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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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銀行用什麼來代替這台計算機嗎?用兩百個工作人員撥打算盤。知道算盤嗎?就是用框子裝着算珠的那玩意兒,最原始的計算機,誰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在史前時期就已開始使用。以前中國人、俄國人和本人常用這玩意兒,如今有些小店仍然在使用。)相比之下,把光鑽改造成為防空武器就比較簡單了,但卻走了點彎路。我們不得不將它們安置在原先的支架上,沒有鋼鐵,也沒有技工,不可能造出新支架。我們把力放在更好的瞄準裝置上。我們需要望遠鏡。這個很難找到。確實,哪個被放的人會帶上一副偵察望遠鏡呢?再説這種貨物也沒什麼市場。能找到的只有礦工的探測工具和頭盔目鏡,以及從地球實驗室沒收的光學工具。最後我們總算給光鑽安裝上了低能大型野外望遠鏡,訓練時只能用這些東西湊合了。確瞄準用的是高能望遠鏡,再加上輪軸、角儀和電話,邁克就能指示炮手瞄準了。其中四台鑽機還裝上了遠程同步驅動器,以便邁克能親自炮控制它們(同步傳器是從理查生天文台搞來的,本來是天文學家們用在天文望遠鏡上的設備)。
可是最大的問題是人,而不是錢——我們一直在加工資,但這沒用。鑽工都是想幹活的人,否則就不會進這一行了。復一地閒在待命室裏,惟一的事情就是等警報拉響。縱然警報響起,結果也常常只是演習——他們都快被瘋了!他們罷工了。
九月的一天,我拉響了警報,可只有七人到位。
那晚我跟懷娥和西迪麗斯談論了這件事。
第二天懷娥問教授和我能否批一筆經費。她成立了一個組織,懷娥將其命名為“利斯特軍團”我沒有細問這筆錢是怎麼花的,因為當我下一次檢查待命室時,發現了三個女孩,鑽工們一個不少。這些女孩穿着跟男人一樣的防衞志願軍第二團的制服(之前,鑽工還嫌穿制服麻煩)。其中一個女孩竟然還佩戴着中士的口形條紋和炮長的臂章。但那次檢查我結束得非常快。大多數女孩都不夠強壯,我真懷疑那女孩能不能舉起鑽機,對得起她戴的那枚臂章所代表的榮譽。
但真正的炮長也在那兒,讓姑娘們學學縱光炮反正沒什麼壞處,更何況士兵們明顯士氣高漲。從此以後,這方面再也不用我心了。
教授低估了他的新議會。我很清楚他以前並沒對這個議會抱什麼希望,只想拿它當個橡皮圖章使,讓我們的所作所為成為“人民的心聲”但事實證明,這個新議會並不像他所想的那麼窩囊,他們的行為超出了教授的估計,尤其是革命、政務和常設機構常務委員會。
因為手頭的工作太多,我們失去了對議會的控制。教授、芬·尼爾森和懷娥是議會的永久領導。但教授只能在他希望對議員發表講話時才面——這種場合很少。他要麼跟邁克一起研究計劃、分析推測(在2076年9月期間,成功幾率已經達到五分之一),要麼跟斯圖和希內·希恩一起搞宣傳,控制傳送到地球的官方新聞,以及那些跟官方新聞完全不同、通過“秘密”電台傳向地球的信息,還要處理來自地球一方的歪曲報道。除此之外,他幾乎所有事務都要管,我每天向他彙報一次,其他部長也是如此。
我把芬·尼爾森忙壞了,他是我的“武裝力量司令”他手下本來就有一支使用光槍的步兵團需要管理。那支部隊原先只有六個小兵,佩戴着那天攻打監守長官宅邸時繳獲的武器,現在卻已發展為遍佈整個月球的八百名士兵了,使用的武器是孔維勒區仿造的。除此之外,懷娥的一系列組織:“青年防空部隊”、“阿飛德布茲”、“冥王之女”、“民兵”(為鼓舞民心而保留的,重新命名為“彼得·潘海盜”)和“利斯特軍團”——所有這些半軍事化組織都通過懷娥向芬彙報。
我把這項工作推給了他,我有別的事要做,如努力使自己成為“政治家”成為一名電腦專家,以應付諸如在新彈器、安裝計算機等方面的工作。
更何況我實在不是當行政官員的料,而芬在這方面卻很有才能。我將領導自由月球防衞志願軍第一團和第二團的擔子也推給他。但我想先將這兩個主力團合為一個“旅”任命布羅迪法官為“旅長”布羅迪跟我一樣,對軍事一竅不通,但知名度高,深受人們尊敬,而且很有見識。在他失去腿之前是一個鑽工,芬不是鑽工,因此不能由他直接指揮他們,他們不會聽他的。我曾想任用格列格,但昂德蘭海的新彈器正急需格列格,他是惟一一名從頭到尾參加建設的技工。
懷娥既幫教授,又幫斯圖,還要管她自己的組織,又要去昂德蘭海視察,也就沒什麼時間主持議會了。議會的重任於是落到委員會主席沃爾夫岡·科爾什科夫肩上…他比我們任何一個都忙。月球之家公司負責以前月球政府的一切工作,同時還要承擔很多新的工作。
沃爾夫岡的委員會運行得很好,但教授本該把這兒抓得更緊些。沃爾夫岡讓他的老闆莫斯哈·鮑姆當選副主席,嚴肅地要求他提出建立一個永久政府的草案,然後便撒手不管了。
那些忙碌的老兄分成幾組,當真開展制定政府草案了。或在卡耐基圖書館研究政府形式,或召開小組會議,常常三四人一組(小組規模很小,單憑這一點,要是教授知道了就肯定會擔心)。
議會在九月初開會,準備批准幾項任命,選舉更多代表全月球的議會會員,鮑姆同志擊槌宣佈開會,沒等休會便將自己這一夥選進了議會,並通過了一項決議。
緊接着,我們眼睜睜看着整個議會成了一個被分成幾個工作組的制憲議會,過去那些研究小組則成短命的擺設。
我想教授一定大為震驚。但他沒法取消它,因為一切都是按照他親自寫的法規合法作的。他趕去新利恩(議會在那裏開會),像平時一樣和顏悦地發了言,只是淡淡地對他們正在做的事表示懷疑,沒有直截了當批評他們大錯特錯。
優雅禮貌地謝過他們之後,教授開始一步步將他們提出的草案撕得粉碎:“同志們,像火和核聚變一樣,政府是個危險的奴僕,也是個可怕的主人。你們現在享有自由——但願你們也能保持自由。但請記住,你們可能會很快失去自由,不是因為某位專制的暴君當政,而是因為你們自身的原因。制憲工作一定要慢慢來,好好考慮每句話可能帶來的後果。如果現在的成果是十年研究得出的,我不會介意——但實際上還不到一年,對此我到非常驚恐。
“不要輕信顯而易見的事物,對傳統也要持懷疑態度…因為人類過去的歷史上並沒有很好地解決政府這一問題。舉例説,我注意到有份草案提議成立一個委員會,將月球分為若干個議會區,據人口,不時地調整每個區的議員人數。
“這是傳統的做法,因此應該對這種做法持懷疑態度,採取‘在未證明其清白之前應視為有罪’的謹慎態度。可能你們會以為這是劃分選區的惟一方法,但我現在就能提出好幾種不同的辦法。一個人住哪裏,其實一點也不重要。我們也可以據一個人所從事的職業來劃分選區…或是按照年齡…甚至可以按照字母排序,甚至可以不分選區,視月球為一個整體,從中挑選議員——不要以不是每一位候選人都為整個月球上的人所悉為由反對這個提議,恰恰相反,對於月球來説,這樣説不定更好。
“我們甚至可以考慮選那些得票最少的候選人當議員:不受歡的人或許正是可以幫助我們擺專政的最佳人選。別急着否定這個主意,僅僅因為看起來很荒謬——好好想想!在歷史上,獲得絕大多數人支持的當選政府有時一點也不比公然實行專制的政府好,甚至還差得多!
“當然,就算你們一心想要代議制,仍然有比按地區劃分選區更好的辦法來達到這個目的。舉例説,你們現在每一位代表一萬人,一萬人中大概有七千人有選舉權——而你們當中有些只是以微弱多數當選的。設想一下,如果不通過選舉,換一種方式如何呢?比如説,有四千名公民簽名支持即可當選。這樣他就代表這四千人,跟現在的選舉不同,這四千人全部都是支持他的,不存在一個並不支持他的少數派。不支持這個人的選民則可以挑選他們所支持的人。這樣一來,所有的人都有代表他們利益的議員。也可以這樣:一個擁有八千名支持者的人可以在議會中有兩張選票。這麼做有困難,會遭反對,需要可實行的步驟,有很多很多問題需要解決。但我們一定可以解決…這樣就可以避免代議制政體的痼疾,避免少數人的抱怨——他們抱怨得一點沒錯!以前那種選舉法,確實剝奪了他們的選舉權!
“但不管我們怎麼做,都不要讓過去的歷史約束我們。
“我注意到有一個提案建議議會能夠分成兩院。非常好——對於立法來説,阻礙越多越好。但我們不要遵循傳統。我建議一院管立法,另一院單管法令的廢止。只要有三分之二的立法議員贊成,法律即可通過…而另一院只要有三分之一的議員通過,便可廢止一項法令。很荒謬,是嗎?不。如果一項法案還不能博得你們之中三分之二人的同意,那就顯然不是一項健全的法律。反過來説,如果有三分之一之多的人不贊成一項法律,那麼這項法律撤銷了豈不更好嗎?
“具體制定憲法時,我懇請諸位,千萬不要忘記否定的重要!要強調否定!讓我們在我們的憲法上添上否定的內容,把永遠止政府做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都寫進去:止強徵人伍支,我們怎麼支付?”他沉默了很久,最後開口説:“曼尼,我惟一的願望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不再裝模作樣當這個首席執政官!”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這個問題已經涉及所有政府面臨的難題,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問題,我才成了無政府主義者。收税的權力不得了呀,一旦認可,政府可以將這種權力無限制發揮下去。我叫他們從自己兜裏掏錢,我不是在開玩笑。沒有政府也許是不可行的——有時候我真覺得政府是人類甩不掉的一種疾病——你能想出比叫那些執政者自己掏包更好的辦法嗎?”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們現在乾的事需要錢,怎麼到這筆錢?”
“‘怎麼?’曼尼,你很清楚我們是怎麼來的。我們在偷!對此我既不到驕傲,也不到羞愧,這只是我們的方式而已。若是被他們發現的話,他們説不定會幹掉我們——我已經準備好去面對這個事實。雖然是偷,但至少我們沒有開創一個惡的先例:收税。”
“教授,我不想這樣説,但我不得不説——”
“那就不要説。”
“哦,天哪!我現在跟你陷得一樣深…我也想把錢還清!我不願説,但又不得不説,你剛剛説的話聽起來很虛偽。”他笑了:“親愛的曼尼,這麼多年了,難道你才看出我是個偽君子嗎?”
“這麼説你承認了?”
“不。但如果把我當成一個偽君子會讓你覺得好過點的話,儘管把我當成你的替罪羊好了,歡。但我自認不是偽君子,因為從我們宣告革命那天起,我就意識到我們以後一定需要錢,需要去偷。對此我並不煩惱,因為我認為這比六年後發生搶糧暴動、八年後人吃人好得多了。既然我做出了抉擇,我就沒有後悔過。”我不吭聲了,但並不滿意。
斯圖説:“教授,我很高興聽説你不想當總統了。”
“是嗎?你跟我們這位同志一樣憂心忡忡嗎?”
“只是一點點而已。我一生下來就是闊佬,不像他那樣對‘偷’大驚小怪。一點也不。不過如今議會已經着手製定憲法,我要找時間出席他們的會議。我計劃提名你出任國王。”教授大為震驚:“先生,如果我被提名,我會拒絕的。即使當選了,我也會辭職。”
“別急着作決定。恐怕只有用這種辦法,你才能得到你所向往的憲法。當然,我也跟你一樣,不是非常熱衷。但只要宣佈你為國王,人們就會把你當成國王。月球人並非天生就是共和主義者,這一套他們會喜歡的——典禮、長袍、法庭,等等。”
“不行!”
“行了!真到了那時,你沒法拒絕的。因為我們需要一位國王,而除你之外,大家不會接受別的人選。你現在就是貝爾納多一世、月球國王、周邊太空的君主。”
“斯圖爾特,你給我住嘴。我受不了!”
“你會習慣這一套的。我是個保皇黨人,因為我支持民主。我不會因為你的不情願就打消這種想法,正如你不會因為偷盜就停止革命一樣。”我説:“夠了,斯圖。你説因為你支持民主,所以你是個保皇黨人,這是什麼意思?”
“這還用説嗎?國王是人民抵制專制惟一的保護…特別是在避免他們遭受最可怕的暴政方面(最可怕的暴政往往由人民自己釀成)。這作由教授擔任實在是再理想不過了…因為他並不想要這份工作。他惟一的缺點是個光,沒有繼承人。但也沒關係。我將指定你為他的繼承人,王子殿下,他的忠實的王子殿下曼尼·德拉帕扎,月城公爵,武裝力量的總司令及弱者的保護者。”我驚得目瞪口呆,然後把頭埋在手裏:“噢,我的上帝!”我向家裏的氣密閘門跑去,一穿過氣密閘門,我就大喊:“快穿上增壓服,大家快穿上增壓服!把男孩子從隧道叫回來,關閉所有密封門!”我只看到姆姆和米拉兩個大人。兩人看上去都嚇壞了,慌成一團,説不出話來。
我闖進工作室,抓起增壓服:“邁克!快回答!”
“我在這裏,曼尼。”他冷靜地回答。
“我聽到爆炸聲,氣壓也下降了。情況怎麼樣?”
“爆炸發生在月城第三層。管鐵西站發生了破裂,現已部分控制住了。有六艘地球飛船登陸,月城遭到了攻擊——”
“什麼?”
“讓我説完,曼尼。六艘戰艦登陸了,月城遭到了軍隊的攻擊,新加坡可能也是。電話線已在比伊·厄爾中轉站被切斷,約翰遜市也遭到了攻擊。我已關閉了連通月城和政府綜合大樓下層的鋼板門。新利恩的情況我還不是很清楚,但從雷達屏幕上的光點來看,應該也遭到了攻擊。丘吉爾、第谷下城的情況也一樣。在我上方有一艘飛船正在爬升,看來是指揮艦。此外沒有別的雷達光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