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竟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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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髒的水,誰喝得下呀!嗯,不少人身邊牽了紙糊的牛,想讓紙牛替自己喝。可是差人不讓。説‘那是紙牛,沒心沒肺,喝了也無效。’結果,就着這些人把頭伸進缸裏,咕嘟咕嘟…哎呀,臨上路的人了,還被灌了一肚子髒水!”
“看來,糊紙牛,扎紙馬,還有扎冰箱、彩電,都是信。不起作用啊!”白雪慨地説。
“是啊,人要是有錢,就趁活着時吃點兒穿點兒,等閉上眼睛,扎什麼也沒有用了。”老太太深有體會地道出了一句心裏話。
“老季嫂,你看見閻王老爺了嗎?”身經百戰的林大爺是從戰場的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老革命,他毫不忌諱那個死字,總喜歡結合自己死裏逃生的經歷,談論生生死死的事情“我可是見了他幾回面的人。可是,我每次去報道。他總是不收留我呀!”
“哈…”老太太聽了林大爺的話,朗地笑開了“那説明你命不該絕。”
“,閻王爺長什麼樣?嚇人嗎?”季小霞又問了。
“唉,那人長得…就像電視劇裏的閻王爺一個樣。不過,説起話來,慢條斯理,和藹的,一點兒也不嚇唬人。”
“閻王跟你説什麼了?”我也不住問了一句。
“呵呵,差人一帶我進門,那閻王就一個勁兒地搖頭説:‘錯了錯了,帶錯人了!’差人打開薄子説,‘薊原卧地溝人,87歲老太,沒有錯呀!’閻王爺走下來,指着差人手裏的薄子糾正説,‘是薊原人不假。可是,我要你們帶的人是男的。他姓呂!”
“姓呂?”聽到這個呂字,我和白雪頓時嚇得打了個冷戰。然後又迅速相互遞了個眼。這一個“呂”字,立刻讓我們想到了一個人。
他就是現任市長呂強。此人現在位極權重,官運正盛,如果有什麼罪孽,在官場臭一臭也就罷了,怎麼得讓閻王老子也惦記上了呢?
幸虧林大爺和季家人不悉他。如果這事兒嚷開了去,官場可就炸出新聞來了。莫不是他還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將導致自己面臨天妄之災?人的定數,真是説不清楚啊!
“季大娘,你既然去了閻王殿,怎麼又被放了回來?閻王給你説什麼了?”白雪覺得這場談話該結束了,馬上張羅收場了。
“唉唉!閻王説,‘既然帶錯了,就應該放回去。這老周太太啊,年輕時救過兩條人命,命裏有福,還沒來得及享受。快快回去,享幾年清福吧!”
“,閻王這麼説,你沒有謝謝人家?”季小霞提醒老人家。
“哎呀,謝什麼呀?”老人家説着説着下了眼淚“我對閻王説,‘別讓我回去,人間的罪我遭夠了。你就留下我,讓我快點兒死了算了。’”
“那…他怎麼説的?”
“可是,人家不聽我的話,他説:‘人的陽壽和福分,都是命中註定的。誰也貪不了誰的。’我跟他説:‘我在卧地溝住了一輩子小破房,挨凍受累,我的福分在哪裏呀?’他説:‘今年天。等到豔陽高照時,卧地溝的貴人就臨門了。你回了家,就等着住高樓,過好子吧!’這不,我就回來了。”
“唉唉,老季嫂,是不是看你窮得可憐,人家不收你呀?”林大爺開了個玩笑。
“才不是呢。”老太太立刻反駁他“俗話説,‘閻王不嫌鬼瘦’。也許,我的好子真的沒來到呢!”談話結束了。
人們站起來,紛紛告別。我站立起來。忽然覺得就這麼走出去不大禮貌。按照薊原的習慣,領導幹部到了窮人家總得表示點兒心意。何況老太太遭了這場變故。於是,我的手往衣袋裏掏了掏,還好,掏了半天,總算觸到了兩張硬硬的票子。
我掏出200元錢,季家人執意不收。謙讓一下,這倒是人之常情。但是,讓我想不到的是,那位季老太太,看到我掏出錢來,竟撲嗵一下,跪倒在我面前,讓我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忙拉住她的手:“,請起來。你這樣,我這晚輩受不了哇!”
“孩子,你的錢我收下。可是我的話,你要記下來…”老太太跪在那兒,大家好説歹説,也執意不肯起來。
“好吧,老人家,有什麼話,你就説吧!”我只好應允了。
“啊,庾總,你當過市長,現在又是大老闆。在薊原這地方,你也算是大官了吧?”點點頭“,你需要我做什麼嗎?”老太太顫抖着嘴,想了半天。終於説出了心裏話:“我呀,16歲嫁到這卧地溝,今年87歲了。在這棚户房裏整整住了一輩子啊。我求求你,把這些破平房拆了,給我們蓋大樓吧!
多少年了,我天天想,夜夜盼…就想用腳踩一踩那步步高的樓梯板,用手摸一摸那熱呼呼的暖氣片呀!”聽了老人的願望,我慨萬分:老百姓住這棚户房,是我之過呀!況且,眼前説這話的人,是剛剛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的啊。
來不及更多思索,我立刻朝老跪下去,莊重地承諾:“,你放心,有我在這兒,你的願望…一定能實現!”
“好,好,好!”聽了我的話,林師傅和白雪帶頭鼓起了掌。
送完禮金,説完了話,本以為可以輕鬆走人了。哪知道這卧地溝有個講究:凡是婚喪嫁娶的事情,只要客人送了禮金,主人必須得安排吃飯才行。
否則,就讓人家笑話不懂禮數。再加上白雪一個勁兒地幫腔,説我這大老闆來一次卧地溝不容易,要我好好了解一下這兒的困難,將來有機會好向市長建言:早點兒改造棚户區,改善這兒的居住條件。
她還要主動提出,要親自陪我考察棚户區情況,我謝絕了。一個企業的頭頭,沒有行政權力,有什麼資格在這兒“裝大”但是,這想法只可以憋在心裏,講出來就犯病。對於一個社區幹部的話,你聽着就是了。在她眼裏“北方重化”級別很高,財力雄厚。
跟上面的人説話應該是有份量的。於是,我嗯啊的答應着,就像真的能辦成什麼事兒一樣跟着她走了走。
我先仔細地考察了一下季小霞叔叔家。她家的房子不足9平方米,老少三輩擠在一齊,季小霞住的小屋子實際上是個小倉庫。
孩子們長大了,不便於同老人住一起。只好搬出來在這兒湊和。奇怪的是,她放靈牀的那個小棚廈子裏,牆壁四面透風,只了幾把稻草擋風。
天氣已經是隆冬,棚廈裏冷得要命,四壁牆上凍得都是冰渣子。我摸了摸放在窗台的一顆白菜,凍得硬梆梆的,像塊石頭。我問白雪:晚上,這裏面的温度如何?
“也就是零下20度吧!”她説。
我懷疑她誇大。她説,差不多。因為她昨晚誤將一顆白菜放進了冰箱,結果,零下20度的低温把那顆白菜凍成了一塊冰砣。
聽了她的話,我心裏不由地凌地打了個冷戰。原來,我以為季老太太不過是一次“假死”或者就是一次病重後的嚴重休克,所謂炸屍。
不過在某種刺下又恢復了知覺。現在,一看小屋裏這麼低的温度,我一下子推翻了自己原來的設想。在這兒的靈牀上躺上一夜。
別説是垂危的古稀老人,就是活蹦亂跳的健康人,也得被凍僵了。然而,老太太經過一夜冰凍,竟安然無恙,死而復生。這其中的事兒,着實令人不解了。出了季家門,一大片鱗次櫛枇的小棚户房出現在我的眼前。
此時,天上一團團烏雲籠罩了淡淡的陽光。霧檬檬的街路立刻變得像暗房裏一張張詭秘的底片,面對這幅慘淡的圖畫,我不由地一陣陣發問:卧地溝啊卧地溝,你這個昔輝煌無比、今天卻窮困潦倒的地方,究竟藴藏了一種何樣的神機和玄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