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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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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雲苑中,曲醉雲輕輕撥着面前的古琴,這是母親出嫁前的舊物,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名琴,加上母親不大喜歡彈琴,自然不怎麼愛護,使這張琴顯得更舊了。

曲醉雲自從結識了聖藏影之後,對彈琴有了興趣,故而將這張琴從母親那討要過來,偶爾撥一番,聊以抒懷。

但今天彈得很漫不經心,坐在這裏半個多時辰,也沒有彈出什麼完整的曲調,滿心都是白天的事情。

還沒有和母親説胡衝邀自己去天府的事,不知道母親會不會應允,大概…不會吧?可是自己又是如此迫切地揭望離這個深宅大院,去外面的廣闊天地走走看看。該如何説,才能讓母親同意放自己離開呢?

説自己想外出遊學?不,這一招對母親沒用,她是寧可把自己關在家中讀書。

那…結果説方少良騷擾自己呢?

從兩年前起,方少良就開始在旁人不知的情祝下,一點一點地試探自己,直到去年年關,方府全家人外出至月麓山賞月看花燈,方少良竟然在月麓禪院的門後將自己推壓在牆角,輕薄強吻。那一次,方少良徹底出了他那惡的本,讓原本對他有些?*揖次紛諾淖約海級運志濉?br/>這人是個妖魔!他要什麼,只要決定了,絕不放手!無論自已怎樣躲避逃離,但終究是在一府之中,哪裏躲得開?

只有逃出方府,才能完全離方少良的掌控和枉桔。以前,自己不敢將此事告訴母親,是怕母親知道後會憤怒責罵,但現在,自己有逃離的去處和方法,母親若知道了,只能選擇俏然送自己離開才能避免此事變大。

曲醉雲越想越覺得心情動,越想越覺得此事有可能成功。終於,推開面前的古琴,拉開房門,直奔向母親的廂房。

此時,卻有人在敲着小院的大門,於是站住腳,看了眼坐在院子石桌旁,正在噎瓜子的兩個小丫鬢,那兩個女孩完全沒有起身去開門的意思,於是自己笑了笑,親自走到院門口天己黑了,院門上了門門,當曲醉雲開門門,拉開門的那一剎那,不倒退了幾步一一月下,那穿着一襲銀長袍如月夜魅影又似是地獄修羅的男子,俊美的五官一邊輪廓清晰,一邊藏在暗影中,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果然還沒睡。”方少良提着一個食盒款款地踏進門來,院內原本還在説笑的兩個小丫鬟一見是他,驚得將瓜子掉了一地,連忙奔過來。

一人搶着接過他手中的食盒,一人陪笑道:“大少爺怎麼會到這裏來?紅鶯姊姊和綠墨姊姊都沒跟過來嗎?”方少良看向她們時,烏黑如墨的眼瞳中閃爍寒光,“你們這丫鬢是怎麼當的?竟然讓表少爺來開門?大晚上的也不見你們值守,倒悠悠哉哉地坐在那裏噎瓜子?明和西府管事説一聲,你們就不用來這裏祠候了。我自會派兩個懂事能幹的丫頭過來,省得我雲弟和姑媽被你們給氣死,我還被矇在鼓裏。”他以前幾乎不到西府來的,兩個丫鬢哪想得到他會在半夜三更突然出現,驟然被他看到她們偷懶己經嚇得魂兒都沒了,而他這番重責,明顯是要將她們趕出府,對於她們這種世世代代都在方家為奴為婢的小丫鬢來説,這無疑是要她們的命,因此,都嚇得掩面哭了起來,連聲哀求大少爺饒過她們這一次。

曲醉雲盯着方少良,壓下心裏的煩躁,為兩個丫鬟求情,“是我看她們忙了一天太辛苦,才要她們坐在這裏,由我來開門的。沒想到我這麼多事倒害了她們,表哥若是要攆人,不如把我也攆出去好了。”方少良走過他身邊時,在他耳邊輕輕説了句,“你想得美。”然後踢了踢跪得最近的那個丫鬢,“表少爺為你們求了情,我就饒你們這一回,去通報我姑媽,就説我過來探望她。倘若姑媽己睡下,就不要叫起了。”這時的方怡藍還沒有睡,聽説侄子突然造訪,她也很是奇怪,換了件外衫便出門接。

“少良,這麼晚了你怎麼會過來?是老太太那邊有事?”她最怕的就是母親出事,因為母親是她留在這府中免受委屈的唯一支柱。但少良那笑盈盈的臉看上去風平很靜,似是並無大事。

“姑媽別緊張,我知道是我來得魯莽。因為今天晚上我和老太太吃飯時,説起姑媽也愛吃酒釀小圓子,恰逢今晚桌上有這道菜,老太太便説讓廚房多做一份,給姑媽送來。這麼晚了,我又怕下面的人辦事不穩妥,所習就親自過來一趟。

“再説,我也有一個月沒見姑媽了,聽説姑媽前一陣子身體不舒服,不知道怎麼樣了?請過大夫看了嗎?吃的什麼藥?咱們府裏的庫房中還有些人纂鹿茸,可又怕藥不對症,所以沒敢擅自給姑媽送來。姑媽想吃什麼儘管差人和我説,若下人服侍得不周到,姑媽也和我説,我自有辦法調教她們!”只見方少良温文爾雅地笑着,一番話如沐風般,讓方怡藍這平時不愛笑的冷美人都不綻出笑顏來,“你這孩子真是有心,其實這點東西讓丫鬟們送來就好。既然來了,到我房中吃杯茶再走吧。”他忙説:“我剛剛在老太太那裏喝了酒,姑媽房中供着菩薩呢,我一身酒氣不敢去衰讀了佛像,不如我先在雲弟屋裏坐一會兒,姑媽儘管去休息,不用管我。”方怡藍笑了笑,“也好,你們表兄弟平時見面也少,是該多親近親近。雲兒,替我照顧好你表哥。少良走時也不用和我説了,回去告訴老太太,就説我身子好多了,勞她老人家費心惦念,這一兩我就去東府看她。”方少良施然轉身,望着曲醉雲微笑道:“雲弟,那就打擾你了。不知道你那裏有什麼好茶可以讓我喝的?”曲醉雲氣得心都要着火了,沒好氣地説:“我那裏哪有什麼好茶?無非是些茶葉渣子罷了。”

“雲兒,你怎麼這麼不會説話?前你舅舅送過來的碧螺不是還有不少?讓鶯兒她們去抱一壺送過來就是了。”方怡藍臨走時聽到這回話,又喝斥了幾句。

曲醉雲只好低頭回應,“是,娘,我這就去和鶯兒説。”鶯兒就是剛才被方少良訓斥的兩個小丫鬟之一,院子不大,方怡藍的話她也聽到了,不等曲醉雲吩咐連忙答應着,“奴婢知道了!請大少爺先在房內坐一坐,奴婢這就去燒水抱茶。”方少良嘴角嗜着笑,走進曲醉雲的房內,四下環顧,“你這房中還真是簡拮乾淨,和我想的差不多。”一臉警戒的曲醉雲盯着他問:“你大半夜地來幹什麼?絕不是僅僅為了給我娘送什麼酒釀小圓子吧?”

“那你猜我是來幹什麼的?”方少良一長衫,愜意地坐下,彷彿這裏是他的房問,手正好放在那張琴上,順勢撥了兩下琴絃。

“探夜挑燈彈琴,你還有‮趣情‬的。只是這琴絃之中藏了什麼心事,總要説與知音聽吧?如今我便做你的知音,你想彈,可以彈給我聽。”曲醉雲走上前將琴從他手邊移開,“我高攀不上你這個知音,而且我弦中也沒有什麼心事。”方少良一把抓住他的手,幽幽地看着他,“難得我今天來看你,你就這麼給我臉看?那好,我現在就去姑媽那裏告狀,説你冷言冷語特我,我實在是留不住,姑媽的茶,我只好不喝了。”見他作勢要起身,曲醉雲不得不説:“好!好!你要聽,我就給你彈!只是彈得難聽,你不要後悔髒了你的耳朵!”滿腔憤恨地將琴拉過來,十指放在琴絃之上,攏指橫抹,勾挑成音。自己的琴技本就尋常,今心中又十分惱火,彈出來的自然也好聽不到哪裏去。

方少良聽了一會兒,唉嘖笑出聲來,“你這琴技也好去拜聖藏影為師?若三年都出不了師,不只讓人家笑話你,我看他聖音堂的招牌也要砸了。”他轉了個位置,來到曲醉雲身後,雙臂伸出,雙手握住那放在琴絃上的手,曲醉雲幾乎是被他抱在懷中,然後他在耳邊低聲又説:“你這指法不對,練得再辛苦也彈不出來。”曲醉雲被他這樣暖昧地掌控着,心底自然不願意,冷冷道:“你放開手。”方少良卻在他耳垂上輕咬了一口,“就不放,姑媽剛才不是都説了,讓我們兄弟好好『親近親近』。”握着他的手,摩擎着那纖纖手指,順着他的耳滑落到頸後,喉間一緊,沙啞而魅惑,“雲兒,你這十指真是美,細細長長的,倒像女孩子一樣。”曲醉雲揮身一顫,霍然起身,卻被方少良一把按回座位上。

“別動。”環過手臂,攬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幾乎是壓在他的背上。

“你若再動一下,我就喊得姑媽都聽到了。”

“你、你喊什麼?”曲醉雲氣得手腳冰涼。明明該是自己喊的。

“喊什麼?就説你欺負我…”方少良顛倒黑白還頗覺有理似的,另一隻手扣住曲醉雲的,指尖悄悄摸向他的帶。

現在天氣正暖,又是晚上,曲醉雲在自己房中穿得並不多,方少良摸到他帶的剎那,曲醉雲己經意識到他要幹什麼,驚得也顧不得他的警告,拚死掙扎開來,像是受驚的小兔子般跑到門口,還沒有拉開門,就聽鶯兒在門外説道:“大少爺,茶泡好了,奴婢現在能送進來嗎?”曲醉雲用力一拉房門,氣吁吁地説:“送進來吧!”鶯兒嚇了一跳,看着房內笑盈盈的大少爺和明顯臉很差的表少爺,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本能地忙將茶具都放下,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正要將門反手關上,曲醉雲卻喊了一聲,“別關門了!房裏熱,我要透透氣。”方少良卻淡淡地説:“夜晚風寒,着涼了怎麼辦?看你穿得這麼少,還是關上吧。”鶯兒尷尬地站在那裏,不知這門要開要關,但是看了眼大少爺那涼涼的笑意,還是決定聽大少爺的,拉着兩邊門環,將房門關上了。

曲醉雲的背緊緊抵在門板上,直勾勾地盯着方少良,“你若是再敢妄自輕薄,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讓娘知道!”

“哦?你膽子不小啊。”他自斟了一杯茶,茶杯在手中來回轉動着,嘴角的笑意漸漸冰涼,“你要怎麼告訴姑媽?説我輕薄你了?”

“是!”

“那你有想過姑媽會怎麼問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