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杜京做事一點也不拖拉,城門上果然已經貼了公告,公告前人頭洶湧,因為葡光葡盛的惡名,百姓們見了公告,都是一臉平靜,只當看閒話一樣。醉菊在人羣裏看了公告,只是平常的追查,心裏鬆了一口氣,低聲問:“這是你要他寫的嗎?”番麓哼哼一聲,罵道:“的,杜京這傢伙,改了老子的公告。師爺都不是好東西。”醉菊吃了一驚:“他改了什麼?”
“本來寫着丟了兩頭豬,怎麼現在變成丟了兩位官員?”醉菊噗哧笑出來,又忍住笑瞪他一眼:“虧你還是城守老爺,整天不正經,就想着逗人家。”番麓鬥嘴從不服輸的,這次只哼哼了一下,居然沒有回嘴,只是説:“公告已經看完了,我們走吧。”兩人牽着手往回走,番麓忽然壓低了聲音問:“你怕看死人嗎?”醉菊蹙眉:“你又要殺人?”她只是隨口問問,不料番麓卻道:“正是。”醉菊心裏一縮,握緊了番麓的手。
番麓聲音比剛才更低了,仿彿耳語一樣“有個不長眼的,從剛才就跟着我們了。你別怕,我引他到暗巷裏面,就當上山打兔子,他幾個透明窟窿。”閉了幾個彎,耳邊喧鬧聲漸漸小了,巷子越走越窄,兩人走在巷內,兩邊靠得極近的土牆夾着,連陽光都不大能直進來。
越往裏走,顯得更陰暗了。
番麓在軍裏就是個子野的,當這個城守每天看着一卷卷文書,恨不得有人來當箭靶子讓他過過癮。他這種當探子的人覺分外靈,偵知了跟蹤自己的不過只有一人,放心地尋了一個死衚衕。見了頂端的牆,轉過身來,一手牽着醉菊,一手將後的輕弩擎在掌上,鋭箭無聲無息上了弦,問醉菊:“你想我他脖子,還是他心窩?”醉菊見箭頭寒光閃閃,哆嗦道:“你別問我。”將番麓的手握得更緊。
番麓心裏更加高興,嘴往上一勾,冷笑道:“跟着的朋友出來吧,咱們聊聊天。”牆角處人影動了動,不一會,有人緩緩從那邊踱步出來,微笑着道:“見到你真叫人高興。也不來信告訴我們一聲,不知道我們擔心嗎?”竟是對着醉菊説話。
醉菊瞪大了眼睛,失聲道:“漠然!”漠然點點頭,這才把眼睛轉向番麓,吐字清晰:“城守大人,你運氣真好。要不是恰好看見醉菊陪在你身邊,你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請支持四月天)番麓嘻嘻笑起來,轉頭對醉菊道:“我比較喜歡脖子,一箭下去,立即能讓他閉嘴。”正要扣下機關,忽然渾身一僵。
一把冰涼的利刀,無聲無息從後伸了過來,不偏不倚,恰好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把低沉的男聲笑道:“我也比較喜歡脖子。”番麓自負直覺鋭,從沒有人能這樣無聲無息潛到他身後的,心裏大吃一驚。他最擅探敵深淺,聽身後的男人説話間從容談笑的氣勢,已經知道遇上高手,識趣地垂下手裏的輕弩,強笑道:“繞來繞去,原來我是那隻倒楣的兔子。”醉菊往後一瞧,更加吃驚,捂着嘴叫起來:“天啊,是王爺…”楚北捷站在番麓身後,瞥醉菊一眼:“你可讓娉婷傷心多時了。”
“白姑娘?”醉菊心臟連續受了幾次刺,連忙用手撫着口。仿彿眼前一團一團煙火似的光直冒出來,好看得叫人想哭,醉菊了幾口長氣,斷斷續續問:“白姑娘她…她還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孩子呢?那孩子…”
“晚點再閒話家常。你看,我脖子上還有東西呢。”番麓截斷她的話。
醉菊心情正動,一手擦着眼淚,瞪他道:“你這時候還敢向我大呼小叫。你知道你身後的是誰?小心他一刀抹了你的脖子。”番麓聽他們對話,已經猜到身後是鎮北王。
別的對手就算了,遇上鎮北王的利刃擱在脖子上,自己再厲害十倍也逃不過去。他比別人放得開,乾脆任天由命,收了懼意,居然嬉皮笑臉道:“你捨得?”醉菊當着楚北捷和漠然的面被他這麼一笑,大為窘迫,漲紅了臉:“你你…你一直欺負我,我要王爺殺了你為我報仇!”番麓正要説話,脖子上忽然一涼,刀鋒往肌膚上一掠,覺得微微刺痛。
“呀!”醉菊看見番麓的脖子上拉出一道血痕,嚇得差點魂飛魄散,驚呼道:“王爺,王爺,我説笑的,你千萬別…”漠然見他們兩人這般模樣,早就猜到幾分,向楚北捷投去一個詢問的眼。楚北捷默默點了點頭,漠然正容道:“打情罵俏,閒話家常,以後再找時間。城守大人,這次我們來,是來請你談點事情的。”番麓腦子靈活,何俠的權勢如中天,鎮北王忽然現身且柔這樣一個小城,還能有什麼事?回言道:“你們看中我這個小小城守,不過為了那些過路的軍糧。何俠因為貴丞相的事,把我們這些城守不當人看,小貓小狽都敢過來作踐老子,老子早受夠了閒氣。一句話,向鎮北王投誠也沒什麼,但我有一個條件。”楚北捷見他開口就道破自己用意,心裏微微詫異:這麼一個軍隊裏稀罕的人才,怎麼竟屈在小小且柔了?見他説了一堆,忽然提個條件,大體上已經猜到,把刀刃稍微鬆了鬆,不再貼着肌膚,朝漠然示意。
漠然問:“一個什麼條件?”番麓想了想,居然改口:“嗯,錯了,我且柔怎麼説也是一個城,換一個條件不划算,我要兩個條件。”漠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吊兒郎當的人,當場愕住。
醉菊知道他的為人,抬眼看他脖子裏滲着血珠,暗恨他這個時候還敢招惹楚北捷,急道:“你少説兩句行不行?”手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無端發抖,想着就為了白姑娘,王爺多少也會給自己兩分顏面,哀求地去看楚北捷:“王爺,他這人脾氣如此,你別怪他。”番麓看她那樣子,心裏比吃了糖還甜,不顧命還未保住,哧一聲笑出來。
醉菊又急又恨,狠狠掐了他的手一把。
楚北捷冷眼看兩人行動舉止,思忖片刻,沉聲問:“把你兩個條件都説出來。”番麓早知道楚北捷會接受,笑道:“第一,我要醉菊。”醉菊低呼一聲,臉紅過耳,站也不是,藏也不是,垂了頭不敢看人,小聲罵道:“我又不是一樣東西,你怎麼向王爺要呢?”番麓道:“我是和鎮北王談條件,與你何干?”一句話堵得醉菊幾乎氣暈過去。
楚北捷點頭道:“這個條件,本王答應你。”番麗問:“她又不是一樣東西,你能讓她答應跟着我?”
“這個容易。”楚北捷緩緩道:“我用刀刃對準你的指頭問她答應不答應,她説一句不答應,我就切你一個指頭下來。保證沒有切夠十個,她就會答應了。”連番麓也不愣住,喃喃道:“這個方法倒夠絕的。”三個男人靜了靜,不由一同大笑起來,楚北捷借這個空檔,也把刀從番麓的脖子上撤了下來。
醉菊被他們笑得臉通紅,咬牙道:“男人真不是好東西,你們都是一夥的。”對番麓惡狠狠道:“就算你手指腳趾都被切了,我也懶得理會。我又不是賣身給王爺的奴婢,你們誰也管我不着!”楚北捷淡淡道:“試試就知道了。”醉菊暗自心驚。她知道楚北捷為人向來説一不二,手指又不是楚北捷的,他要真的切了,對楚北捷也沒有什麼損失?聽漠然的語氣,本來就是打算殺了且柔城守的。
醉菊見過權貴們談笑殺人的事,生怕真把番麓給害了,竟不敢再倔強,閉緊了嘴不再作聲。
漠然問:“第二個條件是什麼?”番麓笑道:“還沒有想好呢。以後提可以嗎?”楚北捷見這人機靈動,加上對醉菊那般心思,又很合自己的胃口,嘴角逸出一絲微笑:“可以。”番麓問:“鎮北王帶了多少人進來?”
“進來的,只有我們兩人。”
“居然只有兩人?”(請支持四月天)番麓暗暗吃驚,他膽子可真夠大的。憑楚北捷的身份,若是被發現了,立即會惹來全城官兵,萬一被困住絕無生機。
楚北捷輕描淡寫道:“兩人已經夠了。”本來只是打算進來看看情況,沒想到剛剛潛進城守府邸,剛好遇見城守大人微服私訪,更絕的是,他帶在身邊做伴的,竟然是娉婷一直為之思念的醉菊。大好機會,楚北捷當然不會放過。
三人都是在軍裏待久的,也不費時間,立即商定接頭事宜,晚上在城守府邸裏碰面。
楚北捷帶着漠然告辭,番麓問:“你不怕我反悔?”漠然瞅醉菊一眼,應道:“有醉菊當人質,不怕你反悔。”番麓臉凜然一變,沉聲道:“你們休想帶她走。”想了想,臉上浮起威脅的笑容“我要是一刻不見她在眼前,立即向上面告發你們。不然你們現在就把我殺了。”楚北捷見他那麼緊張,倒覺有趣,低聲道:“我們不帶她走。你帶着醉菊當人質,我們帶着她師傅當人質,兩邊都安心了吧。”聽見巷外傳來人聲,警覺地朝漠然打個眼。
時間緊迫,兩人朝番麓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迅速去遠了。
番麓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遠去。
鎮北王果然名不虛傳,別的不説,那潛匿刺殺的功夫,就已經少有人能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