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和貔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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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聽説過一種動物,名叫“貔子”讀音是“貔子”沒錯,但很可惜當時沒人教我怎麼寫,所以我就姑且寫作“貔子”了!
字典上對這個“貔”字,有種解釋,是“白狐”我覺得這種解釋蠻好的,因為我的意識裏這種動物很狡猾,就疑心是狐狸。但人們講的故事中,這種動物又絕不只是白的。
我曾經就聽過這麼一個故事,故事是老哥説的。在我的記憶中,老哥彷彿跟爺爺差不多的年齡,但輩分極小,那時候我那麼小的孩子彷彿都喊他老哥。
老哥年輕時是個愛打獵的人,那個年代農村到處是野兔子、黃鼬,還有這種動物——貔子。老哥是個好獵手,只要拿着獵槍,不管什麼東西,只要裏的不很遠,就甭想跑。
秋天,莊稼地裏的活幹完後,老哥照例背起獵槍出門。
老哥要去“西北坡”那裏沒人住,所以畜生最多。
老哥看見一隻野兔子,端着獵槍瞄了瞄,老哥一瞄,就有要倒黴的了。
“砰”的一聲,獵槍響了,兔子踉踉蹌蹌幾下,但還是倒下了。
老哥高興地去拿兔子,但走近一看,這哪是兔子啊,是貔子!村裏人都知道,貔子是不宜打的,成的貔子會報復人,即使被打死了,其他貔子也會報仇。但這隻貔子,黑灰,個頭很小,也許是隻幼貔。老哥這樣想到,心中便釋然許多。
那天,老哥打了一下午,不過只是出師順利,就打了一隻貔子,倒是看到幾隻野兔,但竟然失手了。
晚上,老哥把貔子掛在院裏的棗樹上,吃完飯,便躺下睡覺了。
老哥從小沒了爹孃,村裏人把他撫養大,也因為家裏窮,已經二十七六的人了,還沒找媳婦,也不是沒找,是人家都嫌他窮,不願跟。不跟就不跟,老哥是個老實人,自己過也覺得舒坦。
夜裏,當老哥睡的正濃時,突然被什麼東西醒了,老哥睜開眼一看,是隻貔子!正張牙舞爪地站在他前,貔子出奇的小,出奇的白,眼睛出奇的放光,綠幽幽的光!老哥嚇壞了,連衣服也沒穿就跑了出去。
第二天,老哥病了,病的很厲害,不停地説胡話,唸叨着“我不知道他是隻貔子,我,我不知道…”老哥一病,就是半年,半年內老哥一直躺在牀上,鄰居照顧着,老哥總算熬了過來。
那隻貔子還掛在老哥窗前的棗樹上,沒人敢動,連平常愛逞能的人也沒膽了,生怕一動就馬上遭報應。
老哥好後,取下掛在樹上的貔子,雖然半年了,貔子還是老樣子,而老哥卻彷彿老了七八歲。老哥在“西北坡”靠祖墳處埋了貔子,老哥知道那不是對祖宗的不敬,因為陰間的人都是和貔子住在一起的。貔子生在墳裏,長在墳裏,最後也死在墳裏,所以這隻成的貔子不葬在墳裏,能行嗎!
老哥去葬貔子,看見不遠處還有隻貔子,不過那是隻活的,很小,很白,眼睛放着光,雖然是白天,但也能看見那股綠幽幽的光,老哥突然記起了那天晚跳在自己身上的貔子,也許就是它。也許這兩隻貔子是夫,老哥聽過這樣的故事,貔子夫是不能分離的,於是它便找老哥報仇了吧。
老哥這年二十七,從此再也沒有打過獵,連獵槍也送了人。
也從那以後,每年上墳時節,老哥除了給爹媽送些紙錢外,總不忘給那隻在自己槍口底下死去的貔子燒燒香,每到這個時候,總有一隻很白的貔子在不遠處看着他。
老哥是個子很活的人,但從此變得少言寡語了。
我的老家和老哥家離的不遠,我小時候經常纏着老哥講故事。我聽到這個故事時,老哥已經有六十多歲了。這個故事也是老哥給我講的最後一個故事。從此,老哥幾乎什麼話也不説,我便只能和小夥伴玩“捉藏”了。
老哥離開前一個月,天天溜達着去祖墳。
爺爺告訴我,老哥是和早先離開的人説説話,也到那個埋着貔子的墳前坐會兒。有一隻很白的貔子總在不遠處看着他,老哥也看着它。
老哥死在村裏祖墳處,那是一個秋後的下午,老哥面前是一坐很小的墳,墳裏埋葬着老哥半輩子的恩怨。那天,人們發現老哥離開後,也看見了一隻斷氣的純白的貔子。成的貔子是不會死的,但這隻貔子還是死了,死的很坦然,沒有一絲掙扎的痕跡,也許它也老了吧。
村裏人埋葬了老哥,也埋葬了那隻死去的貔子。村裏的祖墳處,又多了一座小墳,它旁邊是一座大墳和另一座小墳。每年上墳時節,人們總會看到那三座墳上已經有了燒完的紙錢。而且年年歲歲,三座墳總是乾乾淨淨,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