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懵懵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又承擔了這麼一項本就沒法完成的工作任務?想來想去,猶如一團理不清的亂麻,更一片無底的沼澤。她在這過於樂觀的人情世界裏走得越深,地面的陽光便離她越遠,眼看連眼前微弱的燭光都即將消失了…
這時,她不住抬起頭,望着牆上那張女人的黑白照片。那個民國女子言又止地望着她,飄渺的目光中含有一種意味深長的疑問…“福伶,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非少女局長説完,徑自走進了辦公室,不再搭理李福伶和小張,房門在她的身後重重地關上了。
李福伶站在窄小的門斗裏,望見會客室牆上的鏡框裏,閃起了幽幽的亮光。那女子似乎從泥濘的遠方走來,穿過了半個世紀的霧,捲曲的長髮在穿堂風裏獵獵舞動了。
然後,她似乎站在了一樹盛開的楓葉花前,讓身上一股股殷紅的鮮血染了一樹的悲壯…嗚──她實在忍不住了,失聲大哭起來…***李福伶的建委之行,碰上了一個有能力的人。但是人家不幫她。她的城建局之行,碰上了想幫她的人,卻沒有了能力。連連碰釘子,讓李福伶着急上火,午飯都不吃了。可是,光這麼着急也不是個事兒啊。
她要*此打開求生的局面,爭取減刑,早恢復自由呢!百般無奈之下,她想到了那個賄賂她金錢最多的老同學,一直追求她的大學同學…曉晨公司楊老闆。這個人公司實力雄厚,又對她一往情深,如此關鍵時刻,總不至於對她冷酷無情吧?她打他的了手機。但是,他的手機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接的。她告訴她:楊老闆患了肺病,住院了。
“住院?”她問:“現在怎領麼樣了?”她告訴她:“沒事了,可以去看望了。”李福伶拎着一堆濕淋淋的水果,穿過醫院狹長的走廊。外面的陰天變成了下雨,她和小張手中的雨披,在走廊地面上留下一長串水跡。楊老闆住院也要顯顯富,一次小小的肺部發炎,竟也大呼小叫地住進了重症病房的單人間。
來到那個小小的病房門口,她看見了兩行廣告語:天使的呵護,温馨的港灣。媽的。李福伶罵了一聲:“現實中得不到,温馨,跑這兒過癮來了!她把水果放在病人的牀頭,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手掌軟綿無力,有些輕微的痙攣。
她觸到了病人右手中指上那塊硬邦邦的金戒指,她知道那是他十幾年成功的象徵,有幾次,這塊金戒指差一點兒當成定情物,戴在她的手指上,只是,她拒絕了。大概是讓權力燒的吧!如果自己是個下崗女工,遇到這種事兒不樂翻天才怪!大款雖然有錢,在家裏的人緣似乎並不十分好。
得病住了院,身邊連個親屬也沒有,旁邊只有一個醫院僱用的護工照料他,其他的朋友啊、哥們兒啊,都像是迴避了似的。
李福伶向護工通報了自己的名字。她説自己是他的老同學,過來看看他。護工立刻告訴了病人。話音未落,她聽見從牀邊傳來低微的聲音“福伶,你來了…”病人睜開眼睛欠起身子,抱着拳頭致以謝意。李福伶深深地注視着這位一直追求過她的虛擬情人,除了鼻樑上那副眼鏡還是那樣子,他的面容似乎已經大變了。
眼眶有點兒往下凹,面容明顯地憔悴不堪。護工告訴她,他這病是生氣上火所至,肝火旺盛,加上原來的病復發,得夜間無法入睡,才不得不入院治療。
聽到這些,李福伶覺得自己真不應該來騷擾人家,只得俯在他的耳邊,十分委婉地道出了自己的來意。聽了李福伶的話,楊老闆睜大了眼睛默默注視着昔追求未果的心上人。
神情間出一絲無奈和悲苦。福伶啊,這種事兒…你怎麼不早點兒找我?現在,我萬念俱灰,啊,可惜,我恐怕…幫不了你…什麼忙了…不不不,老楊,我只是順便説説,不行就算了。我主要是來看看你。李福伶解釋説,隨即覺得自己有點兒口是心非。楊老闆不再説話,重的呼聲像殘破的風箱拉着,在空氣中嘎嘎扇動。
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從窗縫裏飄進來。李福伶想起了二人在大學裏革命戀愛。那正是二人青年華,情竇初開的漫歲月,那時的他英雄瀟灑,若不是因為他的父母在國外,讓自己的父母不放心。也許他們早就喜結連理了。今天,他們二人一個在囚牢,一個患重病,命運,你是多麼的殘酷無情啊!
呆坐在牀邊的李福伶,接下來竟不知道自己應該説些什麼?她為什麼不早早給他一絲温暖、給她兒一點兒希望呢?現在,看到這副病容,自己對他,一點兒那樣的覺都沒有了。
自己的心情除了愧疚、還有點兒尷尬,上哪兒支找兩個人情世界裏那種相依和思戀的情愫呢?
慢慢地,病人的呼聲減弱了。病房裏突然靜若禪院。李福伶呆若木雞一般坐在那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耳際如同飛機降落般嗡嗡作響,一陣陣膨脹又一陣陣震顫。
她的心像是麻木了,耳朵也像是即將失去了聽力。嘴遲鈍着,像是要説些什麼,卻什麼也説不出來。
“老楊啊,你好可憐,你不應該這樣子的。你振作起來吧!以後我會常常來看你…”李福伶俯下身子,貼着病人的耳朵説出了自己想説的話“我説的事兒,你能做,就幫個忙。不能做,就算了。”病人聽到這兒,眉顫了顫,嘴角緊抿,兩腮深深笁塌陷下去。
接着,他從被單下伸出了顫巍巍的一隻手,像冬天的禿枝在風中搖曳。他慢慢睜開眼,從枕旁摸索出一張小紙片,還有一枝筆。接着,欠起身子,幾乎把紙片貼在鼻子尖上,一筆一劃地畫上了幾個字。
李福伶的眼前閃出一束銀的光亮,他看清了尋了紙上字是:他用一生追求她,她卻在那一刻否認了他!對方還想要繼續寫下去。但是捏在手裏的筆不聽使喚,他乏力地斜*在枕上。李福伶的眼睛濕潤了。她用自己一雙汗津津的手,緊緊抱住了對方的肩膀。
她看懂了,似乎又沒看懂,這句話裏暗藏了多少痴情和怨恨!她想起了自己走向審判大庭的一剎那間,她看見他坐在她即將入座的被告席後面在等待她。等她坐下來,他一個勁兒地在她背後低語:沒事兒,福伶,住,一定會輕判…
當時,她的心裏泛起了一陣陣愛的情意的暖。可是,當公訴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質問她與他有無曖昧的一刻,她退卻了,她否認了…
此刻,她懵懵的,覺得自己再沒有理由繼續呆下去了,只好把紙片小心地疊起放進衣袋,連連説了幾聲“對不起”向病人和護工辭行。
她走到門口,聽見病牀上傳來了含糊不清的嘟噥聲,好像是叫她的名字。病人依然是閉站眼睛。但是他大張開了嘴。在這個秋雨霏霏的下午,這個重症病人不知道為什麼依然想與她説話?
當她斷斷續續説出了那段話時,使得李福伶分外沮喪,一時竟有點暈頭轉向。他抓着她的手喃喃地説:福伶,不是我不幫你。是因為…那個公訴人想治我的行賄罪。
我怕…來不及…為你辦完事,自己…就被他…抓起來了…病人連咳帶地講完了這段話,疲憊不堪地倒在牀頭上。他緊閉了嘴,好像把心裏所有的話都説完了。
李福伶頓時方寸大亂,她的耳朵由於受到強烈衝擊,變成了兩隻煎餃似的,冒出了灼人的油煙。她甚至顧不上與病人説聲再見,跌跌撞撞跨出病房,若不是小張及時扶住,她差點兒就要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