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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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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前,正在穿鞋子,忽然小綾走到我腳下,輕聲叫着。它向來頗有靈,似乎知道我要出門,甚至似乎知道我是要去把女主人找回來,因此叫得有點楚楚可憐,讓人聽了心中幾分酸楚、一陣淒涼。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稍微整理了一下頭髮,便抱着小綾,走出家門,按下了張家的門鈴。不一會張太太來開門。我把小綾給她,説道:“張太太,我有點事,可能要外出一兩天,麻煩你們幫忙照顧一下小綾。”

“好呀,”張太太接過小綾,望了望我,關切問道“樂揚,你怎麼啦?你的神好像不大好。有什麼事嗎?”我不想讓她看到我那憔悴的臉,低下了頭,説:“沒事兒。唔,我先走了。”説罷,連電梯也不等了,直接從樓梯離開。

走在樓梯上,我不又想起上次我揹着雨晴走樓梯的情景了。

雨晴問我,如果有一天她不能走路了,是不是無論她想去哪裏,我都會揹着她。

我説,當然是呀,我會一輩子揹着你,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把你丟下。

可是,現在呢?

走到樓下的時候,我又不由自主地淚滿面了。

晴啊晴,我説過的,一定不會把你丟下。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你找出來,把你緊緊地抱住,永遠不再讓你離開我!

由於我神狀態極差,所以不敢開車,在路邊叫了台出租車,讓司機駛去香洲。本來從中山到香洲,路程不長,但一路上,我心亂如麻,極度焦急,幾十分鐘的車程,對我來説竟似過了幾千幾萬年似的。我一下車,給司機兩張百元鈔票,便頭也不回地向雨晴家跑去。

來到雨晴家門前,按門鈴,沒人應答,敲門,沒人應答,狠狠地拍打大門,還是沒人應答,就跟我昨天來的時候一樣。

昨天,為了見雨晴,我極有耐心地坐了七八個小時,但現在,我看了雨晴的誌,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見到雨晴,哪裏還會有耐?我見沒人開門,便回到樓下,通過水管和空調架爬上去。雖然雨晴家在三樓,並不算高,但我還是耗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她家的窗邊。

我一心只想着要見雨晴,完全沒想過如果我一失足,或許就會從此殘廢,一輩子生不如死。

事實上,只要能見到雨晴,只要能和雨晴在一起,哪怕我的腿瘸了,甚至是成了植物人,我也在所不辭!反正上天要奪去雨晴的生命,乾脆把我一起解決掉吧!

我從窗户跳進屋裏後,穩住了身子,定了定神,想道:“連我這個小偷家族的‘門外漢’也能如此輕易地進來,其他專業小偷就更不用説了。雨晴和她爸爸住在這裏真的好危險。”我躡手躡腳地走了兩步,走到一個房間前。我想了想,記起這是何父的房間。我慢慢地走到門前,探頭一看,竟見一人坐在椅子上,望着窗户,似乎在想一些什麼,愣愣出神。

那正是何父!

他果然在家,只是故意不來開門。

這麼説,雨晴也在家?

一想到馬上能見到雨晴,我的心就動起來。

我心神一定,輕輕咳嗽了兩聲。何父嚇了一跳,喝道:“誰?!”我説:“叔叔,是我。”何父回頭一看,見是我,呆了一下,臉上的驚恐瞬間轉變成憤怒。他怒道:“死雜種,你怎麼進來的?”我嚥了口唾沫,低聲説:“我、我是從窗户爬進來的。”

“tmd!”何父罵道“給我滾出去!”不知道哪裏送來了勇氣,我忽然大聲説:“不!我要見雨晴!你讓我見她!”何父站起來,指着我的面門,大聲罵道:“滾出去!”

“不!我要見雨晴!”我大聲喊了一句,接着清了清喉嚨,了口氣,用更大的聲音,動地喊道:“我要見雨晴!”何父走前兩步,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喝道:“我叫你滾!”我也不甘示弱,大聲叫道:“不!”何父“砰”的一聲,便在我臉上打了一拳。

我絲毫不懼,但也沒有還手,只是仍然在大聲吼叫:“我要見她!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見她!”

“砰”的一聲,何父又在我的口上狠狠地打了一拳。我後退了兩步,咳嗽了幾聲,大聲説:“哪怕你要把我打死,我也不走!我一定要見阿晴!”何父見我如此堅持,不再動手,後退了兩步,坐在牀上,惡狠狠地瞪着我。

我按着口,着氣,斷斷續續地説道:“叔叔,我求求你…你讓我見她…咳咳…我什麼都知道了。我知道她遺傳了她媽媽的病…咳咳…我知道她隨時會死。但不管怎樣,我都要和她在一起,我都要想盡一切辦法救她!我求你,我求求你,讓我見她!”何父聽了我的話,臉一變,用力咬了咬牙。但接着,他的臉慢慢地緩和下來,竟從憤怒逐漸變成淒涼,變成悲傷。

過了好一會,他才低聲説:“你走吧。”

“不!”我又動起來“我不能走!我要見她!”

“你走呀。”何父的聲音竟嗚咽了。我抬頭一看,竟見他的眼睛濕潤了,淚珠在眼眶裏打轉。

我覺察到有點不對勁,大聲問:“為什麼?為什麼我要走?雨晴在哪裏?你讓我見一見她!”何父深深地了口氣,低聲説:“她…已經走了。”我的腦袋一時反應不過來,衝口問:“走了?去了哪裏?我去找她!”何父一聽,兩行眼淚便了出來,從那帶着悽慘神情的臉龐滑落。他低沉着聲音説:“她已經死了…就在昨天晚上…”我一聽,像被雷電擊中了一樣,整個腦袋空白了,整個人似乎忽然死掉了一般。那一刻,我身心離,身體似乎不再是我所能不能控制似的。好幾秒後,我才聲嘶力竭地吼了起來,放開了喉嚨喊道:“啊…你説什麼?!不可能!不可能!”緊接着,何父的聲音在我耳邊重複地迴盪:“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我跪倒在地,捂住兩耳,用嘶啞的聲音不斷地説:“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一邊説,眼淚一邊狠狠地、連綿不斷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