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鷹爪神”眉峯一聳,選定一塊卵石,為搜尋中心,慢慢繞定中心卵石,一步步向外尋找。先時,身形還很緩慢,漸漸圈子增大,步法也隨之加緊,霎時,陳元浩已不再是慢步遊走,而是繞着圈子在飛撲騰躍。
“鷹爪神”一陣飛騰之下,足有盞茶工夫,仍未尋到盤鳩屍體殘骸,不一聲驚“噫”急忙煞住腳步,向四周掃了一眼,並未察出異狀,這種莫須有的鉅變,陳元浩深知絕非偶然。正當他虎目怒瞪,憂心如焚之頃,忽的,-壁半,傳來一陣咯咯嬌笑,笑聲甫定,接着妖聲妖氣的道:“喲!半夜三更,哪來的野鬼?到這裏來找魂呀?難道也不打聽打聽,這是甚麼地方?”
“鷹爪神”先是一驚!跟着,心神一斂,抬眼循聲一瞧,見-壁半,現出一個容顏妖治,體態輕盈,年約三十上下的麗人,背貼-壁,懸空而立,秋波頻傳。
“鷹爪神”的口齒,又豈是饒人的?掃眼將壁間麗人看清,不暗暗一笑,心道:“原來是她!”跟着哈哈一陣大笑,道:“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老相好的曼娘!自從當年咱們痛快玩過之後,已是多年未曾會面了,可真把我老頭子想煞!今天絕谷邂逅,該好好的陪我老人家玩玩了!”
“天魔女”雖説妖治浮蕩,但是她也有一份不可侵犯的尊嚴,絕非人盡可夫之輩可比,尤其,她不獵取的任何人,誰要是揭她隱私,她便認為其仇不共戴天,千方百計也要誅除,方始稱心。所以“鷹爪神”一度佚詼諧,更具雙關語意之話,當年“天南三絕”手下,一招之失,慘遭挫敗,索曼娘間無片刻或忘,時如骨硬在喉,不釋懷之恨!
而今,仇逢狹路,分外眼紅“鷹爪神”話音甫落,索曼娘一聲嬌喝:“老鬼!今天姑如不把你擱下,就此引退,永不現身江湖…”
“鷹爪神”未等“天魔女”説完“嘿嘿”一陣酸笑,道:“哎呀呀!我的曼娘,我老頭和你玩玩倒行,把我留下,我可吃不消,不出三天,這把老骨頭,準得化成一灘爛泥!”音未落盡,驀覺白光一閃“天魔女”已飄然落在面前一丈多遠,陳元浩不一驚!心道:“想不到這女魔功力真又進不少!”心雖在想,依然不改玩世故態,微微湊近一步,笑謔道:“曼娘!你真把我老頭子想苦了!”説着,確如情人久別重逢,伸手便向“天魔女”的柔荑抓去。
須知“鷹爪神”一雙手爪,端的霸道,若説力逾虎豹,委實當之無愧,任何橫練硬功,也無法輕攖其鋒,險要被他搭手抓上,登時骨斷筋折,氣絕了賬…
索曼娘飄身降落之頃,他突然伸爪抓去,看雖緩慢,飄不着力,宛如情人親匿握手一般,其實,手法迅快威猛已極!
“天魔女”哪會上他這種惡當?就在“鷹爪神”出手抓來之頃,索曼娘急忙倒縱五尺,右手順勢一抖,一條銀白羅帶,直如靈蛇一般,逕向陳元浩右手腕捲去。
“鷹爪神”功力何等高絕,羅帶捲到,不退反進,左腿向前一提,擰身之間,右爪改抓為劈,立掌便向羅帶切去。
陳元浩心裏明白,深知索曼娘這羅帶,是她賴以成名的兵刃之一,只要解除這條狠絕的武器“天魔女”便可手到擒來,無須費神,但是他更知道,索曼娘在這條羅帶功夫上,浸了幾達數十餘年,絕非江湖上一般高手可比,自己功力雖高,也難舉手奪下。
於是想起一着絕招,先相機逐節切斷那羅帶,慢慢削弱她搶攻能力,而後再猛攻急取。
“鷹爪神”如意算盤打得雖,料索曼娘已非昔年的吳下阿蒙,陳元浩一掌切去,雖然切個正着,誰知羅帶上藴着一股奇強的勁力,不但切它不動,而且反彈之下,震得膀臂-麻難耐。
“鷹爪神”怵然一驚之下,正撤掌,索曼娘一聲媚笑,道:“老狗!休打糊塗主意,還不快些受死!”羅帶不收,順勢反腕一抖,一招“銀龍擺尾”就勢卷向切來的手掌脈門。
“鷹爪神”這一驚非同小可,深知擒下曼娘,以自己之力今宵絕難見功,説不定還得落個灰頭土臉回去。惟一希望,乃儘速趕往天魔宮,尋找二弟雷乾、三弟鄧琪,而後合三人之力,再向婦下手。
“鷹爪神”這一意念,只在腦中一閃,已把主意打定。這時,羅帶也快如閃電般捲到,在這間不容髮之際,雙腳猛一墊勁,提身倒縱丈許,才算避開索曼娘這着凌厲絕招。
陳元浩隻身涉險,大敵當前依然不失玩世之態,堪堪地躲開一記險招,身形才一站穩,呵呵一笑,道:“曼娘!我老頭子不走啦,到你魔宮閨房玩玩!”語落,提身一縱,轉向來路疾馳而去。
“天魔女”絕未想到“天南三絕”中的老大,現下這等不濟,一招不到便圖逃竄,真是匪夷所思!驀地,意念陡然一轉,想起幾十年苦修“天魔真經”中各項絕技,如今,與當年頤指氣使的強敵一比之下,方知自己進神速,不暗裏沾沾自喜,同時,畏懼“天南三絕”之念,亦為之一掃而空,登時雄心,大有睨視武林之慨!
索曼娘轉念之間“鷹爪神”也只是長身拔起,走未走之頃“天魔女”一聲斷喝:“老狗!哪裏走!”雙肩一晃,破空而起,手腕一抖,羅帶宛似銀槍閃電一般,逕向“鷹爪神”的“腦户”點去。
兩個高手,一男一女,就這樣走走打打,十來里路,幾個起落,已到瑤梅“小飛虎”駐步停身的岩石之下。
“鷹爪神”正當向北捨命狂奔之際,倏然絕谷北端,現出四條人影,攔在谷口中央。
陳元浩不一驚!掃眼一瞧,見前面三人並肩而立,右邊兩個,生得一樣黑面孔,雙腮無,長身削立,板起一張死臉,毫無一點笑容,一望即知這一雙兄弟,是“中條七怪”中的老五“追魂判官”魯俊,和老六魯-,左邊是一個年約四十左右,滿頭白髮,身架魁偉異常,這人那還用説,不是“白髮靈官”鬱天鵬,還有誰!
三人背後,還立着一個更令人驚悸的怪物!
這人反穿一襲通體金黃貂袍,頭帶紫中泛黑的貂皮風帽,面赤紅,直鼻方口,頷下一蓬銀-,風飄拂,虎目開合之間威-閃,懾人心神。
“鷹爪神”霎時之間,看清攔在絕谷中央的四怪,不由暗暗心驚,忖道:“這四個怪物之中“中條七-”中的三鬼倒不足慮,不堪老夫一擊,而三凶身後的老怪,那就難惹了!看情形已與“天魔女”沆瀣一氣,只要他一出手,今天只怕難以全身而退了!”以“鷹爪神”陳元浩功力修為那麼高絕的身手,今天一見反穿貂裘的老怪,豪氣竟然一掃而空,變得恁般氣餒沮喪,説來確非事出偶然!
原來那反穿貂裘的老怪物,不是別人,乃是百餘年前名滿江湖的“赤面飛熊”乜澄清。
提起“赤面飛熊”乜澄清,雖然斂跡江湖,足有七、八十年之久,但是,他當年為非作歹的惡-,至今依舊在武林中留傳不衰,穢德彰聞。而武功一道,卻在黑白兩道之中允推獨步,罕有匹敵。
至於“赤面飛熊”的武功,究竟高到甚麼境界?當今武林之中,也只有和“神州雙奇”的同輩之人,才可略知端倪,其餘後生,至多不過僅曾耳聞而已,只知那襲皮裘重甚,是他賴以成名的武器,關於其他方面,亦都不甚了了。
“赤面飛熊”技藝雖高,但是畢生萍蹤靡定,棲無定址,所以始終未傳下衣洇-l,僅於一次偶然遇合之中,破格收了“三目神君”姜聲誥“七首神龍”沈一飛為徒。然而姜、沈限於資質,所得乃師之藝,至多不足十之二、三。
“赤面飛熊”除此二徒之外,再有關係深厚者,莫過於“天魔女”索曼娘了,這話乃是五十年前的往事,索曼娘年將及?7,聖潔童貞,便被乜澄清所奪,自此陷身泥沼,無以自拔。今“天魔女”之所以如此放形骸,追源溯始,實是“赤面飛熊”所賜,現在乜澄清重又現身江湖,不知其意安在?
再説“鷹爪神”霎時之間,看清在場諸怪,已知今夜定是一場不了之局,不把心一橫,遂將生死置之度外;驀地,忽又想起三個男女後生,放眼四下一掃,見場內未現她們蹤跡,這才放下心來。
“鷹爪神”心念幾轉,只是剎那間事,身法一頓之際,索曼娘已接踵趕到,一聲嬌喝:“老鬼拿命來!”玉腕一抖,一招“破騰蛟”羅帶賽似靈蛇舞風,逕向“鷹爪神”眼-來。
這時“鷹爪神”心情緊張已極,嬉笑玩世之態亦為之一掃而空“天魔女”羅帶纏捲到,仰身一閃,堪堪躲過羅帶梢際,不待索曼娘發招換式,提身一晃,順着未收的羅帶欺身搶進,跟着雙爪齊出,一奔魔女“肩井”一找右手脈門,閃電一般抓到。
索曼娘料不到“鷹爪神”突然會有這種拚命打法,一怔之間,爪帶鋭風颯然而至,急忙挫劃腕,躲過凌厲爪影,就勢身形不變,以出奇至勝手法,玉腕一挑,羅帶登時收轉,一招“巨靈拔山”銀白羅帶煞似一條乘風游龍,一匝接一匝,繞着“鷹爪神”的周身,飛也似地由下向上纏繞。
“天魔女”這招“巨靈拔山”霸道已極,只要被它纏上一匝,那就休想身出險。
因為羅帶纏住敵人,不但一匝接一匝向上飛速纏繞,自成桶狀,而且帶稍懸在空際,亦如一道劍幕,封閉桶口,阻斷敵人縱身出困之路。這一絕招,端的狠毒,但是若非內功高絕,也休想忘自施為。
索曼娘一招得手,不心喜若狂,跟着右腕內力叫足,抖起羅帶向裏一收,霎時,銀箍圈,匝匝緊縮向裏急纏。
“鷹爪神”立身江湖,也是武林中翹楚可數的高手之一,豈是那麼易與?他好像早已摸清這招“巨靈拔山”的底細般,銀箍才向裏一收,當下未待縮緊,肩頭一晃,暴矮三尺,擰身折轉之間,人已出箍圈,就勢如電一般打出一掌一拳,齊向索曼孃的左脅攻去。
“鷹爪神”一招二式,出手真似電光石火,眨眼便已沾到曼娘脅下衣襟,不二目怒瞪,正叫勁打實之頃,驀然,虎吼驟起,清嘯雷動,雜亂聲中,六條人影,三先三後接踵而至。
“鷹爪神”一怔神之間,手下略緩,索曼娘纖一擰,人已出掌影拳風,飄身縱落圈外,——地望着場中一個少年。
“鷹爪神”收住攻勢,放眼一掃,見“天魔女”身後“中條三兇”並肩兀立,虎視眈眈地望着自己。側臉再一細看自己身邊,不暗吃一驚!心道:“哎呀你們三個娃兒,真的不知死活“赤面飛熊”現身,我老人家尚難自保,你們這麼一來,豈不是給我添麻煩嗎?”心念一轉,不把心一橫,忖道:“今天僵局已成,怕也無用,我已偌大年紀了,還有幾天可活?早晚總是不免,不如豁出老命,先護着三個孩子出險,縱然自己埋骨荒山,也可給武林正派保全後裔,後不怕正義不彰!同時“九龍旗”亦須找出着落,好叫幾個娃娃知道。
險之後再行邀約同道設法尋回,以免貽害武林!”摩頂放踵,凜然正義之志打定,強敵當前亦絲毫不為所動,膽氣陡然一壯,抬眼望望蕩不羈的“天魔女”一聲怒吼,喝道:“賊婦!快些獻出那墮巖漢子屍體,其餘老夫一概不咎!”索曼娘掩口一陣“嗤嗤”笑,妖聲妖氣的答道:“喲!你説的是盤鳩嗎?”
“鷹爪神”雖與盤鳩周旋許久,但是盤鳩姓名、師承,始終不甚了了。所以“天魔女”提名道姓一問,反把“鷹爪神”問得愕然語!
略一遲疑,模-兩可的答道:“就是那清癯瘦長的漢子。”
“天魔女”花容陡變,臉倏沉,不屑地冷笑一聲,道:“好個名震宇內的“天南三絕”!今天本派門下,圓空在你手下喪生,盤鳩斷臂成殘,雖説只怪他們學藝不,命該如此,但是你們這般自命正派的人物,真也狂得令人齒冷,難道你還要把一個殘廢置於死地嗎?”索曼娘這番怒言責斥,確非存心栽贓植罪,乃是誤信盤鳩嫁禍予人之詞所致,而且圓空慘死爪功之下,又與“鷹爪神”武功不謀而合,她怎不理直氣壯,厲聲質問呢!
不過這話聽入“鷹爪神”耳中,真是啼笑皆非,自知辯亦徒勞,待至索曼娘説完,冷笑聲中暗自把心一橫,言未言剎間,瑤蓮姑娘-定“天魔女”的話音,憤然喝道:“妖婆休要血口噴人!圓空禿賊慘死,乃是盤鳩暗藏禍心,覬覦武林重寶“九龍旗”之故,他們相偕逃往戴雲山途中,被盤鳩以玄陰鬼爪捏裂腦殼而死,怎説是死在陳伯伯手下?
盤鳩斷臂,更是咎由自取,誰叫他出心不良,妄想置人於死,現下自食其果,應是天道好還,怨得了誰?可是我們,倒沒有這份趕盡殺絕的毒辣心腸,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來此,僅不過是為了那面“九龍旗”罷了!”瑤蓮姑娘一言甫盡,驟然一聲炸雷驚天似的哈哈大笑,震得滿谷岩石一陣亂顫,憑“鷹爪神”這深的功力,亦覺心神浮動,內腑震得微刺痛,急忙運聚一口真氣護住周身,再回眼一瞥身邊的一男二女,不大吃一驚!只見三個後生,臉雪白如紙,哪裏還有一點血?
各個周身宛似置身冰窖,戰抖個不停!所幸笑聲持續不久,便及時頓住,否則,瑤梅等三人哪裏還有命在?非被“聲化雷師”的高絕內功當場震死不可,就這樣,仍未逃出內臟震傷的厄運!一男二女,當笑聲歇止之頃,手撫口,踉蹌退後一步“噗通”一聲跌坐地面!
“鷹爪神”鎮定心神,回頭一看更是一驚!原來不知何時?
“赤面飛熊”乜澄清,雙手扯定那面“九龍旗”兩邊旗角,平坦坦的展在自己面前。
“赤面飛熊”神情傲岸不屑的瞟了“鷹爪神”一眼,冷峻厲聲喝道:“這面“九龍旗”雖説是領袖武林的信符,但是也須執掌此旗的人物,身懷不世武功,以及足可稱尊的輩分,才可令人心悦誠服,俯首聽命。你想,當今武林之中捨我其誰堪當此重任?”説完,雙手一合緩緩疊起“九龍旗”探臂納入懷中,又道:“老夫當年行道江湖,不無剛愎自用之嫌,所以急求退思補過,以天心。
沒想到你們這羣牛鬼蛇神,竟會如此不知進退,任意妄為,又把已趨平靜的江湖,攪得神鬼不安,而且連老夫的首徒“三目神君”姜聲誥也都無故禍連其內,慘遭斷臂,你們這羣自命不凡之輩,豈不惹火上身,自尋死路?”説完望望“巫山三兇”又道:“你們先把這兩個妞兒,送到天魔宮翠苑上邸,留給老夫受用,這兩個無用的廢材,押回魔宮收監,待老夫擒住姓岳的小輩,一併處決…”
“赤面飛熊”話未説完,金風颯颯聲中,夾着一陣“嗤嗤”訕笑,由高達千尋的谷口,冉冉送至谷底,看似聲細如絲,不足驚奇,但是一經入耳,亦如驚天沉雷,令人奇苦難耐,乜澄清一怔之頃,笑聲倏止,接着憤然喝道:“好大的口氣,小爺倒要領教領教稱雄百年的“赤面飛熊”!”話音未落,眼前倏然一閃,場內陡然飄落一個臨風玉樹的美少年,須臾,人影跟着又是一晃,少年身後倏又飄落一個骨瘦如柴,蓬頭垢面的老者。
“中條三兇”見這一老一少突然現身,不面陡變,本已舉步動之軀,倏又縮身不前,怔怔地木立當場!忽的“白髮靈官”鬱天鵬梟目滴溜一轉,心中生出一個絕毒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