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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慕容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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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慕容恪冉閔就在城樓裏。陳容進去時,他正對着幾個將士沉聲下令。這時,不管是冉閔還是眾將,都是一襲便裝。看這情形,他們進入南陽城的事,還不曾傳得滿城都是。

見到冉閔忙碌,陳容忙躲到側房中,她把包袱打開,伸手拿出一卷輕飄飄的金絲軟甲。這種軟甲極輕薄,卻堅硬異常,護着心要害。這事物,前世時她在冉閔身邊時聽過,舉世之間,不會過十副,極為罕有。

望着這軟甲,陳容垂下雙眸,她低下頭,把臉貼着它,喃喃説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高貴得連王孫見了也自形慚穢…這樣的絕世人物,為什麼要對我這般好?明知我低俗不堪,還對我這般好,你這不是要讓我念你一生麼?”説到這裏,她低低地笑出聲來。

才笑了兩聲,她的眼眶已然濕潤,陳容連忙用袖角拭了拭,下外袍,把那金絲軟甲穿上。

剛剛把外袍套上,陳容聽到旁邊的正房中,傳來冉閔低沉的喝問道:“阿容在哪?”陳容連忙一笑,大聲應道:“在這裏。”她急急轉身,推門而入。

冉閔鎖着雙眉,一瞬不瞬地盯着几面上的地圖,聽到她進來的聲音時,頭也不抬,沉聲問道:“昨晚你在哪裏?”陳容一怔,轉眼,她低頭應道:“將軍忘了?一入府,王家婢女便做了安置。”這事是常識啊,一般女眷入了他人府第,都有婢女專門安置的。

冉閔抬起頭來。

他盯着她,不耐煩地説道:“我問的是,你睡的地方離我多遠?怎地起得這般遲?”陳容低下頭來。今晨,她確實起得太晚,在這種時候,她還高卧不起,當真是糊塗。

冉閔見她不答,也無意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他揮了揮手,喝道:“罷了。阿容。”陳容一福,應道:“是。”冉閔右手一揮,張嘴言,可就在這裏,外面鼓聲大作,喧囂震天,伴隨着那些聲音的,還有令得地震山搖的馬蹄聲,城牆上一眾慌亂的嘶叫聲。這些聲音,把冉閔的聲音完全蓋住了。

‘砰’地一聲,房門打開,一個士卒一衝而入,響亮地叫道:“稟將軍,慕容恪到了。”那士卒聲音一落,冉閔便瞪他一眼,喝道:“慕容恪到了就到了,有什麼吃驚的?這麼大小聲”喝叫完,一個將領在旁笑道:“將軍,看來慕容恪來得很急啊。如此之時,將軍要不要上一?”另一個將領説道:“不行不行,那慕容恪是個識時務的。他見我家將軍在此,必然拔腳就走。”那將領説到這裏,轉向冉閔笑道:“將軍,末將看你還是戴上斗笠,便呆在旁邊看看熱鬧吧。”冉閔笑了笑,點頭道:“也好。”他這時已忘記了要對陳容説什麼話。

他的聲音一落,陳容已走近前去。她從一側拿起衣袍和斗笠給冉閔穿戴上。

外面的鼓躁聲更響亮了。

打扮妥當的冉閔,腳步一提朝外走去。陳容連忙跟上。

一走出城樓,陳容才現,原本站滿城牆的士族們,正在慌亂地退下。頭一伸,可以看到遠方的街道中,是無頭蒼蠅一樣亂跑亂竄,胡亂嘶喊着的城民。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隨着那聲音一出,眾士卒紛紛後撤。

只是轉眼間,城牆上已只有寥寥數十人。

站在城牆正中,白衣翩遍的,依然是王弘。在王弘的旁邊站着的,是南陽城的名士和各家家長。這些人在看到冉閔走出時,齊刷刷轉過頭來向他張望。

冉閔只走出幾步,便停了下來。他雙手抱,朝着後面的城牆一倚,側過頭打量着城下。

城下,是水一般湧來的煙塵。沖天而起的煙塵完全掩蓋了大地,一眼望去,鋪天蓋地,黃塵翻湧,馬蹄隆隆,旗幟時現,卻無人影。

慢慢的,那煙塵開始向下沉,慢慢的,一個個青甲騎士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鋪天蓋地,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騎士,每個人都戴着頭盔,一手持弓,一手持戟。

馬蹄聲開始轉緩,鼓聲也變得越來越輕。

慢慢的,鼓聲頓住了。

慢慢的,騎士們停下了腳步。

幾乎是轉眼間,四野一靜,只有那高舉的煙塵,在漸漸變得稀淡。

這時,旗貼一轉。

轟隆隆,位於正中間的青騎,如水一般同時向兩側移去。

他們的中間,出現了一條通道。

看到這裏,陳容聽到旁邊的冉閔啞然笑道:“這個慕容恪,明明是個胡人,卻處處模仿晉人。你看這派頭,可夠風sao的。”一個悉的聲音從冉閔身後傳來“那是。這鮮卑慕容氏也是有趣的,他們的王室行事,與晉庭一樣,以品貌論人。長得好的居高位,長得不好的再也才也沒有人用。都是大丈夫,偏偏喜歡敷粉。”這聲音,卻是那個車伕。他曾經跟着冉閔取笑過陳容,陳容可是對他記憶很深。剛才都沒有看到他,也不知何時到來的。

另一個將軍哧笑道:“我看這慕容恪老戴着面具,就是不想太陽曬黑了他的小白臉。”這話一出,鬨笑聲四起。這一角落鬨笑陣陣,瞬時,位於城牆中間的那些名士和家長,紛紛側目而視,滿臉狐疑。

陳容看到,有人湊近王弘,朝這邊指了指,似在詢問什麼,不過王弘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城下,青騎散開的通道中,一個高大的騎士策着馬,緩緩走出。

這個騎士,臉上戴着猙獰的青銅面具,面具下,雙眼如電,正瞬也不瞬地盯着王弘。

這便是慕容恪,在亡途中,眾人與他有過一面之緣。關於這個鮮卑族的名將,陳容前世便耳能詳。據説他生得極為俊美,每每出征,他那樣貌都不能令人心服,慕容恪不耐煩了,便戴上這猙獰的,殺氣沉沉的面具以震懾眾將。

慕容恪還在策馬上前。

他身後的煙塵,已飄落大地。遍山遍野的青騎,都是安靜無聲。

不一會,他策着馬來到了城牆下,然後緩緩停下。

幾乎是他一停下,冉閔便眯起雙眼盯了盯。那車伕朝冉閔望了一眼,壓低聲音笑道:“要是慕容匹夫知道將軍在此,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會在離城牆不到二百步的地方停下腳步。”另一個將領也歪着頭打量着慕容恪,他突然轉向冉閔説道:“將軍,強弩已備,要不,你這小子一箭?的,一箭結果了他,大夥也可散了去吃午飯。”冉閔還在眯着眼睛盯着慕容恪,他一邊盯着,一邊慢慢搖頭。

他一搖頭,眾將便不再吭聲。

這時,城下的慕容恪已經開口了。

他抬起頭,面具下的雙眼,如電一般直直地盯着冉閔,喝叫的聲音,清朗磁沉,極是動聽“王弘,好久不見了。”叫到這裏,慕容恪清聲一笑,朝後猛地把手一揮。

一輛馬車上得前來。

那馬車在慕容恪的身邊停下,幾個士卒縱身跳下馬背,跑到馬車旁,他們把車簾一掀,從中間抬出了一具閃着金光的棺材來。

士卒們把棺材放在慕容恪的身邊,向他行了一禮,緩緩退下。馬車也退下了。

慕容恪朝着那棺材看上一眼,笑道:“前歲與君別後,恪一下念念不忘。每每想到七郎的風姿神采。便悔不當初。”他仰起頭,哈哈一笑,聲音震天“前番在莫陽城中,恪被冉閔那廝耽誤了行程,沒能送得七郎一程,深為遺撼。這一次,恪千里而來,萬望七郎不要負了這番拳拳之心才是。”聲音一落,又是一陣大笑。

嗖嗖嗖,所有的目光都看到了城牆上,白衣勝雪的王七郎。

陳容也看向他。

在眾人地注視中,王弘依然笑得平和,自在,塵。

他側了側頭,這一側頭,一縷碎調皮的垂落額前,擋住他的左眼。

碎隨風搖擺間,王弘清潤温柔的音線,在戰場上徐徐響起“弘到莫陽,君便追到莫陽,弘到了南陽,君又追到南陽…哎,近來,每遇故舊,便有人詢問,前歲究竟生了什麼事,那慕容恪怎地這般輸不起?”王弘一笑,語氣温柔得暖昧,他説道:“不過恪小郎儘管放心,不能説的事,兄會替你保密的。”一言吐出,慕容恪已厲聲吼道:“王弘你他孃的用這種語氣瞎扯什麼?”吼聲一出,四音陣陣,一時之間,城裏城外,都是‘扯什麼’‘扯什麼’的叫聲。

王弘望着暴跳如雷的慕容恪,淺淺一笑,目光明潤而關切“噓,小郎稍安勿躁,大夥都在看着呢。”這音線,依然温柔如水。

這時,冉閔不滿地説道:“這晉人的士大夫,行事説話講究個什麼從容不迫,温緩自在,的,在戰場上與這種人説話,還真是憋得他**的心慌”他這話一出,眾將深有同,頻頻點頭。

這時,城下的慕容恪,已很快便控制了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