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廚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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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龔韻滿有把握地説“你作為一個企業頭頭,找省委書記説這話是不方便的。這樣吧,這事兒,我去説。”
“你不用多説別的。就請他來卧地溝視察一次就成了。”我不客氣了,索托出了自己的全部想法。
“好吧,為民請命。是我們這些小官和職責。我就照顧你説的去辦。”他快地喝掉了杯裏的咖啡“嗯,我衷心祝願你的‘棚改’成功!”説完,便起身告辭了。
我實在不敢過多的耽誤他的時間,因為,咖啡店門口,市委的車子停了半天了。説不定是哪位領導在恭候着,也許是哪位人士又要反映薊原的什麼問題了。這都是考核組應該聽到的。
***上午,我剛剛審完了當季的財務報表,市人大秦柏主任來了電話,説是有個台商想見我。
“台商?”
“是啊,就是前幾年來卧地溝投資的那位張先生。”秦柏像是很悉這位張先生,他説,這位張先生在台灣很有實力。他來大陸投資,主要經營化工產品,如果與北方重化合作,一定有廣闊的前景。
“是投資的…他應該去產找呂強啊。薊原市政府完不成省下達的招商引資任務,正發愁呢!他要是去找呂強,呂強一定雙手歡。”
“算了,別提呂強了。一提卧地溝的事情,這位張先生連市委孔驥都不想見呢!”
“好吧。”我聽秦柏的意思,他像是極力要促成這件事,我也就信朋及友了。
“晚上,我們在‘花花世界’和式包房見。”
“太好了。我也去。”季小霞聽了我和秦柏的電話,十分高興,立刻拿起電話,聯繫花花世界的花總了。叮鈴鈴…秦柏的電話剛剛放下,那台紅電話機的鈴聲又響起來了。
“喲,是市委…孔驥。你接嗎?”季小霞瞅了瞅來電顯示的號碼,悄悄提醒我。
“接過來。”我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拿起了電話聽筒。
“喂,庾明同志嗎?我是孔驥。”電話裏的聲音温柔和善,全沒有了那天一副“拼命”的凶氣。
這位政治家,真是會演戲啊。可是。此時,他來電話會有什麼事情?我的神經陡然緊張,先提高了十分警惕。
“庾明同志啊,有件大事我要告訴你。嗯…”他有意識地停頓了一下,像是故意賣了個關子“省委…省委書記要來卧地溝視察。一會兒就到了。你看,你能不能和我,一齊陪陪省委領導?”語氣很和藹,又是一副商量的口吻。過去,我當市長時,每當有上級領導來視察,他總是這樣商量接待的事情。
可是,今天,我已經不是市長。而是一個企業的頭頭了。陪同省委書記,按道理我是不夠格的。可是…“哼,一定是個圈套。”季小霞聽得一清二楚,隨即提醒我。
“怎麼會是圈套?”
“你想啊,”季小霞分析道“省委書記看見卧地溝的房子,一定會要孔驥改造棚户區。孔驥為了讓你拿錢,一定會當着書記的面將你的軍。”
“哦…”我想了想,未做置否。實際上,就算是他將我的軍,又會怎麼樣?
此時,我倒巴不得他孔驥將我的軍成功。那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投入棚户區改造這項偉大工程了!再説,中央考核組的龔歆提醒我找省委書記彙報。省長卻否定了我的意見。
我正愁無法向省委書記彙報呢。今天,他親自來到了薊原棚户區。而孔驥又邀請我陪同。這,豈不是天意?
“好,我馬上去!”我痛快地答應下來。
然後放下電話,告訴季小霞:“派車!”正午時刻,卧地溝靜悄悄的。幾輛轎車開了過來,停在了路口。正在等候在街口的孫區長、社區書記白雪等人看見這些個小轎車,急忙接上來。
我急忙下車,與孔驥並排站在省委書記後面。
“喂,孔書記,請拉開點兒距離。像庾總這個距離就可以。”一名大個子警衞人員跑上來,提醒着孔驥。
“哦…”孔驥尷尬地往後退退,發現自己跟得太緊了。官場規則,陪同上級領導視察,離得不能太遠。離遠了,領導問什麼,你聽不見,不能及時回答。但是,又不能離得太近。如果與領導離得太近,幾乎平行。那麼,攝像時,羣眾就分不清哪個是領導,哪個是陪同。在官場就有“搶戲”之嫌了。
實際上,孔驥作為過去的省政府秘書長,對陪同領導視察的規矩不是不明白,今天,他心裏像是藏了什麼心事,一下子忘記了慣常的禮節。
區長、白雪自我介紹之後,省委書記分別握了握他們的手。然後徑直走進了窄窄的小衚衕。
“老孫,上訪的那些人…是不是控制了?不會發生什麼問題吧?”看來,卧地溝的上訪户是出了名的。孔驥一見孫區長的面,就迫不及待地問這件事。
“請放心。白雪都安排好了。”孫區長回答説。
我們來到一個衚衕口的公用水龍頭前,水龍口嘩嘩地打開着,着水。水龍頭前排了一長排水桶,在那兒接水。卧地溝棚户房裏沒有安自來水,人們用水,就拎了水桶到街頭的公用水籠頭來接。往,一到中午做飯時分,接水的家庭主婦就站成一排,一邊接水,一邊藉此機會嘰嘰喳喳地嘮家常。
這也算是卧地溝的一幅民俗風景線了。可是,今天,只有一位中年婦女低着頭站在那兒,不聲不響地換着水桶。其他人像是故意迴避了。
“這些平房裏,沒有安裝自來水?”書記問。
“沒有。”孫區長回答“當時蓋房時,提倡先生產、後生活。這些…都是簡易房。”我們沿着衚衕走着,兩側出現的是一片殘敗的平房。
落的牆皮一次次地被修茸過,留下斑駁的痕跡。冬天,為了防止熱量失,家家都緊閉了門窗。我想,在這樣的小房子裏,不會有漫與温馨,有的只是擁擠而艱辛的生活。
人一走進這狹窄彎曲的小巷子裏,心情難免會沉浸在無助的悲哀與幻滅之中。這時,書記抬起頭,看了看房子上的舊標牌。牌上印着:薊原煤礦住宅四區“哦…”書記開口便説:“孔驥啊,過去一提棚户區,我以為是郊區民房呢。現在看來,這裏面住的都是國企職工呀!”
“是。這都是歷史欠帳。”我毫不客氣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進去看看…”書記説着,叩響了這一户的門。
“書記,別別別…”孔驥急忙阻攔了“我只是讓你來視察一下房子,沒有讓你訪貧問苦哇!別去了別去了…”
“孔驥,我不進老百姓的家門兒,能聽到他們的呼聲嗎?”書記的神非常嚴肅“你們是不是怕什麼?”
“不是不是…”孔驥連忙解釋,臉上卻急出了一層汗珠。
看到這副情景,機靈的白雪搶先一步跨進了大門,大聲朝小屋子喊道:“劉大娘,省委領導看你來了。”進了屋子,又傳出她的聲音:“喲,正吃飯呢?”低矮的小屋子裏,沒有開電燈,正午也顯得黑黝黝的。
除了小窗户進的一縷可憐的陽光顯出些温暖,屋子裏陰冷陰冷的,這種室內的寒冷很有力度。它具有侵蝕,瀰漫,在這間小屋子裏,無論你坐着、站着。無論你處於什麼位置,都有冷冷的氣包圍着你,襲擊着你的體,令你無處躲藏。
我站在了火炕前,儘管有炕面的熱氣,卻依然覺得一股透心的冷氣浸入了骨髓,腐蝕了我厚厚棉衣包裹着身體內部。屋子裏空落落的,除了一台黑白小電視機,一套爐灶,一個廚櫃,再就是牆上掛的勞模獎狀了。
一口小水缸放在*近火炕的地方,缸裏的水已經凍成冰。有斧頭在上面鑿過的痕跡,身子置於這座房子裏,周圍顯示的不單是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