自己的外婆。

宋欣欣是孤兒,從小被外婆帶大,這也養成她孤獨而偏執的xing格,總是呈現要強的一面,第一次參加工作,刑jǐng隊的同事譏諷她是嬌小姐,幹不了活,宋欣欣硬是穿着裙子下到污水潭裏,將裝着腐屍的編織袋拖了上來,親手打開,已經巨人化的腐屍因為內壓巨大,**物質從嘴裏噴出來,所有人都吐了,唯獨宋欣欣紋絲不動,當時就把全部人給震了,從此不敢小覷這個年輕美麗帶着神經質的女法醫。

死者的胃裏有食物殘渣,是白水面條,連鹹菜都沒有,這再次讓宋欣欣想起了外婆,外婆沒有工作,在街上擺攤賣些針頭線腦養活自己,自己高考那年,外婆整天吃白水掛麪,卻被自己買補充營養,每每問外婆為什麼只吃麪條,她就笑呵呵的説,外婆不喜歡吃

解剖完畢,死因確定,並不是因為藏獒撕咬直接致死,而是過度驚嚇導致的突發xing心臟病,宋欣欣在死因鑑定報告上籤了名字,出來煙,她本來不會煙,只是為了壓制屍臭才學會的,每次只半支。

了半支煙,將煙掐滅在手中的煙灰缸裏,忽然看到不遠處有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看着自己,身上衣服髒兮兮,兩條麻花辮很蓬亂。

“小妹妹,怎麼在這裏?”宋欣欣蹲下來問道。

這裏不是公安局,而是醫科大附屬醫院的法醫鑑定中心,因為設施比較齊全,公檢法都喜歡借用這裏做鑑定工作。

小女孩了一下鼻涕,説:“nainai在裏面。”説着指了指解剖室的大門。

宋欣欣想起來了,王鳳霞重傷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就帶着個孫女,民jǐng詢問過,她們祖孫倆相依為命,平時掃大街,孫女就幫nainai的忙,如今yin陽兩隔,小女孩卻不知情,以為nainai還活着,還在搶救,所在守在冷森森的解剖室門口。

“你叫什麼名字?”宋欣欣鼻子一酸。

“我叫丫,阿姨,nainai啥時候好啊。”

丫,nainai受傷了,要住院,住很長時間。”

“你騙人,nainai説明天帶我去吃粘玉米的,一塊錢一個,我不用nainai掏錢,我自己有,我攢的錢,好多呢。”丫説着,從兜裏掏出一把零錢,都是票和硬幣,忽然她發覺不對勁,歪着頭看了看宋欣欣,“阿姨,你怎麼哭了?”

“阿姨沒哭,眼了。”宋欣欣將丫抱在懷裏,淚水撲簌簌落下。

“nainai説,眼吹吹就好了。”丫很認真的説。

宋欣欣強忍着不哭出聲來,但眼淚卻如同開閘的洪水氾濫,這裏是醫院最僻靜的角落,偶爾經過的工作人員都好奇的看着這個穿着白大褂的女jǐng察抱着髒兮兮的小女孩在哭泣。

遠處走來幾個人,是負責此案的民jǐng,以及社會福利院的工作人員。

“宋jǐng官,這是怎麼了?”民jǐng很納悶。

宋欣欣立刻收起淚水,站起身來,卻依然緊緊拉着丫的手,冷冷道:“沒什麼。”

丫,跟這個阿姨走吧。”民jǐng指了指福利院的工作人員。

丫搖頭:“不,我要nainai。”福利院的工作人員過來牽丫的手,她嚇得躲到了宋欣欣背後。

“你們這是幹什麼?”宋欣欣質問道。

“是這樣,這個孩子是被王鳳霞收養的棄嬰,沒有户口,也沒有親人,現在她nainai死了,就只能送社會福利院了。”民jǐng解釋道。

丫哇的一聲哭了:“胡説,nainai沒死!nainai住院了!”宋欣欣惡狠狠瞪了那jǐng察一眼,抱起丫説:“她哪兒也不去,和我在一起。”民jǐng很尷尬,福利院的人卻説:“收養孤兒也要走程序的,不能説收養這就抱回家去,要審核條件,辦理領養手續。”宋欣欣説:“我會辦的,但孩子絕不能跟你們走,她有家,有親人,有媽媽,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她媽!”眾人很為難的彼此看了看,決定妥協:“好吧,就暫時寄養在你這兒,手續等你有空了再補辦。”等人走了,丫才問宋欣欣:“阿姨,你真是我媽媽麼?”宋欣欣嚴肅的點頭説:“是的,我就是你的親媽媽,你小時候媽媽有事出差,現在才回來,nainai有病住院,現在媽媽來照顧你。”丫半信半疑,不過宋欣欣白大褂裏面穿着jǐng服,小孩子也知道jǐng察是好人,是不會騙人的。

“那我以後能喊你媽媽麼?”丫想了半天才問道。

“能,我就是媽媽。”宋欣欣再次淚奔,她也是孤兒,從小最大的願望就是喊一聲媽媽。

“媽媽,媽媽,媽媽。”丫喊個不停,似乎很興奮,宋欣欣卻淚滿面,不能自已。

丫身上的衣服鞋子全都是撿來的,小孩許久沒洗澡,一身的餿味,臉上盡是污垢,只有一雙眼睛是亮晶晶的,宋欣欣不嫌她髒,帶她打車來到zhōngyāng大街的帝豪商廈,直奔童裝櫃枱。

銷售小姐見到這麼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登時一副嫌惡的樣子,宋欣欣才不理會她們鄙夷的眼神,掏出帝豪鑽石貴賓卡和工商銀行公務員信用卡往櫃枱上一拍,指着幾件最貴的女款童裝説:“這些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