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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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也不説了,埋頭更新!)原來昨入宮的所謂世外高人,正是陸贄假扮。杜佑出事之後,李忠言準備好車駕之前,陸贄對李誦説道:“陛下,杜司空吉人天相,想必不會有事的。如今可慮者,是杜司空病倒之後,必然有人覬覦杜司空的職權,陛下要早作防備。”之前李忠言進來之前,李誦就已聽他自稱為“罪臣”暗忖這必是某地獲罪官員,又實在不知他是何人,就問道:“果然如此。只是卿如何與權侍郎到了一起呢?”陸贄道:“陛下,此事説來話長。”便將自己在忠州遇刺以及寄信與韋皋,韋皋勸他微服潛行之事簡要説了一説。他這麼一説,李誦哪裏還不知道面前的是陸贄?想不到瞌睡就遇到個枕頭,李誦不由得大喜過望,權德輿接上道:“無巧不巧,因太子已立,臣想應早回京,就早早起來準備出發,偏巧陸相公也打算早走,帶人從對面客棧中出來,被臣一眼看見,幾乎不敢相信。待陸相説明原委,臣便請陸相與臣一路回京。”既然事情已經清楚,李誦因杜佑發病而來的壓力去了一大半,杜佑宰相事可由陸贄代行,可是度支事該怎麼辦呢?李誦問計於陸贄,陸贄道:“李巽於理財,可代行度支鹽鐵事。”恰巧李忠言車駕備好,李誦就權德輿、陸贄二人出宮,明聽宣上朝,陸贄於是蒙上面紗,隨權德輿去了。
此時陸贄大踏步入得殿來,上前稽首道:“臣忠州刺史陸贄奉詔見駕,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愛卿平身。”
“謝陛下!”本來昨李誦打算賜陸贄紫衣,陸贄卻道朝廷制度所在,不敢逾越,於是依然穿着緋紅的刺史官袍上殿,此時陸贄身着緋紅官袍立於殿內,讓許多認得他的大臣,到不適應。許多人想:他本來就是應該穿着紫袍的啊!
果然,李誦問道:“眾卿,陸愛卿勤勉政事,忠誠耿直,有大功於社稷,汝等知乎?”羣臣道:“臣等盡知。”連俱文珍也身不由己俯下身去,口中喃喃,只是聽不到他在説什麼。
不久,朝會結束,皇帝留下杜黃裳、鄭餘慶、陸贄、王紹、高郢、權德輿、武元衡、韋執誼、李巽、馮伉、潘孟陽、歸登、韓皋以及俱文珍等內外大臣議事。
稍後,詔令連續傳出:陸贄為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正式復相。
原兵部侍郎李巽轉任户部侍郎,權度支鹽鐵使,鹽鐵揚子院留後程異升江淮等道兩税司。
兵部給事中歸登暫代兵部侍郎——這樣兵部兩侍郎就全是皇帝老師了——歸登原來所兼國史修撰暫去。
吏部侍郎韋執誼暫兼國史修撰。
權德輿加銀青光祿大夫,賞賜若干。
陸贄復相當,李誦就向陸贄諮詢為君之道,陸贄卻反問李誦道:“陛下是想做大有為之君,還是想做守成之君,還是想做周幽漢靈隋煬那樣的君主?”這一句話就問得李誦臉上掛不住,道:“朕當然是想做大有為之君了。”陸贄就道:“陛下即位後,廣施仁政,澤披萬民。這樣做只能算的德上仁德守成之君。陛下要做大有為之君。那請陛下先從罷宮市、五坊小兒做起吧!”宮市是指宮中有需要買外面市場上的物品,令有關官吏主持這件事,向市場上的賣東西的老百姓買所需要的東西,隨時給出價款。貞元末年,要錢不要臉的德宗皇帝派宦官來主持這件事,這些宦官壓低價格來買老百姓的物品,出的價遠低於物品本身的價格。甚至於在貞元末年不出示公文證件,直接設立"白望"(意即在市場上左右望,看中東西就拿,出價不高於本金)進行白搶。這個組織當時有數百人之多,可見為害之烈。
五坊唐代為皇帝飼養獵鷹獵犬的官署。五坊小兒是對五坊人員的蔑稱。當時有一批宦官在五坊當差,因其仗勢人,百姓惡之,故稱。韓愈在《順宗實錄二》:“貞元末,五坊小兒張捕鳥雀於閭里,皆為暴橫,以取錢物。”意思就是在鄉里張羅網捕鳥雀的五坊小兒,都做些殘酷無理的事,來奪取百姓的財物。五坊小兒為非作歹,搞得民怨沸騰,有把羅網張在人家門前不許進出的,有的張在井上不讓人打水的,誰要是接近,他就説:“你驚嚇了供奉鳥雀。”就痛打人家一頓,拿出財物來頂罪,他才離開。有的聚集在酒飯店裏大吃大喝,酒足飯飽吃完就走,有的店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前去要酒飯錢,多半被打罵;有時候留一袋蛇作抵押,説:“這些蛇是用來捕捉鳥雀的,現在留下來給你,希望你好好飼養,不要讓它們餓着了。”店家害怕得罪,請求可憐可憐他,才帶着蛇離開。
五坊小兒和宮市一樣,都是德宗時留下的惡政。歷史上順宗一即位就罷五坊小兒、宮市,使得百姓人心大悦。李誦穿越來之後,因為對宦官集團定下了驕其志、奪其權的策略,所以沒有馬上罷免。雖然行了一系列仁政,但是五坊小兒仍然橫行市裏,百姓依然苦不堪言。而且在陸贄看來,五坊這個機構的存在,很容易使皇帝玩物喪志,所以如今陸贄一復相,就提出了這個問題。
沒有馬上罷免宮市、五坊小兒只是李誦驕縱宦官的權宜之計,現在俱文珍、楊志廉已經發覺了自己的圖謀,那為什麼還不乾脆把宮市廢除掉呢?陸贄一提出,李誦就愉快的答應了,只是李誦雖然不會打獵,但是相信適當的田獵會使人保持活力,所以對於陸贄撤銷五坊的請求搪而過,只是同意罷免宮市,遣散五坊小兒。當天,宮裏又傳出了旨意:罷免宮市、暫停五坊。原白望人員和五坊人員立即遣散,從九仙門出宮。其中如有擾民尤甚,橫行不法的,命萬年縣立即捉拿問罪!
旨意一出,長安沸騰。宮裏哭聲一片,內侍省殿外跪滿了老少數百名宦官,請求宮內大佬做主。樞密使劉光琦躲在房內不敢出來,而俱文珍卻笑眯眯地對羣宦道:“諸位,各位在宮中多年,俱某也實在不忍心哪,只是陸相公新回朝,勸説陛下下了這道旨意,俱某説不動陛下啊!”
“多謝俱大將軍,只是我等服侍先帝多年,皇上不能如此待我等,我等去找皇上收回成命。”
“哎,這是幹什麼?難道你們的腦袋能比羽林衞的刀快嗎?出了宮又不是沒有活路,陸相從忠州回來,只帶了三四個家人,皇上在安國坊賜了他那麼大一座宅院,正缺人呢…”當時有悟高的就糾合眾人出宮後去安國坊找陸贄算賬,結果才出九仙門,就被早已得知消息守候在此的長安百姓瓦礫伺候,當場打死一人,傷者以百計,監門衞士兵抬頭向天,裝作沒看見。有幾個僥倖逃出,依然不死心,到陸贄安國坊宅圖謀不軌,被金吾衞當場查獲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