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心中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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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琳睜大了眼睛看着捂住自己嘴巴的男人，心中湧現的有動、有無奈、也有悲哀，看着那張明顯憔悴的俊臉，季琳不知道是應該動還是應該難過。為什麼他總是這樣？每次都要在自己決心要放棄的時候以這樣的面目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兩年前為了尋找紀悦琳而帶回的憔悴，一年前因為照顧黎婉青而變得憔悴，如今又是這個樣子，可是，憔悴過後又是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待自己？每次在給自己一顆糖之後就要將自己再暴打一頓。還是説，他對每個女人都是一樣？想到這裏，季琳悲哀地閉上眼睛，淚水跟着了下來。

沒錯，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季琳最害怕見到又最渴望見到的墨凌。

看到季琳淚，墨凌顯得有點慌張，無措地將季琳放開，説道:“你怎麼了？看到我不高興嗎？”季琳卻沒有説話，仍然無聲地淚。

墨凌更加無措了，只有將季琳輕輕地抱進懷裏:“乖乖，不要哭。有話説話好不好？”其實他心裏真想對着季琳大吼，一個女人家不守婦道，揹着自己的丈夫拋頭面，在大庭廣眾之下彈琴説唱。又不是賣唱的，一個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也不怕人家笑話。若不是礙於門外有站崗的，他才懶得對她温柔。

其實，季琳消失的當夜墨凌就開始忙碌了。好不容易等到隨從回來，墨凌將牡丹待給了隨從，自己一個人沿着隨從所説的方向找了下去，可是找到天亮也沒有見到季琳的人影，只好發了信號，將主要的部下找來吩咐找人。經過四個月的尋找，墨凌派出的人已經搜遍了每個人跡所到之處，就差無人造訪的原始地帶了，可是，即便是這樣尋找，也沒有找到季琳的影子。這時，已經要過年了，墨凌只得讓各位弟兄回家過年。

在家中待了幾天，墨凌的思緒並沒有停止，而是想着進一步尋找的方向。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大活人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找了四個月竟然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甚至連掠走她的人都沒有見到…

至此，墨凌想起了一個傳説，那就是江湖上傳的幽靈宮。他相信任何事情都不會空來風，既然所有的地方都要找一找，幽靈宮也不應該放過，即使希望渺茫，只要有希望他就要去努力，這是他做事的風格，何況是對自己所在意的女人。於是，他想出了敲山震虎這一計。不久，江湖上便傳起有人發現幽靈宮的謠言。

在家呆了半個多月，新年終於遠了，墨凌帶着隨從出了家門，在一路尋找一路打探中，這一天又到了季琳被人掠走的地方，墨凌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這時有一位老人從不遠處走過，隨從忍不住大叫。

“主人，那個就是掠走夫人的人。”隨從指着老人的背説。

“你確定？”墨凌很吃驚。

“雖然屬下沒有看到過他的長相，但背影是他沒有錯，就算他化成灰屬下也不會認錯。”隨從很肯定地説。

於是墨凌便支開隨從，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追了上去。近了才發現，竟然是個人。接下來，墨凌就安排了一次偶遇。

這天，墨凌與木頭擦肩而過，急忙喊住了木頭:“木頭師叔。”木頭回頭看倒是墨凌也很吃驚:“墨師侄。”然後墨凌急忙給木頭見禮:“小侄見過師叔。多不見，師叔可是別來無恙？”木頭將墨凌扶起:“賢侄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我們叔侄多年不見，不知小侄有沒有幸陪師叔喝一盅？”

“那是當然。”於是墨凌和木頭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客棧，兩人落座後便開始大喝，喝到盡興處，墨凌忍不住叫了個賣唱的女人上來。木頭不一愣，是的，他想起了幽靈宮的季琳。此次出來，本來還想將季琳的行蹤告訴墨凌的，即使季琳不讓他也沒想隱瞞，不想今見到墨凌，正待開口，卻發現他風不減當年。

天堂門師兄弟三人，名字雖然漫，但是三個人卻不盡相同。大師兄清泉為人正直，忠肝義膽，二十歲便下山從軍，一輩子沒有收一個正式的徒弟；二師兄凌霄聰明絕頂，但脾氣古怪，武功也是三個人中最好的，在墨凌五歲的時候看上了墨凌的聰明機靈，收了墨凌做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徒弟；三師弟木頭，為人老實也很內向，因緣巧合之下誤入了現在的幽靈宮，那時候，這裏還叫幽靈村，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村中的人很少，雖處青山綠水之間卻顯陰森恐怖，而內向的木頭卻驚為世外桃源，便在此紮下來，建立了幽靈宮，成為幽靈宮宮主。後來一次出宮尋訪的機會遇到了離家出走的隋鷹，細問之下才發現，竟是自己的親妹妹隋靜雲的兒子，也就是自己的親外甥，於是木頭便將隋鷹帶回幽靈宮，培養他做幽靈宮主的接班人。

想他們天堂門，原本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門派，卻因為師兄弟三人如此，讓墨凌成了天堂門唯一的弟子，如今墨凌回家經商，天堂門也算完了。

木頭一向知道墨凌風成，人很聰明，本質也不壞，但頭腦卻不用在正經地方，時隔多年，本想他改了呢，沒想到，今一見還是如此。如今，除了那不知道自己生死的靜雲，隋鷹兄妹就是他木頭最親的親人了，他真的不忍心將季琳給他。

“師叔想什麼呢？竟然想得那麼入神。還是這歌女唱得不好，師叔沒有興趣？”看到木頭的沉默，墨凌故意試探着問。

木頭並不回答墨凌的問話，而是關心地問道:“凌兒也老大不小了，成家立業了吧？”墨凌微微一笑，説道:“師叔已經多年不叫小侄凌兒了。看來師叔今是原諒凌兒了？”

“我們叔侄有什麼原不原諒的。凌兒是師叔的小輩，如此斤斤計較，倒顯得師叔不夠大度了。”

“這麼説師叔還是將凌兒當作親人的，凌兒不勝！”説着，墨凌站起身又向木頭施了一禮。

“凌兒快免禮。”

“師叔這許多年到哪裏隱居了？師父他老人家記掛得很。”

“師兄可還好？”木頭不住問道。

“師父他老人家已經遊山玩水去了，現在倒是自在的很。”

“是嗎？天堂門就這麼完了，師兄他老人家也沒有找到他心中的女神，註定要這麼孤苦伶仃一輩子了。只是，凌兒可找到了你心中的女神？如果師叔記得不錯的話，凌兒就是為了找一個懂你的女人才連在花叢中的。”

“師叔説笑了。那都是凌兒年少時的狂放，哪能當得真？”

“這麼説，凌兒已經不再為找到懂你的女人而了？”

“如今凌兒家中妾成羣，哪還有那份力。”墨凌不自嘲地説。

“這麼説，凌兒也是兒女成羣了。師叔真該好好地恭喜你，來，這杯師叔敬你。”説着，木頭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而墨凌卻反而將酒杯放下了:“師叔説笑了，凌兒慚愧，雖然家中有妾八名，卻僅得一男一女，再無其他。”

“原來…”聽到墨凌説家有八名妾，木頭似乎能夠理解季琳的心情了。如果她真的是與世無爭的大家閨秀，也許不會計較丈夫的放行為，但是，他見到的季琳可不是那麼回事。一個想要唯一愛情的女人，在看到丈夫有那麼多的妾之後，即使不逃恐怕也只有抑鬱而終的份吧。真不知道這是季琳的不幸還是天下女人的不幸，大概、也許、應該是聰明女人的不幸吧。

這時，旁邊桌上兩個人的談話傳過來。

甲説:“哎，聽説了沒有？有人發現幽靈宮了，原來真的有幽靈宮這個地方唉。”乙説:“是啊，聽説了。我還聽説，已經有人要過去了呢，不知道現在到了沒有？”甲説:“如果我們也能過去看看就好了。”乙説:“這還不容易嗎？只要有人進去過，就也不是秘密了，早晚會被我們這些人發現的。”甲説:”是啊，是啊，真佩服那些人，怎麼就藏了這麼多年不被人發現呢？”乙説:“你別説，説不定我們身邊就有幽靈宮的人呢。據説，幽靈宮的人並不是不出來的，只是他們不報漏自己的身份而已。”甲説:“你是聽誰説的？”乙説:“一個好朋友。他的武功可高了，我懷疑他就是幽靈宮的人呢，只是他沒有説而已。你想，除了幽靈宮的人，誰會知道那麼多？”甲説:“你別説，這是還真的不是空來風。等着吧，很快就會有人登陸幽靈宮。”

…

聽着旁人的議論，木頭不住沉默了。他不知道大家議論的是不是真的，難道幽靈宮真的出了叛徒？這是他第一個想到的可能。他必須回幽靈宮一趟，否則，他還真的放不下心。打定主意後，木頭反而平靜了下來，開始繼續和墨凌飲酒。而墨凌是多麼聰明的人，將木頭的心理變幻一一看在眼裏，卻又掩飾地很好。這時，他更加肯定季琳就在木頭的手上，只是，木頭竟然是幽靈宮的人還確實讓墨凌吃了一驚。不管怎麼説，也不管木頭是不是幽靈宮的人，從隨從認出木頭就是掠走季琳的人那一刻起，墨凌就決定不會放過木頭了。看在叔侄的情分上，他當然不會輕易置他於死地，但要利用他找到季琳則是一定的，必要時，他不在乎多犧牲一個人，何況那個人還是罪魁禍首，他相信以師父那種有仇必報的格也不會怪罪他的。

兩個打定主意的人放心地頻頻舉杯，很快，兩人都喝醉倒在了飯桌上。店家派人將他們抬進了客房之中。墨凌一到房間鼾聲即起。木頭也躺了好一會兒，見到墨凌始終沒有動靜，想他應該真的睡着了，便起身站了起來，還不忘對着睡的墨凌撒了一包魂散，看到墨凌打了個噴嚏繼續睡覺，這才放心地越窗而出。

他這邊剛走，墨凌就睜開了眼睛。木頭對他撒的魂散他記得，是他們天堂門的獨門絕技，世上無人可以抵抗，任你再強的人，只要聞的一點味道，足夠你睡上一天一夜。這魂散原本也是沒有解葯的，可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竟讓墨凌遇到了一種無名的草，從而配出了天堂門魂散的解葯，這件事情，除了墨凌的師父凌霄知道之外，卻沒有第三人知道。這也就是木頭對它放心的原因。

睜開眼睛的墨凌並不敢怠慢，對於自己師叔的功夫他是知道的，恐怕一不小心就會追丟，也難怪自己的隨從當會沒有尋到任何蹤影呢，別説是他的隨從，恐怕在整個武林中也找不到幾個可以追得上木頭師叔的。所以，醒來的墨凌立即追了出去。還好自己的師父將絕技全數給了她，要不然，還真的追不上他老人家，這不，都追出城鎮半個時辰了，才剛剛看到木頭的身影。但是墨凌也不敢追得太緊，儘管自己的輕功相當了得，但也不敢保證不被木頭髮現，他還是聰明地留點距離的好。

就這樣，兩個人一路飛奔，一夜一天就開始上山了，這時，木頭卻慢了下來，墨凌有些緊張，他以為是被發現了，還好，在木頭吃了點乾糧之後繼續飛奔前進。而墨凌就沒有那麼好了，空了一天的肚子也開始餓了，身邊卻沒有什麼食物，沒有辦法，只好忍着了，關鍵是人不可以追丟。幾個時辰後，墨凌已經跟着木頭來到了水邊，看着木頭上了一隻小船。趁着木頭和船伕談的時候，墨凌迅速地潛入水中，從此便是一天多的水下生活。

船終於快上岸了，已經可以看到幽靈宮了，墨凌卻停了下來，不跟着船繼續走了，撿了個近的地方上了岸。現在，墨凌是又累又餓又冷，但是身上沒有火石又沒有食物，只有稍稍休息一下繼續上路。

一路行來，墨凌終於進了幽靈宮，可喜的是，他進入第一個宮殿竟然就看到大腹便便的季琳從裏面走出來，他知道那就是季琳居住的地方，於是在季琳和影月離開之後潛入了季琳的房間。他相信，只要讓他呆在季琳的身邊，他一定可以帶她出去。所以，他等待着時機。

只是，他沒有想到季琳竟然離開那麼久，也不知道去見誰了。有幾次他真想出去將那個女人抓回來，但是，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地盤，最終他還是明智地放棄。想到自己幾天來的艱苦生活，再看看季琳居住的地方，墨凌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憑什麼住這麼豪華的地方，可想而知，她和幽靈宮宮主的關係很不一般，這讓他心中很窩火。不是他不相信她的誠心，而是不相信她的能力，他可不相信那個女人有本事反抗什麼，也不相信有其他的男人肯像他一樣縱容她，既然這兩個原因都不成立，唯一讓季琳住上這裏的可能就不言而喻了，再想到自己看到她時的樣子，墨凌的心中真是比吃了蒼蠅還要噁心。

如今那個女人終於吃得飽飽地回來了，卻還敢哭給他看，墨凌真想把她扯碎了扔出去。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心裏還真的捨不得，墨凌覺得自己這一生真的要敗給這個女人了。難道讓自己給別人養孩子嗎？真的很不甘心呢！但是，他自己似乎也不敢保證沒有過先例，誰知道他的那一雙兒女是不是他親生的，兒子的母親是從院出來的，是她聲稱懷了自己的孩子才娶進門的；自己的二夫人情況也是如此，雖然孩子沒有成活；再説女兒的母親，是被採花大道掠走之後丟在路邊不敢回家被自己救下來的。這麼想來，自己還真的不是一般的悲哀，如今唯一一個想要在乎的女人卻又成了幽靈宮的人。他想這一定是老天爺在懲罰他了，可是他心裏真的很不服，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遭到這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