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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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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勁敲着浴室的門,喊:“懷娥,快點化裝,我們只剩下幾分鐘了。”

“就好!”她在裏面嚷嚷道。真是個一點兒也不扭扭捏捏的女孩子。

很快她就出來了,朝教授問道:“我看上去怎麼樣?還過得去嗎?”

“親愛的懷娥明,你讓我驚歎。你本來的樣子漂亮,現在的樣子也很漂亮——不過絕對不可能被認出來。你是安全的,我已經放心了。”然後我們又等教授裝扮回老邋遢鬼的樣子。回去時他可以到後廊卸裝,然後搖身一變,以知名教授的面目出現在學生面前。那樣,萬一黃外套在等着抓他,他也有了目擊證人。

等教授的這段時間,我把有關格列格的事告訴了懷娥。

她説:“曼尼,這麼喬裝打扮行嗎?這樣去教堂合適嗎?那兒的燈光有多強?”

“和這兒差不多。你裝化得不錯,你會沒事的。可是你真的想去教堂?沒人勉強你去。”她若有所思地説:“這能討好你母——我是説,你們的大老婆,不是嗎?”我慢條斯理地答道:“懷娥,宗教信仰是你自己的事。不過既然你開口問了…是的,如果你想在戴維斯家有個好的開始,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和我姆姆一起去教堂。如果你去,我也去。”

“我要去。我還以為你姓‘奧凱利’呢。”

“我的確姓‘奧凱利’,如果想正式一點,就在後面加上‘戴維斯’,中間加上連字符。戴維斯是第一個丈夫,已經死了五十年了。戴維斯就變成了家姓,所有媳婦的名字都是‘某某(名字)戴維斯女士’。前面部分先是戴維斯之下每個男的名字,然後加上自己孃家的姓。只有姆姆一個人是‘戴維斯女士’——你完全可以這麼叫她,其他人只用自己的名字,只有在籤支票什麼的時候,才在後面加上戴維斯。只有柳德米拉例外,她用的是‘戴維斯-戴維斯’。她對自己的雙重成員身份很是自豪,一個緣於出生,一個緣於婚嫁。”

“原來是這樣。那麼,如果一名男子名叫‘約翰·戴維斯’,他就比你小一輩;如果他還有另外的姓,他就和你同輩,與你擁有共同的子。問題是,在這兩種情況下,一個女孩子都可能叫‘珍妮·戴維斯’,不是嗎?我該怎麼區分呢?據她的年紀嗎?不,那不行。哎呀,我腦子裏一團亂麻!大家族的婚姻真是複雜,一多夫制也同樣複雜。可我的婚姻並不複雜,至少我的丈夫們都姓同一個姓。”

“並不麻煩。如果你聽到有個四十開外的女人稱一個十五歲的少女為‘米拉媽媽’,你會知道誰是媳婦,誰是女兒——甚至沒有這麼複雜,因為我們家裏沒有適婚年齡的女孩,她們全都出嫁了。當然,不能排除她們回家探望的情況。你的丈夫們都叫‘諾特’嗎?”

“哦,不,他們叫維多西弗、喬林和喬木·維多西弗,我現在用的是我孃家的姓。”教授出來了,呵呵笑着,老態龍鍾的樣子(看上去比剛來時更糟糕)。

我們分頭行動,各自從三個出口離開,然後在主廊會合。懷娥沒有和我走一塊兒,因為我還是存在着被逮捕的可能;但另一方面,她不悉月城,這地方擁擠雜亂,就算本地人也會路——於是我在前面領路,她跟在後面,保持看得見對方的距離。教授在她身後跟着,以免她跟我跟丟了。

如果我被捕了,懷娥會打公共電話告訴邁克,然後回到旅館等教授。不過我敢肯定,哪個黃外套要是想逮捕我,我的七號手肯定會給他好果子吃的。

一路沒事。我們徑直到了五號區,沿卡弗堤大道穿過城區,來到三號區,最後在管鐵西站停下,取了武器和工具箱——不過沒取增壓服,那樣打扮去教堂不合適,我把它藏在那裏沒動。車站有個穿黃制服的,絲毫沒有注意到我。

我們一直往南,穿過一塊塊燈火通明的地區,一直走到十三號氣密閘門口。這個閘門通向一個壓力隧道。這是我們的戴維斯隧道和其他十幾個農場共用的隧道。我猜想教授在拐彎走了,不過我沒有回頭看。

我打開門,等到懷娥趕上進來才重新鎖上,緊接着對姆姆説:“姆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懷瑪·貝思·約翰遜。”姆姆擁抱了她,親了親她的面頰説:“真高興你能來,親愛的懷瑪!就把這兒當己的家好了!”知道我為什麼會愛我們嘮叨個不停的老太婆了吧?同樣的話,別人説來可能會使懷娥覺直起雞皮疙瘩——而姆姆卻是很真誠的,這一點懷娥也知道。

給懷娥改名字,是這我在路上想到的主意,事先沒有和她商量。我家有的孩子還小,他們成長的過程中充滿了對監守長官的蔑視,但最好還是別冒險,免得他們閒談當中一不留神説上一句“懷娥明·諾特住在我們家”——那名字可是列在“特殊文件斑馬”上的。

可我竟忘了提醒她。幹謀叛這個行當,我的確還是個新手。不過,懷娥看出了門道,沒犯任何錯誤。

格列格已經穿上了佈道服,很快就得走了。姆姆卻不慌不忙,她雍容華貴地把懷娥介紹給丈夫們——大爺、格列格、漢斯,然後又介紹給媳婦們——柳德米拉、勒諾、西迪麗斯、安娜,隨後又開始把她介紹給我們的孩子們。

我説:“姆姆,對不起,我想換一下手臂。”她的眉微微一挑,意思是“不要在孩子面前談這個”於是我馬上説道:“你知道嗎?時候不早了,格列格在偷偷看錶了。懷瑪和我也要去教堂。我先去準備一下,好嗎?”她的表情緩和下來“當然可以,親愛的。”她轉過身去時,我發現她的手臂攬着懷娥的,於是放心地走了。

我換了手臂,把七號手換成社手,再迅速閃到電話櫥,鍵入“mycroftxxx”

“邁克,我們在家裏,不過馬上就要去教堂了。我想你‮聽監‬不到那兒,遲些我會和你聯繫。教授有消息了嗎?”

“還沒呢,曼。哪個教堂?我可能有線路通到那兒。”

“火柱懺悔——”

“沒有相關數據。”

“夥計,別急,我還沒説完呢。放慢速度等等我。火檉阡悔西三社區禮堂,在火車站南部,電話號碼是——”

“我知道。禮堂內有個可以切換頻道的拾音器,外面走廊上有個電話機。兩邊我都會留心盯着的。”

“我想不會出什麼亂子,邁克。”

“教授説過一定要這麼做。他現在正往這邊通話,你要和他説話嗎?”

“沒時間了,再見!”我們説好養成這種習慣:和邁克保持聯繫,讓他知道你在哪裏,將要去哪裏。只要邁克的神經末梢觸得到那兒,他就會‮聽監‬。這是我在那天早上的發現:他有本事通過掛斷的電話‮聽監‬——估計是這樣。這個發現困擾着我,因為我不相信魔力。不過考慮之後,我明白了。即使沒有人為因素介入,中央控制系統也可以自行接通電話——當然,前提是中央控制系統要有意識。邁克的意識看來喜歡自作主張搞竊聽。

真正難解釋的是,邁克怎麼知道電話在禮堂之外,因為他的“空間”概念和我們的不一樣。不過他的儲存中有幅“地圖”月城的工程結構圖。他幾乎總是能把我們説的地點和他所知道的“月城”對上號,幾乎從無失誤。

所以,從謀叛開始的那天起,我們就通過邁克那廣佈的神經系統和他保持着聯繫,我們幾個人之間的聯繫也以同樣的方式進行。以後若非必要,就不再多提了。

姆姆、格列格還有懷娥在門外等着。姆姆等得不耐煩了,可還是微笑着。我看到她借給懷娥一塊披肩。姆姆和其他月球人一樣,並不在意暴肌膚。不過要是在教堂,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們總算按時趕到了,不過時間也不富裕。一到教堂,格列格便徑直走向講壇,我們則走向座位。我坐在那裏,心不在焉,頭腦裏想着我們的行動計劃。而懷娥卻認真地聽着格列格的佈道,唱讚美詩時也跟着唱。她或者背過我們的讚美詩,要不就是非常擅長偷偷瞅人家手裏的歌本兒。

我們回到家時,孩子們和大多數大人都已經睡了。漢斯和西迪麗斯在等門,西迪麗斯端給我們一些可可粉和小甜餅,然後大家都去睡了。姆姆在大多數小孩子就寢的隧道為懷娥安排了一個房間,我上次看時,那兒還住着兩個小男孩呢。我沒問她是如何週轉房間的,但很明顯,她是儘可能讓我的客人住得好點。不然的話,她完全可以安排懷娥和一個年紀稍大點的女孩子一塊兒睡的。姆姆把她安排在那兒還有個原因:平時我如果一個人睡,通常都睡在工作室,而工作室出來轉個彎就是懷娥的房間。這是直截了當地暗示我:“你去吧,親愛的。如果你到慚愧,就不要告訴我,揹着我偷偷去好了。”所以那晚我和姆姆睡,我們的第一夫人愛疑神疑鬼——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這樣一來,她就能知道我沒有在夜深人靜時偷溜到懷娥房裏去。

當然,我們倆誰也不會承認各自的想法。睡前我和懷娥聊了一會兒,熄燈後繼續聊了一會兒,然後我就回來了。

姆姆沒有説晚安,而是問道:“曼尼爾,你那可愛的小客人為什麼要梳個非洲髮型呢?我想她本來的樣子會更好。倒不是説她現在的樣子不夠人。”於是我翻了個身,面對姆姆,向她解釋。簡單解釋幾句,能糊過去就行。可我發現自己事實上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她——除了一點:邁克。我提到了邁克,不過沒説他是計算機,只説為了安全的緣故,姆姆不可能和他見面。

告訴姆姆這一切,把她納入我領導的下級支部,或者説,讓她成為這個下級支部的領導——總之,這就是把姆姆納入了謀叛組織。但這並不表示我是那種把所有事都透子的丈夫。我頂多是急了點兒——不過,如果這事兒想讓她知道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姆姆既聰明又能幹。要管好一個大家庭,而又不張牙舞爪、咄咄人,這種素質是必不可少的。所有務農的家庭都尊重她,整個月城的人們都敬重她。她在這兒的資格比百分之九十的居民都老。她能夠幫助我們。

在家裏,她的幫助也是絕對必要的。沒有她的幫助,懷娥和我就很難同時使用電話(解釋起來會很麻煩),更不可能不引起孩子們的注意。但只要有了她的幫助,我們在家裏的一切事情都好辦了。

她聽我講完,嘆了口氣道:“親愛的,聽起來蠻危險的。”

“是的,”我説“聽着,姆姆,如果你不想惹麻煩,就直説…忘掉我剛才告訴你的話吧。”

“曼尼爾!別説這種話。你是我的丈夫,親愛的。不論你是好是壞,我都會無條件地接受你…對我來説,你的話就是命令。”(簡直是彌天大謊!可是姆姆自己真的相信自己的這句謊言。)“我不會讓你獨個兒擔風險。”她繼續道“另外——”

“什麼,姆姆?”

“我想,每個月球人都夢想着自由的那一天。只有那些軟骨頭除外。我以前從來沒説過這些事兒,説這些好像沒什麼意義,融們沒別的辦法,只能向前看,不能向後看,別淨想這些事兒。侄我要謝親愛的上帝,讓我能活着看到月球人自由的那一天——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再給我説説,我要再找三個人,是嗎?三個值得信任的人。”

“別急,這事兒得慢慢來,寧缺毋濫。”

“西迪麗斯是信得過的。她口風很緊,她就是那樣的人。”

“我覺得你不該在自己家裏發展組員,得向外擴。不要草率。”

“我不會的。在採取任何行動前,我都會和你商量的。還有,曼尼爾,如果你想聽聽我的意見——”她打住了。

“我總是需要你的意見,姆姆。”

“別把這事和大爺説。他現在變得健忘了,有時還絮絮叨叨的。親愛的,現在睡吧,好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