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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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樂都城,王宮裏人人噤聲,連走路也要踮起腳尖。
能一言決人生死的小敬安王,今大怒。
飛照行匆匆走進去,瞧見何俠還帶着微愠的臉,垂了雙手,謹慎地站在一邊,等着何俠問話。
“你來了。”何俠看見他,沒有問他最近辦的事,反而朝他指指桌上滿堆的公文:“你看看,這些無知的蠢貨,我已經再三説明,那些什麼不祥之兆全部是有人搞鬼,派出的人馬已經抓了幾個潛伏進來的細了,他們居然還一個勁地聯名遞這些給我,請求不要急着建立新國,説什麼上天有怒意。什麼怒意,上天不願我登基嗎?”飛照行見他氣得似乎不輕,連忙表示贊同:“小敬安王説得是,這些無知的小人們本不知道國家大計,小敬安王何必為他們生氣。建立新國的事,按小敬安王的意思辦理就可。”
“我原也想這麼辦,可是不行。”何俠氣消了一些,嘆道:“楚北捷那邊,一點動靜也打探不到。我很疑心那些將領們是不是想着功勞已經夠多了,或者畏懼楚北捷,不敢出力搜捕。要是知道楚北捷何在,我真想立即就領兵出去…”他似乎覺得自己有點失態,稍微停了停,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平靜地道“最近事情很多,招兵不順利,軍糧本想不再繼續從雲常徵調,但東林歸樂北漠都經過多年戰火,許多土地都荒廢了,一時無法供應那麼多的軍糧。”由於糧草的問題,大部分整修的部隊都留在了雲常。何俠因為在雲常王宮裏處處可想起耀天,常常覺得心裏疼痛難忍,下意識裏不願立即回去。
雲常七路大軍,貴炎的永霄軍開戰就葬送了,何俠用各國降兵組成一支新的永霄軍來補充。飛照行暗中思量,現在歸樂有兩路,北漠東林分別駐紮一路,剩下三路都在雲常。
四國還沒有完全穩定,主帥離開雲常太久,確實有點危險。
要是換了以前,定會對何俠直言,但自從起了疑心後,飛照行對任何事都多長了一個心眼,站在一旁想了想,提議道:“楚北捷是個禍患,雖然暫時藏起來了,但絕不能忽略。他應該就藏在東林,一路人馬找不到,再多派人馬去找就是了,總會有點痕跡的。不如派末將,或者派崔將軍的甘鳳軍去東林一趟,協同圍捕。”何俠沉默下來,臉不佳地低聲道:“這個消息今早才傳到這裏,你大概還不知道。崔臨鑑被暗殺了。”
“啊?”崔臨鑑是最近被何俠提拔上來的一名年輕將領,只有二十二歲,人卻非常明能幹,因為何俠的提拔之恩,對何俠忠心耿耿。他的死,對本想在軍中安自己親信,逐步完全控制所有軍權的何俠來説,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就在自己的帥營裏面,半夜被人割了頭,掛在帳門上。”飛照行問:“難道是楚北捷下手?現在甘鳳軍整路人馬缺了主帥,看來要立即指派將領掌管。”
“你説誰來接掌最好?”(請支持四月天)飛照行當然不會説自己,選了最直接的一個辦法:“臨時選將,很難找到適合的人。雲常境內,祁田將軍的永泰軍離甘鳳軍的營地最近。不如要兩軍人馬合攏一處,暫時由祁田將軍掌管?”何俠緩緩搖頭,擰起秀的眉:“楚北捷是有這樣的身手,但未必是他。不悉雲常軍隊內部的人,是不會選中崔臨鑑做下手對象的。這事只怕沒有那麼簡單。”飛照行何等聰明,立即聽出何俠的意思。崔臨鑑一不是雲常人,二不是軍中的老資格,雲常各位大將對於他做甘鳳軍統帥都心有異議,祁田便是其中最有怨言的一個。
可難道有誰為了軍中的權力爭鬥,膽敢下手暗殺一路大軍的統帥?
他暗自埋怨自己説話太快,反而像在幫着祁田掌管多一支軍隊似的,後悔不已,連忙補救道:“楚北捷那邊,是否還是派多點兵馬過去?我這裏正忙着辦理小敬安王給的差事,恐怕一時不開身,不如派祁田將軍的永泰軍過去如何?”何俠這才點頭道:“就派他過去吧。”走到桌前,提筆寫了一份軍令,加蓋了自己的帥印,給一名侍衞,又問飛照行道:“王冠的事,辦得怎樣了?”飛照行稟報道:“巧匠已經找到了,兩個是歸樂的,一個正派人從東林接過來,都是有名的大師,遇到戰火躲藏起來了,找起來真不容易。各寶石基本上已經齊全,但最中間的一顆,計劃着用上好的大藍寶石鑲嵌,這個暫時只找到一顆可以用的。王冠的料是夠了,后冠就…”
“給后冠先用。”
“小敬安王?”飛照行遲疑了一下。
“先把寶石都用在後冠上,王冠不用急,你慢慢地制。記住,手工一定要美,用料一定要好,尤其是后冠。”飛照行疑惑地看何俠臉,那帥氣的臉上淡淡的,始終濃霧不散的樣子,明明站在眼前,卻仿彿隔了很遠,只好連聲應是,退了出來。
回到下榻處,手下的安將軍又興沖沖來了,約他一道去喝酒。
安將軍在雲常軍裏是老資格,飛照行這方面比冬灼經驗老道,貴常寧死後,他接管蔚北軍,明裏暗裏加意籠絡幾名蔚北軍中的大將,倒和他們處得很好。見了安將軍,飛照行笑道:“又是喝酒?將軍掙了不少功勞,小敬安王的賞賜也多,幹嘛不在這裏買塊地起個宅院,再娶幾名美人享福?這可比喝酒有趣多了。”安將軍擺手道:“我就好喝兩口好酒,沙場上廝殺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完蛋,女人一個就夠了,多娶幾個,將來又多幾個寡婦。”嘆了一聲道:“而且女也不是什麼好事。你看楚北捷吧,為了個女人鬧失蹤,聽説最近又出現了,嘿,我看那也只是言。咱們駙馬爺呢…”忽然想起何俠已經嚴下面的人再喚他駙馬爺,忽然停了下來。
飛照行心裏無端一跳,笑着問:“小敬安王怎樣?”安將軍撓頭道:“小敬安王也夠深情的,可惜了咱們公主,怎麼這樣命薄,竟難產死了。要是活到現在,那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飛照行越聽越不對路,臉微微變了,琢磨着又問:“我最近奉命制后冠,正有點擔心尺寸大小。小敬安王後登基,恐怕還是要尋一位新後吧?”安將軍直腸直肚,也沒去注意飛照行的臉,大掌連擺了幾下:“哪來的新後?將軍您看見小敬安王身邊有什麼女人了嗎?就算後要娶,我看最多也是個側妃。所以我説小敬安王對咱們公主不錯,聽説雲常那邊,正大修公主的陵墓。嘖嘖,那些小人暗裏中傷,説是駙馬爺害死了公主,依我看他們夫倆的情份,那是萬萬不會的。”飛照行聽他説完,腦裏本來一直疑疑惑惑的一團亂絲,仿彿被隔空而來一隻手三兩下扯白乾淨一樣,霍然明白過來。
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請支持四月天)安將軍這才發現不妥:“將軍,你怎麼了?”飛照行木然道:“我忽然想起一點急事,非要立即辦了不可。改再奉陪吧。”逕自走了回內房,將房門推上,滿天絢爛陽光都被擋在外面。
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湧進來。
何俠動了殺機。
為着耀天,何俠想為耀天報仇。
敝不得呢,這麼多人,偏挑他來制這后冠,又是找人大修耀天的陵墓,又有風聲説有人正追查他的劣跡。轉頭一看,竟是一張已經鋪到頭頂的大綱,要罩他這條大魚。
想到前幾還在憧憬富貴前程,現在都成了泡影,何俠已是天下最有權勢的人,要取他飛照行的命,只如兒戲罷了。
當雖然是他再三建議殺死耀天,但那是真心實意為了何俠手裏的權力着想。何俠自己殺了耀天,現在懊悔不已,卻要拿飛照行當替罪羊來憤。
飛照行冷汗涔涔而下,又頹喪又氣憤,握緊了雙拳,忽地眼裏兇光一閃,磨牙自語道:“老子就縛了手讓你宰?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掌上一陣刺痛傳來,低頭一看,原來手握得太緊,指甲已刺進裏去了。
下葯計劃進行得非常成功。
番麓體質過人,醉菊用的份量又極少,不過兩三天,番麓已經全好起來,醉菊就派他一個任務:“想辦法把這個混到糧食裏。”手裏提出一大包袱的葯。
“怎麼混?軍糧都是麻袋裝起來的,難道要我一個個拆開下葯?你當那些看糧官都是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