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拔腳去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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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夾起老生遞過的“紅塔山”嘴裏吐出了一串煙圏。
“是的。”
“可是…”中年婦女看着他隻身一人,似乎有些懷疑。
“哦,是這樣…”老生知道女人的疑點在何處,自己連忙解釋“我們是兩個人一齊來的。因為那位同志得病,在長白市住院了。我着急,就一個人來了。”
“找花美蓉?”
“是。”
“幹什麼?”
“瞭解她的婚姻狀況、生育狀況。這事牽涉到我們政府機關的一位領導同志。”
“她的婚姻狀況,我們也一直不清楚。不過,生孩子的事,你們礦山機械廠已經開除了人家。政府沒有理由再去找她的麻煩了。”
“是啊是啊。不過…”老生立刻遞了一包煙過去,這包煙盒裏面鼓鼓囊囊,明白人用手一捏,就知道里邊的內容了。
“她的事,對我們很重要。一個政府幹部,有了計劃外生育現象…問題嚴重啊!這位大姐,咱們是同行。請你幫忙啊!”女人手裏捏着脹鼓鼓的煙盒,態度立刻變得柔和了。
“你想怎麼辦?”
“我想見見這個人,如果能看到她生的那個孩子,就更好了。”
“嗯…”女人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下了決心“正好,她今天沒去庾家莊。在她自己開的縫紉點兒裏,我派人領你去吧!”
“太好了!”老生滿臉的褶子堆起來,咧開大嘴樂了。
“不過,你問話要客氣點兒。她們孤兒寡母…活得很不容易。”
“那當然,那當然…”看請選擇-***鄉政府的一個小夥子帶着老生走過兩條街,來到一個掛了“美蓉縫紉點”牌牌的小鋪子。小鋪子前面臨着小街,很是熱鬧。後面是一大片莊稼地。前商後農,這大概是小鎮各家鋪面的一大特了。
“美蓉姐!”小夥子尊重地喊了一聲。
“哎!誰呀?”隨着一聲清脆的答應,一個模樣俊俏的**走出來。
蛋青的黑緞繡花滾邊兒大褂,隱隱透着一副窈窕的身材。大概是利用率做買賣的需要,她的頭上雲鬟霧鬢,恰到好處地裝飾了一下。腦後面,一條辮子垂肩。瓜子臉上一雙水杏眼,見了人便忽閃忽閃地放了晶瑩的光亮,就像會説話似地招呼着你的到來。唉唉!天下的美人胎子,怎麼都讓庾明這小子一個人佔了。老生嘆了一下,自覺老天爺在男女情分配上太不公平了。
“這是薊原的生同志。”小夥子介紹了老生。接着又指着花美蓉説:“生同志,這就是你要找的花美蓉。”
“薊原?”花美蓉怔了一怔,立即又恢復了常態,不無熱情地招呼了一下“這屋子太小。那,到後院坐吧。”老生和小夥子越過擺滿了衣料和線卷的加工間,來到了後院。院子裏很寬敞。周圍種了不少花草。院子與莊稼地接壤處是一棵棵參天的大楊樹。
樹的裏側,是緊緊紮起的一道籬笆牆。上面藤藤葛葛地掛些豆角、西紅柿、黃瓜。一小畦菜蔬瘋狂地長着,肥厚的葉子蓬蓬鬆鬆,悠閒自得地早到院子裏。
夕陽下,院子錯落在濃陰之中,十分清涼。好一派農家田園風光啊!老生心裏讚歎着。同時為自己闖入這幽靜的生活而到自愧。
“生同志,天兒熱,吃幾串葡萄吧!”女主人很熱情,端了一個水果盤放在他面前。
“啊,謝謝。”老生歉意地舉舉手。
“生同志,俗話説,官家無事不下鄉。到我這小院裏,找我有什麼事兒?”
“呃…”老生尷尬地咳了一聲“對不起,打擾了…”接着,他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婉轉地表達出來。
“哈哈…”女主要坦然大笑起來“計劃生育的事兒,我知道自己有錯。可是,礦山機械廠已經開除我了。怎麼,你們薊原還抓住我們孃兒倆不放?”
“不是那個意思…這次來,我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孩子的父親…”
“他在國外。”
“他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這是我的私事。我沒告訴過任何人。”
“能告訴我嗎?”
“誰也別想從我嘴裏問出來。”僵了!
“娘!”正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孩子的喊聲。突然在屋後震響。
接着,一個虎頭虎腦的英俊後生從窗户裏出了那張機靈的臉。喲!正為僵局而愁的老生立時驚訝了──這張泛着青光芒的令人悉的臉,正是那個活的庾明少年的影象啊!
這一重大發現,令老生亢奮不已。哼,這一下,看你還有啥説的?
“花美蓉同志。”老生立刻抓住了時機,直奔主題了“這孩子姓什麼?”
“…”花美蓉緊閉了嘴,拒絕回答。
“恕我唐突,這孩子一定姓庾…”仍然是一陣沉默。
“請問,你與我們市長庾明的關係?”
“…”
“花美蓉同志,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老生得意之極,語氣加快了“為了讓你説出實話,我現在提供你一個重大信息:庾明同志已經離婚了!”啊!對方的臉上出現了一陣明顯的震顫。
“嗯,我的意思是…”老生的話裏充滿了温柔的誘惑“即使你現在承認與庾明的關係,也是合法的了…”
“關係,什麼關係?”女主人很快地抑制了自己的動,倒是鎮靜地問起了客人:“據我所知,庾明現在是你們薊原市的市長,你憑什麼來這兒調查他?”
“我是代表組織來的。”
“組織,哪一級組織?是中央還是省委?別以為我是農村人就好糊,我也是大學畢業生。我告訴你,你們私自調查你們的市長是非法的。説,你到底是什麼人?誰指派你來的?”女主人陡地變了臉。
“耶耶…”老生可沒想到,對方能與他翻臉“你還和我橫上了。告訴你,你的庾明啊,市長當不長了。就憑他與你的關係,他得被開除黨籍、被撤職…”
“滾!”女主人嗖地一下站立起來,下了一個很不友好的逐客令。
“你…你態度不好,要…”老生才要發作,嗓子突然啞了。
“你媽,我揍你個王八犢子!”隨着一聲憤怒的喊聲,他看到屋子裏那個男孩子突然拿了一子衝出門來。那濃濃的豎眉,那氣憤的面孔,太像他們市長髮火的樣子了。説實在的,見到這副面孔,他打心裏害怕。
在鄉政府小夥子的阻攔下,那孩子沒有打着人。老生狼狽地逃離出來,一路驚魂未定。太懸了!要是讓那孩子打一子,沒準兒得個腦震盪。
“生同志,你今天太過分了。”鄉政府的小夥子一邊走一邊數落他“這件事情,鄉親們都看得淡了。人們同情弱者啊。像你這麼指名道姓的,她們母子倆受得了嗎?”***他離婚了!這個早有預料且在她的心中盤柦了十幾年的信息。終於來到了。像是一個驚雷,在她思想送的渺茫天空裏炸響。又像是一道陽光,把她充滿陰霾的生活照亮了。蘚原這個姓生的像是一個無賴,無端地擾亂了她們母子平靜的生活。
這人卻又像一個信使,意外地給她傳來這麼一個震耳聾的喜訊。唉!總算是熬過來了!這不明不白的十六個秋啊!她閉着雙眼生存在人們的指責和笑罵中,就像爬過煉獄深坑的邊緣。
城裏、鄉里、家裏、鄰居、社會上…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一座墳墓附在的背上。那種莫名的恐懼,時時地向她襲來,得她在這個世界上她寸步難行。
勞累、責難、病痛…這一切一切她都可以忍受。只是,當孩子問起“爸爸到底在哪兒”的時候,她總是以淚洗面,無言相對。
她的心碎了多少次啊!常常,她覺得自己力不從心,夢想結束這種磨難,拔腳而去。可是,她又太懦弱寡斷,難以將心中的他拒之門外。在生活和神的重負下,她被壓得體碎難支,就要失去自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