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蛇鯊傳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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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和鯊都是自然界很優秀的獵手。同樣地,他們也都是自然界裏很貪食的獵手。蛇是囫圇棗,鯊是兇猛撕咬,但結果都是一樣的——它們都要把獵物
進肚子裏…告密者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冰冷的小牀上,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為什麼要生氣呢?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媽媽死了之後,新媽媽對他遠沒有媽媽對他那麼好!其實這只不過是心理誤區罷了。新媽媽對他還算不錯,至少自己的兒子鋪蓋什麼,就讓他也鋪蓋什麼。只是眼下的季節不太好,深秋恰逢幾場雨,正是一場秋雨一場寒,還沒到生火的時候,屋子裏就顯得格**冷。可是告密者不那麼想,他把自然界的嚴酷都歸咎於自己的繼母了。説到繼母,更讓他不
的則是繼母帶來的那個兒子。現在,那討厭的小東西要當他的弟弟了。弟弟相當瘦,顯出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來。於是他相當鄙視他。可是弟弟有一雙很大的烏溜溜的眼睛,還有小刷子似的、長長的、撲閃撲閃的睫
。這就讓他
到心裏很不平衡,為什麼自己沒有那麼大那麼漂亮的眼睛和長長的睫
呢?這個連上帝都不願意回答的問題,他耿耿於懷了大半年。那個時候,不論是窮人家還是富人家,都習慣了讓弟弟穿哥哥的舊衣服,不過在自己的家裏,這個優良傳統沒有很好地秉承下來。弟弟跟着新媽媽來的時候,穿的衣服就很漂亮。他居然有小西服、小皮鞋,還有讓自己羨慕不已的揹帶褲。進到這個家庭之後,父親仍然給他購置新衣服,而自己的衣服嘛,唉,不説也罷。弟弟的衣服比自己多也就算了,弟弟的玩具也比自己多,這就有點太過分了。最討厭的是,弟弟居然還有
絨玩具!男孩子應該喜歡
絨玩具嗎?告密者是在衚衕里長大的孩子,如果讓別的孩子知道自己睡覺還想抱着
絨玩具,那他們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嘲笑他的。不過自己當真很想要一個
絨玩具,可是父親對他這個要求不予理睬:“你已經是個大男孩了,將來還要照顧弟弟,要那些幹什麼!”父親不給他買,卻給弟弟買,要不就是新媽媽給弟弟買的。總之,想起這些事,告密者覺得一切都很討厭。告密者從一張冰冷的小牀上坐起來,睡不着覺。家裏的房子倒是很大,告密者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別人家的房子也都該這麼大。在牀上坐了一小會兒,告密者想要去撒
。儘管外面很黑,他也得步行到洗手間去撒
。假如
在了牀上,父親會毫不留情地諷刺他,並且賞給他一個大嘴巴。儘管還有些怕黑——誰讓他晚上去聽小夥伴們講鬼故事呢,不過告密者還是下了牀,推開自己小屋的門,走向洗手間。到了洗手間,他可不敢開燈,以免驚動了父親,又捱上一個大嘴巴。可他又不能
到外面。在那個年代,他家的洗手間就已經用上衝水馬桶了。如果他
在馬桶圈上,少不了還是一個大嘴巴。唉,怎麼這麼難呢?!告密者用手在馬桶圈上摸索着,好不容易確定了範圍,然後他就半蹲着,撅着
股。這不是一個很舒服的
的姿勢,卻是很安全的
的姿勢!
完了,他發現自己面臨一個更為尷尬的處境:他應該沖水,不然父親第二天早上就會聞到很難聞的
味;可如果他沖水,那巨大的噪音吵醒了父親…哦,他決定裝作不知道。假如明天父親過問,他會説那是弟弟乾的。他撒好了
,熱的
體排出去了,這就讓他只穿着小背心的脊樑覺得一陣寒風凜凜。他想趕緊回到屋裏。路過弟弟的卧室門時,他聽到一陣低低的、嗚嗚咽咽的聲音,這就讓他的氣很不打一處來!
我連沖水都不敢呢,你居然敢哭!
想到這裏,他就推門走了進去。
他本想低聲地用不會驚動父親的聲音嘲笑弟弟一下,可是推開門,他發現弟弟蜷縮在被窩裏,兩隻又黑又大睫長長的眼睛縮在角落裏,恐懼地盯着他看。
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來…
他的火氣瞬間就消去了一大半,可他還是低低地很嚴厲地問了句:“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在哭什麼?”
“我害怕,睡不着。我還很疼。”弟弟繼續抱着被子,怯生生地回答。
“疼?為什麼疼?”
“因為爸爸咬我。”
“哦。”在這個打是親罵是愛的家庭裏,告密者竟然還小小地羨慕了一把“讓我看看。”這一晚天陰得厲害,沒有月亮,黑糊糊的房間裏看不到什麼。可告密者伸手摸摸,竟然也摸到了那坑坑窪窪的牙印。這讓他實在羨慕不出來了。
“很疼嗎?”弟弟縮在那裏,點點頭。
“別想了,會好的。”他站起來,也不知道能説點什麼,就想回屋。弟弟説:“我害怕,睡不着。”真是個膽小鬼!他心想,回過頭來,倒是沒有諷刺他,反而説道:“害怕什麼呢?”也許正是害怕這個詞,讓他又聯想到了自己吧。
“害怕有怪物藏在我的牀下。”告密者就彎下,在牀下探頭探腦地看了好一會兒,還假裝和怪物打招呼,然後説:“瞧,沒什麼怪物,就算有,不是還和我很友好嗎?”弟弟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只是傻愣愣地點點頭。
“有時候,”他站起來“有時候,怪物並不可怕啊,人才可怕呢。你有沒有想過和怪物成為好朋友?”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冒出這樣的話來。
“沒有。”弟弟搖頭。
“那麼,試着和它成為好朋友吧,你會發現它其實沒那麼可怕。它想要藏在你的牀下,是因為它也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它,你們會成為好朋友的。到那時候,你會發現它也可能很和氣、很善良呢。”我在説些什麼?告密者越發奇怪自己説出的話了。弟弟似懂非懂,倒是不那麼害怕了,愣愣地看着他。
“呵呵,這樣就好。我以前也害怕一個小怪物,不過我現在和他成為朋友啦。”這話怎麼越説越奇怪啦…弟弟就問:“哥哥,你的小怪物朋友長什麼樣子?”告密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好説:“哦,等你到了怪物小朋友再説吧。反正你已經四歲多了,正是和怪物
朋友的時候了,加油吧。”為了避免出現更多難以回答的問題,他替弟弟裹好了被子,又拍了拍他的腦門,就落荒而逃了。
還好,這一切都沒驚動父親。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卧室裏,翻身上牀,卻發現自己也很難睡着,倒不是因為害怕。
想來想去,他決定還是去想那些連上帝都不願意回答的問題——為什麼弟弟的眼睛那麼大、那麼黑,還有長長的睫呢?這到底是隨了誰啊?
…
等到他隱隱約約明白孩子到底是隨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不知道為什麼,也許還是家教甚嚴的原因,孩子們在這個家庭裏,是絕不能説
口的,不過父親倒是經常隨意地罵罵咧咧。那麼,假如告密者和弟弟隨意説了
口,會怎樣呢?弟弟的話還好,一頓飯不許吃,就ok了,這懲罰實在是微不足道。那麼告密者呢?他就有很大的不同了,父親會把他拎起來,給他用肥皂漱口!這時候父親就會説:“你丫的嘴巴怎麼這麼不乾不淨的!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你會把弟弟也給帶壞的!來,給你丫漱漱口,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了!”這手段使用過後相當長一段時間裏,告密者當然是不敢説髒話了。別説從自己嘴裏説出來,就是聽都不願意聽。衚衕裏的孩子嘴巴常常是
髒的,於是他就躲開他們,離他們遠一點。
不過等到又大了一歲,連學校裏的同學們也毫不在意地嘴巴髒了起來。
“我的生字表”倒着念,就是“biao子生的我”
“我愛總複習”倒着念,就是“媳婦總愛我”孩子們只是這麼念着,可不懂這到底是什麼含義。媳婦好理解,可biao子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有的女的是biao子!”這是大一點的孩子能給出的最確切的答案了。
但是,到底啥樣的女的是biao子…
告密者想不通!
又大了一點,在孩子們中間開始免費一點點關於男女的事情了。他們喜歡談論自己的器官,並且以個頭大為榮。告密者自己的就很大!可是不明白大有什麼好處,上體育課的時候,他有時候會覺得硌!當他開始接觸更多的
器官名詞之後,他為此捱了一頓揍。
那是某一天父親帶他去某個地方時出的事。
那是一個私家車剛剛冒頭的年代,父親還沒有學車,於是只好帶着告密者去擠公共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