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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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牙子的嘴臉都是一樣的,對他們來説,這只是生意。但元初虹逐漸排斥這情景。每當娘在與窮人議價時,她都會走開。
不該是這樣的。但,又該是怎樣呢?
才十二歲的她,什麼也不懂,只是隱約的抗拒這一切。那麼,後長大當牙婆,仍是她堅不可摧的信念嗎?
“哥哥,我的小肚子鼓鼓的,很飽哦。”三歲的小女童晃著大哥的衣袖,開心而滿足的笑着。
另一邊正在摘菜葉的小弟也不甘示弱,叫道:“我的肚子也是,鼓鼓的,裏面有好吃的雞哦。”因大人在商議價錢,年家三兄妹也走了出來。此刻兩個小表正爭相展示自己吃過膳食的小肚子,好不開心。
叫年迴的男孩一手牽著一個,保證道:“以後大哥去工作,每年都會帶回好吃的來給你們吃,你們要乖哦。”
“嗯,我們會乖!”小女生大叫。
“很乖很乖!”小男孩叫得更大聲。
元初虹沉默看了好一會,決定走得更遠一些。心口悶悶的,不知該怎麼宣。最後竟化為一句--“呆子!”那傢伙恐怕還不知道有多少苦頭正等著他生受呢!
又一個天真的傻瓜,將自她們孃兒倆的雙手,過繼入另一種為僕為奴的人生。
不讓肚皮捱餓,實在是太重要的事了。在那之外,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第二天,年迴上了馬車,準備被送到縣城的一户人家當雜役。元大娘果真以三十兩標下價格,先付了十兩當前金,也好讓年家暫抒窘困之境,待年迴確定賣出之後,再回頭付十四兩(六兩是仲介費)。
元大娘的馬車十分寬敞,但並不舒服,畢竟是依照驛車的規格打造,主要在乘載多人,而非讓人舒適。當十來個人擠在一塊兒時,身體差些的人,少不得要受些活罪了。
“嘔--”馬車才顛簸上兩個時辰,有人便掛在車尾吐了第五次。非常之可惜的吐出了難得才吃得到的豬、湯餅,那是家中老爹為他餞行而大手筆買來的佳餚,就這麼眼睜睜看它化為一攤酸水,貢獻給凹凸不平的黃沙路增加養料去了。
滿臉汗漬淚的年迴,青白的面孔上,看不出他是因不舒服而哭泣,抑或是正在為那些吐出來的美食而難過。為免招受同車者的白眼,他爬到車外,坐在車尾捆行李的木板上,順道吹吹風,也可讓自己好受一些。
困苦人家的孩子沒有嬌貴的權利,哭泣完後,就要快快把眼淚拭乾,否則若沒招人笑,也會招人厭。
“喂!”車尾的木板門被拉開,元初虹由裏頭爬出來,手中拿著一袋子水。
“你還好吧?要不要喝點水,那會令你好過一些。”他默默的接過水袋,連灌了兩、三大口,才終於衝去嘴裏些許酸臭味,讓一顆再無食物可傾倒的胃袋得到短暫安撫。
怎麼也不會説聲謝謝!元初虹睞著他,心中兀自嘀咕。見他遞迴水袋,她接過,掛回間。
“你打出生就沒離開過小山村是不?”沒話找話聊,誰教一整車子的人,就他們兩個小的。何況年迴還是分吃過她一頓飯的人哩。
“嗯。”沉默的黑瘦小男孩有些手足無措。是一種不曾見過世面的惶然與靦腆,完全不懂如何應對進退。別人加諸於他的注目,只會使他畏怯。
元初虹忍不住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
“哎呀!你這樣可不行唷。要知道一般的有錢大爺夫人們買傭僕多是挑伶俐些的,要不就是看來靈活有膽識的,你這樣呆頭呆腦、既瘦又小,哪裏討得了便宜哪?”
“我…我…不呆的…”他悄聲抗議,卻不敢抬起頭,一雙眼只能瞅著污黑的雙手看。
“蚊子都叫得比你大聲。”元初虹受不了的翻白眼。
“你這樣子很不好賣耶,就算賣得掉,以後也不會有好子過的,因為有一些惡僕專門挑你這種人欺侮,你還想當一個表現優秀的傭人來讓主人賞識,來讓家人過好生活呢,自個兒不堅強起來,一切全沒指望了。去年有一個十五歲的山村青年便是活活被一羣長工打死。窮人的命是不值錢的,最後主人家送來十兩治喪,一切就這麼結束。你必須明白,城裏的壞心人很多,不是我們這種鄉下人應付得來的。”年迴聽得瞠目結舌,不敢相信人人爭相要去討生活的地方--那個被形容得繁華富裕的城裏…竟成了小姑娘口中的人間地獄?
“他們…他們為什麼…要…要打死他?”
“想欺負一個人並不需要理由,只要他看起來很呆、很好耍,而且欺負了也不會被反擊,人人都樂得沒事揍他一頓,享受一下當大老爺的癮。”
“怎麼會這樣!”會有這麼壞的人呀?
“就是會。”元初虹從來也不瞭解這是為什麼,但強欺弱是絕對存在的,如何學會自保才是首要之務。她實在不希望自家阿孃仲介出去的人會落到沒命的下場。畢竟大夥都只是為了討生活才不得已的離鄉背井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