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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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他，不如去擔心那隻連讓他回首招架都省下的傢伙，被他打碎多少顆牙，興許，連鼻骨也凹陷下去了吧。

強烈的衝擊力道——他的拳背，及海蛟鼻牙的衝擊——震碎他的水鏡，連帶影響她眼前那面。

海蛟的殘血味，混雜在海間，染紅一隅，帶有野的味道，尚未被稀釋乾淨。

“你究竟將我想得多弱小？”她眼中的他，是風一刮便倒的柔弱文生？

海龍不發威，被當成了蚯蚓？

她沒回答他，只是伸手過來，要環抱住他。

然而，水鏡能傳形傳音，並不能真正縮短距離，兩人實際相隔太遠、太遠，她本抱不到他。

可她還是固執抱來，朝水鏡映照出來的際間，圈住，臉頰熨上冰冷的海水鏡面，她仍在泣，小小雙肩，一抖一抖的，鏡面出微小漣漪。

漣漪，何止僅產生在鏡面？似乎…也在他冰凝冷靜的心湖中，盪漾開來，一圈，又一圈，擴散着。

縹緲的，虛無的擁抱。

她沒能碰觸到他，可際間，暖暖熱熱的，她纖細手臂的力道，輕顫，以及抵在鏡面上的吐納，都真真切切，傳遞過來…

他像被摟抱住，紮紮實實地。

淡蹙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看着她的發渦，有股想伸手上的念頭。

但他不像她蠢，以為觸摸水鏡，就能碰到她…多此一舉的笨行為，他不會去做。

“那條海蛟，對我而言，比條海蟲還不如。”他見過更多，更強大的妖物，海蛟連前百大都排不上。

他的説詞，聽來有幾分像責備，卻更像安撫，要她別費淚水，去哭那種永遠不會發生的小事。

“牠好大…一口可以下七、八個你…”她還在打顫。

他想回嘴:我的龍形態，一口也能下七八條海蛟…罷了，比這些何用？

“你真的沒受傷？沒被牠偷襲到？”她仰臉，看着鏡裏的他，眼淚汪汪。

再多解釋，不及他親自旋轉一圈，讓她以雙眼審視，證明他的確毫髮無傷。

囚牛旋身，動作放的極慢，衣袂飄舉，翊翊翻揚，袖白似雲，漫在他身周，像輕緩騰湧的山嵐，烏墨光澤的發，如波如，盪漾着芒輝。

他身上、背後，沒有任何傷痕血跡，衣整發齊，分毫不亂，長袍依舊白皙賽雪，連一些些污漬都沒留下。

她總算相信，海蛟未曾傷害到他。

她心一安，吁了口氣，覺鼻腔熱熱的，以為是涕水，她本能去，竟到滿手鮮血。

觸目的紅，在她白臉上，更形強烈明顯，刺得他瞳仁一縮。

“你仍時常鼻血？”

“因為…補藥一樣照三餐喝嘛…”她用袖子按鼻，沒多久，紅梅大小的血漬，綻放在袖口周圍，擴大成牡丹一般。

“嘴，長在你臉上，你不張口，誰能你？”諒鮶兒也不敢強灌。

“可是…鮶兒關心我，她笑咪咪的，要我把飯菜吃光光，又説，湯藥對我身體好，我不好意思拒絕。”她最沒法子抵抗笑臉人了…

“不拒絕的下場，就是鼻血不停。”淡冽的口吻，才説完，又見兩管鮮紅，從她鼻蟣uo橈杼食觶Σ寥ィ灰換岫萌サ模只呂礎?br/>“別再去它，坐下，手按壓着鼻翼。”他出聲，制止她越擦越急的行徑，並指導她簡易的處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