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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懷疑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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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喪屍從真雅路方向出現,朝着長街走來。小區內的喪屍也蠢蠢動,看起來這些喪屍就像是受到了什麼召喚,要集中起來往一個方向走。

“怎麼辦!”常冰緊緊抓住週記堂的左臂。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口無遮攔、總是調侃自己、滿嘴跑火車的男人,但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他卻總是最可靠。

週記堂看看鄭介銘,兩人視線相對,都透出一種擔憂之情,但都沒有説出口。

再往回走不可能了,去附近的店面也已經來不及,他們要儘可能的隱藏起來,避免被喪屍發現在這麼一大羣喪屍面前,任何一隻喪屍發現他們,可能都意味着四個人的死亡。

鄭介銘揹着馬齊,一點一點的朝大巴車方向挪動。週記堂緊緊抓住常冰的手,彎着,躡手躡腳的跟過去。

大巴車門開着,鄭介銘曾經在裏面發現過兩隻喪屍,但是黑衣帽衫女也進過大巴,鄭介銘判斷那兩隻喪屍已經被她除掉了。

果然!大巴車裏除了噁心發臭的屍體,並沒有什麼其他東西。

鄭介銘揹着馬齊小心的走到車廂最後一排,週記堂示意常冰先到裏面,自己留在車頭,試圖關上車門。

沒有效果。車不發動,車門沒有辦法關閉,週記堂只得從車前第二排座位拖下來一具屍體,橫在車門前,隨後小心的跨過屍體,走到車廂後部。

常冰捂着鼻子、皺着眉頭,鄭介銘將馬齊放在最後一排車座前的地面上,自己趴在他旁邊,右手輕輕搭在馬齊嘴邊他擔心萬一馬齊突然醒過來,發出叫喊聲。如果那樣,他會第一時間捂住馬齊的嘴。

喪屍近大巴車,發出低沉的喉音。四個人趴在地上,低下頭,完全不敢起來向窗外看,只敢側着耳朵聽。週記堂趴在倒數第二排車座下面,眼睛一直盯着車門方向,生怕進來一隻喪屍。

車外,越來越多的喪屍經過,低吼聲越來越混雜,無數的喪屍像水一樣經過車外,吼聲彙集起來,直攻入三人的耳膜,三個人躲在車裏骨悚然。鄭介銘甚至開始羨慕馬齊,不用為眼下而到恐懼。

咣!

一隻喪屍重重的撞到大巴車的車體,常冰的心跳驟然加速,她滿臉發紅,汗珠從額頭上滲出來,忍不住恐懼的快速低。週記堂和常冰挨着,他覺到常冰在瑟瑟發抖,抓住常冰的胳膊。

更多的喪屍刮蹭着車體經過,有的發出有規律的撞擊車體的聲音,三人覺得每分每秒都漫長而痛苦。

週記堂的視野裏,他驚恐的發現一隻喪屍試圖爬進車內。

不要啊!如果一隻進來了,會有更多的進來吧!

“天啊!別進來!別進來!”週記堂咬緊嘴,耳朵裏水般的喪屍低吼聲與刮蹭聲,讓他瀕臨崩潰。即便在安平湖地鐵站,也只是有為數不多的喪屍而已;而在湖邊逃亡的時候,好歹他還有路可跑啊!而這裏,車廂深處,死衚衕而已!進來一隻,意味着很可能被它發現,而一旦更多的喪屍發現他們這幾個活人的存在,湧進來,那他們幾人必死無疑!

那隻喪屍顯然是受到了門口屍體的阻擋,在門口亂抓了一陣,隨着大屍繼續朝着環湖公路方向移動而去了。週記堂稍稍鬆了一口氣,然而他還來不及把這口氣送出腔,另一隻喪屍咆哮着從門口撞了進來,被屍體一擋,摔在了車門處。

只見那隻喪屍在地面上胡亂的抓了一陣,竟然緩緩的站了起來,向車廂深處一步一步走來。

三人屏住呼,一口氣也不敢出。

就在這時,馬齊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艹不會吧!恩人大人,你現在睜什麼眼睛啊…”鄭介銘心裏暗暗叫苦,趕緊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巴,避免他説話,另一隻手食指豎起,立在邊,示意他千萬別説話。

馬齊依然發着燒,腦海裏全是各種奇奇怪怪的幻覺,此時他雖然睜開了眼睛,視線裏看到的卻是一片雲霧,鄭介銘豎起的食指在他眼裏,彷彿雲霧中的山崖。他伸出右手,緊緊的抓住食指。鄭介銘渾身直冒冷汗,他覺得馬齊的身上每一處都在發燙,如同一個火爐。

週記堂正在觀察着車內的喪屍,一回頭,發現鄭介銘正用手捂着馬齊的嘴。

“他在幹什麼?”週記堂心中一靈,“他為什麼要堵住馬齊的嘴?”在週記堂的眼裏,馬齊的右手試圖推開鄭介銘,但是鄭介銘一直死死的堵住馬齊的嘴。窗外喪屍成羣,週記堂既害怕被喪屍發現,又對鄭介銘的舉動到困惑和懷疑,由於自己在車座下面,視野不暢,他看不清鄭介銘的表情。

馬齊鬆開手,又緩緩合上了眼睛。鄭介銘長吁一口氣,鬆開了捂住馬齊的手,以免悶着他。然而僅僅數秒之後,馬齊又睜開了眼,這次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彷彿發燒和昏已經遠離了他。

“我要…死了…”馬齊突然從嘴裏極其微弱但清晰的擠出四個字。這四個字讓鄭介銘頭皮發麻,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你們再堅持…能過去。”馬齊眼神雖然有神,但是本看不出對焦在哪裏。鄭介銘渾身發抖,心想別説過去了,恩人哥哥您再説話咱十秒鐘都懸了。他趕緊重新捂住馬齊的嘴當然,為了避免馬齊被悶着,他捂得並不嚴實,鼻孔在外面。

鄭介銘並沒有注意,馬齊眼神裏的光芒已經逐漸消散,合上了眼。更沒有注意,一雙眼睛一直警惕而困惑的盯着他。

週記堂聽不見馬齊説話,更看不見馬齊和鄭介銘的神態,他所能看見的,只是鄭介銘再度堵住了馬齊的嘴!他不確定這意味着什麼,但是他下意識的認為,鄭介銘可能正在做着什麼“不好的事”外面的屍依舊,車內的喪屍已經走到了車廂後部,就在四人旁邊,它四下嗅着,似乎聞到了什麼,停下腳步開始張望。它站在週記堂身旁的走廊,週記堂的視線被喪屍的腿腳擋住,他因此看不見鄭介銘和馬齊的動作了。

喪屍似乎蹲了下來,雙爪在空中胡亂的抓着,常冰以為喪屍發現了自己,緊緊咬住嘴,幾乎哭了出來。

突然,車內喪屍發出一聲尖利的咆哮聲,向車廂後部撞去。那喪屍直接撞到車廂後座,隨後瘋狂的敲擊後玻璃窗,三人就趴在喪屍的腳邊,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與此同時,車外的屍羣似乎也接收到了什麼應,腳步聲明顯加快,就好像水突然加快速度向大海彙集,車廂刮蹭的聲音越加尖鋭,讓所有人到驚悚萬分。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咆哮聲似乎漸漸遠去、平息,只留下車內的這隻喪屍,不斷的用頭部撞擊後玻璃窗。

半晌,週記堂第一個從車座下面爬出來,小心的探頭隔窗向外張望,確認屍已經過去。同時,鄭介銘也鼓起勇氣,站起身,趁着車內的喪屍還在胡亂敲打後車窗,抓住它的腦袋,對準座椅的稜角猛撞。週記堂站在旁邊,驚訝的看着鄭介銘抓住喪屍撞擊座椅,一下、兩下、三下…直到喪屍的腦袋被撞碎。

鄭介銘滿手血污站在走廊裏,裏外一片沉寂,只聽見各自的呼聲和心跳聲。週記堂則一直盯着他眼神裏充滿了懷疑和不確定。

常冰終於調穩氣息,她首先蹲在馬齊身邊,觀察着,覺有些不對勁,伸手探了探馬齊的鼻息,呆在了那裏。

週記堂將視線轉移到馬齊身上,看見了僵住的常冰,“馬齊怎麼了?”鄭介銘回頭,也察覺到了常冰的異常,他伸手握住馬齊的手腕,試圖受他的脈搏,但他覺到馬齊的手明顯涼了下來。

“我要…死了…”鄭介銘腦海裏突然回想起剛才馬齊説的話,汗都豎起來。

“讓開!”週記堂一把推開鄭介銘,將右手手指含在嘴裏,沾了一點口水,然後放在馬齊口鼻之前試探。

沒有呼

他拉開常冰,全然不顧常冰怔怔的神情,一頭靠在馬齊前,側耳仔細聽馬齊的心跳。

沒有心跳。

馬齊死了。週記堂一時間口被重重的堵住,他開始回想剛才鄭介銘所做的動作堵住馬齊的嘴。

這雜種!鄭介銘,難道剛才他殺了馬齊!週記堂心裏的壓抑開始逐漸轉為敵視的懷疑,是鄭介銘堵住了馬齊的口鼻!難道是鄭介銘嫌馬齊累贅,在剛才的混亂中下手悶殺了他?

他握緊拳頭,幾乎就要向鄭介銘撲過去,質問是否是他殺死了馬齊。但是心中又存着顧慮,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懷疑,他希望自己的懷疑是錯誤的,希望自己、常冰和馬齊搭救的,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這時,常冰站了起來,恰好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週記堂。”常冰輕聲喊了一聲。

週記堂憤怒、懷疑、難過相雜的情緒被常冰拉了回來,他應了一聲。

“我們快走吧。”常冰表現的異乎尋常的冷靜,彷彿馬齊從來就沒有死。

“馬齊死了!”週記堂強調了一句,他對常冰反常的表現到困惑,他的判斷力已經受到了情緒極大的干擾,他居然以為常冰沒看出來馬齊已經死了。

“我知道,他死了。”常冰淡定的回答了一句,隨後説着,“但是死了就不能復生。現在我們不早點找到落腳點,我們也會死。”週記堂站在走廊最靠外的位置,他衡量着自己要不要當面與鄭介銘對質事實,但是最終他還是決定把這份懷疑深深的種在心底。

“鄭介銘,我希望不是你殺的馬齊,但是今天起,我會盯住你的一舉一動!你休想在耍什麼心機!我一定會抓住你的證據!”週記堂心裏默默想着,他下定決心,要親自揭開鄭介銘“醜惡的嘴臉”但他沒有意識到的是,當他懷疑自己的隊友,並試圖找所謂的“謀殺的證據”時,裂痕就已經深深的存在於兩者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