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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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多大大喜歡本書,額很高興。希望各位大大隨便給點鮮花啊,收藏啊,推薦啊什麼的,老雁多謝了!)雖然太陽已經出來了,但是由於是在深谷裏,前兩天剛下過雨,很多地方依然霧氣瀰漫,在山谷的一方斜坡上,靜靜地躺着一個人的屍體,身着短衣,不遠丟着把把葯鋤,從裝束上看,似乎是一個進深山採葯的山民。卻不知為何把命丟在這裏。這人死去顯然沒有多久,因為濕氣重,血尚未完全乾涸,一隻聞到血腥味的不知名的野獸,悄悄地走了過來。
順着深谷往裏走十幾里路這樣,有一堆火堆,草葉木柴都是焦黃,但明顯沒有點燃,四周散落着不知什麼鳥獸的羽,肚腸之類,還有幾個蛋殼在附近。幾個歪歪扭扭的腳印,斜斜地往更裏面去了。
再往前走一段,地勢就開闊了許多,前面是又一片陡坡,陽光透過樹梢靜靜地灑在坡上,把樹葉上和草尖上的珠照得閃閃發亮。一隻靴子一腳踩到了濕滑的草叢上,立足不穩,一下子滑了下去,邊上的人一見慌忙也滑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正是那新科刀疤臉,掉的地方雖然高,因為是滑下下來,卻一點傷也沒有,但是渾身沒有力氣,再也不想起來了,只顧着氣。
那後下去的卻正是那喚作德哥的。刀疤臉見德哥下來,有氣無力道:“德哥,我是再也沒有力氣走了。”那德哥道:“小三,休要説這種話,昨晚那葯農不是説了麼,往前再走一,便是大路,路上就有驛站,到了驛站,可不就好了麼?等咱們把劉矬子送到了成都,咱們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都説西川多美女,説不定就有比你那相好的強上許多的。”聞聽這麼説,那刀疤臉才有了絲活氣,道:“我何嘗不曉得?只是昨夜吃的是那菜農的糠團,如何下得口去?我只吃了半個。今早倒捉得幾隻不知什麼傻鳥,可是光有火石火鐮,卻怎生也引不着,只得生吃了,不瞞德哥,我現在還噁心着呢,要不躺在這兒,準得吐出來。早知道留那葯農一條命,不定能把火引着了,勝過吃這生的。”那德哥道:“我有何嘗不是,若不是遇到那葯農,昨晚咱們就做了那劉矬子,取他的首級找人去領賞,咱也好回去向殿下差。”原來劉闢等人昨在這大山中轉悠,居然誤打誤撞遇到一個進山採葯的葯農,問這是何處,葯農居於深山,一輩子只是去過在山邊的集市賣葯草,哪裏曉得這是哪一道哪一縣,套問了半天,才説明白順着山谷出去,就有一個驛站,還有一處西川軍的兵營。
劉闢當下大喜,許諾有重賞,要那葯農帶他們過去。只是這五人手持利刃,面目猙獰,身上血跡斑斑,又大都是外地口音,葯農只道是外面竄進來的盜匪,死活不相信劉闢是節度使府的大官,不肯去帶路,只推説路程不遠,自己要採葯,拿刀他都不答應,幾人只得自己摸去。怎奈劉闢氣不過,又擔心這葯農進深山會遇到來捉拿自己的人,於是乘那葯農不備,一刀剁翻。幾人草草對付一宿,便尋路摸來。
二人正在説着,坡上劉闢的聲音響了起來:“二位,還走不走了,再不走今天可就到不了了。”自從知道西川在望,劉闢的底氣也足了許多,雖然對這四人依然客氣,官威卻時不時地顯了出來。
二人有些怨毒地互望了一眼,就從地上爬起,向坡上爬去。
又行走了半,幾人已經是餓得前貼後背,只有劉闢興致很高,指點巴蜀風物人情,又頻頻封官許願,終於哄得幾人走到了谷口處。
幾人在一片樹林裏坐下休息,樹林邊恰有一道山泉,那幾個舒王府護衞都伏在泉邊,一通牛飲,然後躺倒在地上,刀劍丟在一邊,肚皮一上一下,大叫:“快!”劉闢卻到另一頭去尋了條小溪,在溪邊以手掬水洗臉,洗完了臉又將軟甲下洗洗,把衣服上的灰泥撣了撣。
幾人在林中休息了片刻,等劉闢回來,就要拄着刀劍站起來。剛剛站立,就聽到林子外面有人喊:“林子裏的龜兒子們聽着,爺爺的兒郎已經把你們團團圍住,休要亂動,不然,爺爺一箭你個龜兒子對穿。”幾人剛從追殺中逃,卻遇到這種事情,只當遇了山賊,頓時叫苦不迭,有心要逃,卻又不敢。還是劉闢見機的快,忙回道:“這位爺不知是哪條道上的,我們是進山的客商,了路途,馬匹財貨全丟了,還望通融則個。”外面“噫”了一聲,那個聲音又説道:“格老子,龜兒子怎生還是成都口音哩。老子還以為是山南那兒竄來的山賊。你小子休要在老子面前顯擺,裝城裏人,格老子是韋太尉帳下將官,前兩個月韋太尉身邊的劉副使路過老子這裏,成都話説得比你要地道哩,趕緊把刀劍放下,束手就擒。”原來劉闢郡望彭城,不是川人,能在西川立足,就在於最會收買人心,遇到什麼人説什麼話是他特長,聽外面人這麼一説,就想起前兩個月出川入長安時確實在川邊一處軍營賣了幾句成都話。馬上道:“這位將爺,這麼説你可認得韋太尉帳下度支劉副使?”
“哪個龜兒子騙你不成?劉副使要去長安耍子,還是老子送他出去的呢。”劉闢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身邊幾個人也輕鬆了起來。
外面那軍將奇怪,道:“你個龜兒子笑什麼?”劉闢卻不答話,那德哥卻厲聲説道:“龜兒子,且睜開你的龜眼,看看你面前這一位是誰?”那軍將聞言,心下蹊蹺,忙喊道:“你們休要動。你們幾個隨我進去看看。”進得樹林,卻看到一個矮人舉頭朝天,看都不看他一眼。這不是劉闢是哪個?
那軍將卻只是個邊地的低級將領,只在兩月前見過劉闢一面,再加上劉闢這十幾奔波逃命,面容憔悴得很,不似當那般紅潤,只是依稀覺得像,卻不敢認,只是試探道:“劉副使,莫非真的是你麼?”劉闢本來等這軍將見禮,卻聽得他這麼説,心下惱火,卻只得將自己的身份證明拿了出來。那軍將看了半天,核對無誤,卻依然不見禮,只是回頭了身後的小校一個耳光,罵道:“格老子,老子就説不可能是盜賊,你龜兒子非説是你姐夫親眼看到。這下好了吧?冒犯了劉大人,趕緊給老子滾出去,叫弟兄們收隊。再叫你那倒黴姐夫去醫醫那雙狗眼。”順便又踢了那小校一腳,將那小校踹翻在地。
那小校本想説“我沒有…”就看到那將官在對他眨眼睛,忙把後半截話下去,爬起來跑出去了。
“老子饒不了你個龜兒子!”那軍將又對着那小校背影罵道,見小校跑出去了,才悻悻地轉過身來,換了一副笑臉道:“卑職參見劉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