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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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心如,對不起,我嚇着你了,是嗎?”
“別把自己形容成一個劊子手。”
“我覺得我是的。”唐襄年説罷,把頭伏在軟盤之上。
我的腦袋忽爾空白,凝望住對方那黑濃之中夾雜着銀白的頭髮,呆了一會。
“請相信我,”我温柔而又為難地説“我並沒有認為你是這般的殘酷無情。我只不過視這場遊戲是一場易。”唐襄年緩緩抬起頭來,説:“我幾時都願意達成一項互利互惠的易,可是,方心如,你給我的覺並非如此。你太使我慚愧了。”
“從你接到偉特葯廠的合約,開始逃避我的那個時候起,我一直靜靜地觀察你的反應行動,看你如何去披荊斬棘,克服困境。這令我空前地駭異。”
“方心如,我從沒有遇過女人像你這麼頑固,這麼愚蠢,這麼寧舍輕而易舉的富貴,舍近圖遠去折磨自己,挑戰自己。”
“多謝你的誇獎,我不是最終屈服投降了嗎?”
“沒有。”唐襄年看着我説“方心如,那天晚上你來找我,活是頭待罪的羔羊,像個走投無路的,迫不得己犧牲小我而成全大我的無辜者,步上祭台,奉獻生命。我從不在這種情況之下向女人下手。”
“你要怎樣的女人侍奉你,你才叫高興?”
“易,各得其所,而不是被犧牲。”
“你要求過高了。”
“為什麼?”
“你出的條件只足夠要人的體,不足以連靈魂都收買掉。”
“錯了,只有你是我所遇到的一個例外,包括吾在內。”
“什麼?”
“她嫁我,是為我扶了她父親一把,使他們的家族從經濟困境中逃出來。”
“那是恩圖報,投桃報李。”
“不,那是明碼實價,兩廂情願。”我再無話。
“我一直習慣這種易方式,並不知道向你提供的一切優厚條件,還不足以令你心甘情願地跟我在一起。方心如,”唐襄年説“史無前例,你令我忽爾自省自悟,隨而自卑,更不自覺地愛上了你。…”我的耳朵嗡嗡嗡地發響,再沒法把對方的話聽進去。
過了好像很多個世紀之後,我聽到唐襄年似乎説:“有愛,才有尊重。我不勉強你。”我的理解是:商場上,你肯買,我肯賣,易是雙方都達到目的,整體上愉快的、享受的、沒有遺憾的。
原來,唐襄年與我都是有強烈自尊的人。
他的自尊在於有相當支出之下還要着自己去食嗟來之食;我的自尊在於受人恩惠之餘仍不雙手奉送真實的覺與情。
天下的女人多得是,何苦為我一個而令自己覺得屈辱。
唯其不佔我的便宜,只予恩惠,唐襄年就能保有自尊。
這是理智。
至於情,他説他愛上我。
這就不必解釋,不能解釋了。
一定有着當時已惘然的情景,令他墮入無盡的情深淵之中,不能自自拔自救。
他説他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