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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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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雄,劉老總盯我盯的很緊,所以我想求你幫我做件事。”直到已經把車開到了九龍城,顏雄耳邊還回響着黎民佑甚至不敢與自己打電話,而是讓心腹把自己約到了他的座駕上説的這句話。

黎民佑讓顏雄幫忙來這裏的鴉片館附近找個人,此時顏雄帶着阿躍阿偉兩個手下,坐在車上,打量着街道對面的鴉片館。

已經入夜,九龍城這處名叫勝利友的簡陋鴉片館卻燈火通明,不時有人萎靡不振腳步急促的走進去,也有人神清氣一步三搖的從裏面走出來,鴉片館旁有一株梧桐樹,樹下有幾個打着赤膊的漢子,顯然剛剛已經在鴉片館裏過足了癮,此時在外面坐在樹下納涼摳腳的閒聊。

“宋安樓那裏有個娘們兒讓人心癢癢,前幾去那裏幫一户人家搬家,見隔壁門口站着個小娘們兒,穿的好似個女學生,看起來就有股書卷氣,當時以為是哪家的大小姐,結果搬家搬到一半,就看到有個老頭子趕過去,摟着她就進了房,不一會兒裏面就傳來了動靜,原來是個鳳姐兒,那樣貌身材,我狠狠心,一天的工錢全都給了那娘們,別説,倒是好功夫…”

“過幾我不準備再去守碼頭開工,準備找個工廠,我老婆去了個假髮工廠做工,包一三餐,還發了兩套衣服,那衣服比裁縫店裏做的還好,又結識耐磨,我老婆賺的工錢比我眼看都要多,大男人不能讓人笑話靠老婆食飯…”

“這個月在鴉片館裏已經欠了十二塊錢…”聽着幾個人在樹下閒扯,已經陪着顏雄找了好幾個鴉片館,副駕駛上累的打哈欠的阿偉扭頭對顏雄説道:“雄哥,我再下去問問他們認不認識你要找的人?”

“不是他們。”顏雄乾脆的説道:“是個人不人鬼不鬼,好像個乞丐一樣的傢伙,這幾個人看起來雖然也有煙癮,不過還沒那麼落魄,阿偉,老規矩,你繼續去後巷看一看。”阿偉答應一聲“知道。”推開車門下車,朝着鴉片館的後巷走去。

“後巷?”負責開車的阿躍看阿偉下車之後,不解的問了一句:“怎麼連着七八家鴉片館雄爺你都要讓去後巷轉一轉。”顏雄啪的一下打着香煙,雙眼盯着車窗外,嘴裏低聲説道:“沒錢,癮頭又發作,在後巷等着喝那些被夥計清洗煙槍煙具後準備潑掉的水止癮也不奇怪。”

“我自從調到旺角跟了雄爺你之後,窮鬼鴉片見過很多,倒是沒見過還有這種止癮的。”阿躍雙手握着方向盤説道。

時間不長,阿偉拷着一個渾身腥臊惡臭,披頭散髮,污濁不堪的中年人從後巷走了回來,沒敢把這個人帶上車,而是銬在在後車門的車把手上,嘴裏對顏雄説道:“雄哥,讓你説對了,後巷還真有幾個煙鬼等着飲煙渣水,這傢伙就是你要找的蔡文洪。”顏雄用手捂着鼻子抵擋臭味,打量了一下低頭畏畏縮縮,不斷鼻孔的蔡文洪:“帶他進鴉片館,讓他夠了,再讓鴉片館給他洗乾淨,找個身材相仿的夥計,把衣服下來給他換上,讓他看起來像個人一樣,再帶他出來上我的車,把他看好,他有用。”阿偉帶着這個煙鬼乞丐朝着鴉片館走去,阿躍也受不了味道,點了支香煙驅味:“雄爺,找這麼一個乞丐有什麼用?香港遍地都是這種人。”

“以後你就知道。”顏雄煩躁的吐了口香煙説道。

看出顏雄興致不高,阿躍也就不再説話。

其實顏雄也不知道黎民佑幹嘛要讓他幫忙找這樣一個人,只給了這個煙鬼的名字,然後就拜託他在九龍油麻地,九龍城,旺角一帶的鴉片館附近尋找。

其實如果劉福開口幫黎民佑搞李就勝很輕鬆,警隊裏,誰做過一些瞞上不瞞下,只瞞着鬼佬的壞事,大家都清楚,不要説劉福,顏雄都知道李就勝做過什麼包娼庇賭,買替死鬼替死刑之類的事,但是這種事劉福不開口,黎民佑本動不了李就勝,所以動了其他心思。

看起來這個蔡文洪是關鍵,就是不知道這個煙鬼有什麼用。

阿偉做事很利落,半個小時後,這個叫蔡文洪的煙鬼已經足了鴉片,身上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舊衣服,整個人被洗了個乾淨,頭髮梳攏整齊,再走過來身上已經沒有了難聞的臭味,反而有廣生行花水的香味,這個人樣貌也算端正,濃眉大眼,只不過可能是常年落魄,一臉苦相,顴骨高聳,嘴角向下耷着,眼神畏畏縮縮。

“長官…我犯了…”還沒等他問完,阿偉已經把他上車,汽車隨即發動,朝着油麻地駛去。

沒敢在油麻地警署大門處停車,而是小心的把車開到警署隔壁街的一處偽裝成民居的銀庫,銀庫就是專門為賭檔麻將館之類儲備賭資的隱秘所在,往往與賭檔,麻將館分開,防止被人搶劫或者警方抄查,把現金搶走。

這處賭檔,黎民佑的小老婆陳夢君是大股東,與江湖人合夥做生意,銀庫非常安全。

被黎民佑等在銀庫外的兩個心腹一起陪着進了銀庫內,客廳裏幾個師爺正在攤開賬本,用算盤計算着賬目,穿過客廳,進了後面的房間,黎民佑並沒有在場,他此時仍然還在油麻地警署裏值班,做給劉福看,讓劉福看到他黎民佑無暇身的假象。

是黎民佑的小老婆陳夢君,三十多歲,正是女人透的年紀,此時手裏夾着一女士香煙,看到顏雄進來,沉穩的説道:“阿雄,辛苦你了。”

“阿嫂,這就是黎sir要的人。”顏雄把身後畏畏縮縮垂着頭的蔡文洪推了進來。

陳夢君走到對方面前:“阿洪,抬起頭來,看看我是誰?”蔡文洪小心翼翼的把頭抬起來,看到陳夢君先是茫了片刻,隨後眼中出驚訝,最後又把頭埋下去。

“阿梅這些年一直在找你,都不見你消息,她當年跟了李就勝之後,過的很不開心,一直等你接她走,可是再沒有見過你,看看,這是她給你的信。”陳夢君轉身從後面的桌上拿出一沓書信,進蔡文洪的手裏。

蔡文洪雙手有些發顫的接過那些書信,卻沒有去看,只是緊緊抓着,啞着嗓子問道:“阿梅…她這些年過的不開心?她還記得我?”

“李就勝出了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怎麼會把阿梅從你身邊搶走,其實我早就知道你下落,只不過聽説你了鴉片,又生活落魄,幫不到阿梅,所以也就沒有見你,每個星期都有人打賞你十塊錢,對不對?那就是我男人讓我找人給你的,他還記得你同他是一起穿過軍裝的同僚。”陳夢君嘆了口氣,似乎對面前的男人頗為可憐:“阿梅這些年在李就勝身邊捱罵受打,可是也悄悄攢下了一筆錢,大概有個六七萬左右,拜託我這個好姐妹找到你,準備和你一起逃離香港,去大馬開始新生活,你去不去?”蔡文洪不知不覺臉上已經掛上兩行淚痕,他當初也是一名差佬,與黎民佑還一起巡過街,現在香港探長級大佬,説不定有幾個還是他的警校同學,就因為自己的女人阿梅,被當時還是尖沙咀差館探長的駝龍李就勝看中,讓幾個便衣設局陰了他,害他染上毒癮,又搞到他被警隊開除,最後工作丟了,女人也被李就勝搶走。

這些年過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李就勝所賜。

對阿梅,他已經印象很模糊,只記得是個漂亮的女人,漂亮到讓自己能為她硬頂李就勝,如今已經沒什麼情,可是那六七萬港幣,卻讓他動了心。

“你有心的話,就去擺花街見她吧,阿梅住在那裏,最近兩年李就勝已經不去她那裏了。”陳夢君吐了個煙圈,轉身拿起自己的手包,從裏面取出兩百塊零鈔:“你是個男人,阿梅沒有變心一直記掛着你,你以後對她好點,這些信,都不知道她是什麼心情下寫給你的,寫了這麼多,等上了船慢慢讓她念給你聽吧。”蔡文洪如今剛剛完鴉片,頭腦正是靈活時,讓他得罪李就勝,帶着對方的小妾跑路,他沒有膽子,不過把阿梅手裏的六七萬騙到手自己消失,靠着這筆錢瀟灑一段時間,他到敢做。

“我去見阿梅。”蔡文洪打定主意,接過陳夢君遞來的鈔票就要離開,準備去扮舊情郎,把阿梅的錢哄到手中。

陳夢君有些嫌棄的皺皺眉:“我怕你先跑去鴉片館,算啦,我讓人送你去,壽哥,你帶人送這個人去擺花街阿梅的住處,就是我經常一起打麻將的那個姐妹家。”一名沉穩的大漢過來帶着蔡文洪出門離開,顏雄注意到,這個大漢開口説話時,明顯帶着外地口音。

等蔡文洪被壽哥帶着走出銀庫大門,陳夢君顧不得顏雄還在,轉身就撥出黎民佑的號碼:“老公,你要吃的燉水魚,我已經做好了,讓人幫你正送過去。”

“知道了。”電話那邊的黎民佑只是説了這三個字,就掛掉了電話。

擺花街的確是李就勝姘頭阿梅的住處,不過李就勝並沒有喜新厭舊,相反這麼多年,阿梅仍然把李就勝的神思不屬,一週七天李就勝最少有三天都要住在阿梅那裏。

今晚,李就勝就住在擺花街。

陳夢君這個電話撥出去十幾分鍾後,阿梅住處的房門就被人用鐵絲撬開,一個人影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李就勝剛剛衝過澡,披着浴巾走出衞生間,正準備回卧室與小妾休息,與進門的人影剛好撞個正着!

“砰砰砰砰!”四聲槍響!人影從間拔出手槍,對着正準備斥罵小偷的李就勝毫不猶豫的開火!

眨眼間!李就勝的額頭上多出一個血口處也冒出三個彈孔!

“呀~”卧室裏聽到槍響,響起了女人的一聲尖叫!

槍手快步衝到卧室內,把穿着睡衣的女人阿梅按到牀上,槍口頂在對方的太陽上扣動了扳機!

殺完人之後,槍手拿着手槍快步朝着外面衝去,腳步聲咚咚的在樓梯上想着,直到衝到深夜的街道上,與對面遠處出現的三人相遇後才順勢丟掉手槍,抱着頭衝進了旁邊的小巷,眨眼間就消失在夜中。

對面的三人,正是蔡文洪和陳夢君安排的壽哥和一名小弟,看到對方匆忙逃走,壽哥撿起地上被扔掉的手槍,那名小弟則雙手突然發力抱住蔡文洪讓他無法動彈!

蔡文洪還沒有回過神來,壽哥已經握着槍抵在他的太陽處扣動扳機!

“砰!”一槍響起!

那名小弟把屍體放倒,壽哥馬上把手槍進屍體的手中,再檢查了一下屍體身上帶着的那幾封信,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對小弟説道:“走,連夜登船,去台灣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