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英德西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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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耀的確為家裏開了一間店，就是太和街一層自從他們一家搬來之後就空出來的臨街店面，名字沒有與同街那些店鋪一樣在元貞利亨康寧宏盛這些招牌字眼中取中國氣息濃郁的店鋪名稱，而是就簡單的稱為英德西藥行o這間西藥店不是宋天耀自己想要以後投身醫藥事業，而是為家人開的，雖然宋天耀現在算不上大人物，但是也不好再讓父母去街邊修鞋或者去茶樓做雜工，對宋天耀來説，開這間西藥行的目標，並不是為了賺太多錢，主要是能讓父母與每坐在街邊同街坊聊天，不至於那麼苦悶，又有事情做打發時間o宋天耀不重視這間店面，但是宋良與趙美珍卻都當作如今的頭等大事，他們不知道利康與褚孝信之前與現在的區別，只知道自己兒子仍然給褚家做秘書，這種秘書工作終究不如手裏有產業穩定，所以宋天耀拿錢出來説要為家裏開間店面，兩人歡喜的連續幾晚都未睡好o第二天一早就開始請了街坊工人幫手收拾店面，打造貨架櫃枱，做了招牌幌子，又特意去請了神婆幫忙選出黃道吉，定下正式開門營業的子，也就是今天o宋天耀的父母今一早就早早換上新衣到店裏做最後的清潔，連同宋雯雯都換上了件乾淨的洋服在店面裏打轉，除了宋家三口人，還有師爺輝，鹹魚栓的老婆芬嫂，鹹魚栓的女兒，乖巧懂事的吳秀兒，以及已經不需要人攙扶拄拐，能放慢腳步自由行動的婁鳳芸o剛剛八點鐘，師爺輝手裏就拿着塊抹布站到店面大門外，倚着門好像望夫石一樣朝街頭望去，嘴裏不時冒出幾句:“宋秘書怎麼還未趕來？”宋雯雯朝自己的嘴裏送着果脯，見到師爺輝那副模樣，好笑的説道:“輝哥，當心變成望夫石，神婆講中午才能正式開張放鞭炮，我哥搞不好還未在酒店裏起牀，他那個人，最懶啦！”旁邊的趙美珍聽到女兒説自己兒子懶，把手裏的活放下朝宋雯雯瞪起眼:“懶懶懶！全家最懶就是你！我同你這般大時，洗衣做飯縫鞋裁衣樣樣在行，哪像你，連件衣服都不懂裁，當心嫁不出去！過來幹活，就懂得吃，那些果脯是你哥讓我買來招待道賀的街坊的，不是讓你偷嘴嘅o”宋雯雯訕訕的放下手裏的果脯，走過去幫自己父親整理貨櫃，婁鳳芸翻看着賬本，手裏撥打着算盤計算藥品數目，嘴裏温聲對趙美珍説道:“雯雯年紀小，再大些就好了o”

“死丫頭，有你一半的能幹我就知足，家務做不好，又不像你，懂記賬寫字o”趙美珍嘆了一句，就繼續開始忙碌o婁鳳芸今穿了一件左擺開叉到腿彎的絳紅底上繡淺梅花的半袖旗袍，頭髮沒有束起，而是散披了下來，配合那張標準的美人鵝蛋臉，憑添幾分風情，在豐滿高的＂shu＂對應下，旗袍更顯得她肢纖細，此時身體半俯在櫃枱前，線略略起伏，腳上踩着一雙高跟鞋，愈發襯托的‮腿雙‬修長，身材高挑，儼然一個風韻十足的輕‮婦少‬o宋良趙美珍這對夫不知道宋天耀在忙什麼，婁鳳芸卻知道一些，除了師爺輝幫宋天耀跑腿回來對她説幾句，那些幫忙照顧宋家的福義興成員，婁鳳芸也都替宋天耀父母打賞過賞錢，不讓他們白白辛苦，從那些人嘴裏套出過又關於宋天耀的隻言片語，再買些報紙參考，把了解的消息拼湊在一起，心中愈發肯定，這位宋秘書這段時間幫利康擊垮了章家o這段時間與宋家住樓上樓下，婁鳳芸也勉強算看清了一些宋天耀的為人，這個青年，在做正事時，頭腦心思那是連半點也不會分給女人身上，可是如果沒有事時，見到漂亮女人就雙眼放光，宋雯雯已經偷偷告訴她幾次，這兩她哥哥坐在太和街的竹蔗水鋪，喝着糖水眼光眯眯打量過往的靚女o而且婁鳳芸也聽師爺輝説起過自己去九龍那一晚，宋天耀急一樣跑來見自己的事，讓婁鳳芸覺宋天耀其實也只是個男人，不是水火不浸的神人，也更真實些o但是宋天耀忙着對付章家時，哪怕偶爾回家住，就算明知道自己住在樓上，也不會有去找自己的心思，倒是忙完了章家的事，回家要為父母開店面時再見到自己，一雙眼睛幾乎黏在自己身上甩不，隨口説出的言語玩笑更是能讓自己這個在賭檔裏見過三教九各人物的女人面紅耳赤o這一兩，恐怕宋天耀就會忍不住跑去樓上私會自己了吧？

連宋天耀父母都已經看出宋天耀對自己的態度，甚至宋雯雯都已經私下問過自己幾次，是不是做了她的嫂子o婁鳳芸一邊撥打着算盤，心裏一面想着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o眼看時間都已經過了十點鐘，有不少街坊都已經湧進來與宋家人一起等着放鞭炮慶賀藥店開業，宋天耀還未面，連宋良，趙美珍都有些坐不住，空不時到外面望幾眼，低聲埋怨幾句o又過了一會兒，九龍嘉林邊道木屋區曾經與宋家好的幾家老街坊也都搭小輪趕了過來，連芬嫂都開始與宋良，趙美珍等人應酬，唯恐冷落了客人，師爺輝更是帶着宋雯雯和吳秀兒兩個，為各個街坊分糖果，倒茶水，忙的滿頭熱汗o“芸姐，我來為良伯珍嬸道賀o”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走到負責記賬的婁鳳芸面前，婁鳳芸抬起頭，陳泰朝她出一張燦爛笑臉，手裏把一個紅封推到婁鳳芸面前o“阿泰？”婁鳳芸打量了陳泰身後的幾名小弟一眼，伸手打開紅封掃了一眼，港幣兩百元o面前的陳泰，一套乾淨的汗衫長褲，脖子上掛着的金項鍊足有拇指，嘴裏叼着的香煙看煙標就知道是英國香煙，朝裏面看看正被諸多街坊圍攏恭維的宋良與趙美珍，婁鳳芸只能自己站起身對陳泰説道:“你有心了，珍嫂他們忙不過來，你等一等，你耀哥很快會趕來，阿輝，幫阿泰他們準備茶水o”師爺輝聽到婁鳳芸的吩咐，拎着茶壺走過來，看到是陳泰登門，笑了一下，單手拍了一下陳泰的肩膀:“阿泰嘛，這裏比我還要，飲茶自己倒就好o”陳泰仍然是燦爛憨厚的笑容，倒是陳泰身後的幾個小弟，看到拎着茶壺的師爺輝都敢拍陳泰的肩膀，就要上前開口説話o陳泰像是腦後長了眼睛，頭也不回的吩咐:“這是輝哥，叫輝哥o”

“輝哥o”幾個陳泰的跟班不服氣的打量着師爺輝，開口叫了一聲o師爺輝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幾個跟班的表情:“喂，好多你認識的街坊也在裏面，我先過去幫忙o”他剛轉身，店外金牙雷，盲公石也帶着幾個人趕來，剛好與陳泰的人碰到一起o“雷哥，石哥o”陳泰見到金牙雷和盲公石等人，開口打了個招呼o婁鳳芸也開口向金牙雷打招呼，自己慢慢從櫃枱裏走出來親自招呼這些江湖人，宋天耀父母不知道如何同江湖人打招呼，宋天耀又沒有在場，只能由自己來做這些事o金牙雷如今也不敢再把婁鳳芸再看成是福義興門下隨意呵斥的老四九，面前這個寡婦很明顯是跟了宋天耀，自己如果再擺福義興坐館的架子，被這個女人吹了宋天耀的枕邊風，本來在譚長山這件事上就已經讓顏雄搶了頭功壓過自己，再被吹過枕邊風，自己恐怕以後更不入宋天耀的法眼o婁鳳芸似乎也忘了金牙雷讓人對自己執行過家法的事，與陳泰，金牙雷等人搬了幾把凳子在門口的風雨廊下聊着天，至少表面上看起來談笑風生，只是幾個人的眼睛卻都偶爾會瞄向廊外o就在這時，一輛舊款福特汽車聽到了遠處，聽到汽車響，金牙雷，陳泰，婁鳳芸都下意識的起身朝外走了兩步出了風雨廊，以為是宋天耀開車趕回來，可是等站到門外才發現，顏雄帶着兩個手下與一個女人，從街對面停好的車上走了下來o婁鳳芸最初看去時，發現不是宋天耀，就沒了仔細觀察的興致，她認識差佬雄，以為差佬雄是帶了他自己的老婆來捧場，可是等看到顏雄領先女人半個身位，卻又討好似的稍稍半側着身好像帶路一樣，女人特有的直覺讓她心中一沉，那不是顏雄的女人，這種場合，難道讓她相信顏雄是帶了探長老婆來道賀？只能説明這女人與宋天耀有關係o她站在藥店門口朝女人望去，被顏雄帶路的女人也恰好抬頭望向立在英德西藥行招牌下的婁鳳芸，兩個女人目光匯對視不過短短一瞬，就各自避開o金牙雷與顏雄同樣也有些尷尬，兩人此時的站位，就好像是各自分好站隊一樣，金牙雷帶着人站到了婁鳳芸一側，而顏雄則帶着兩個手下陪着孟晚晴走過街道，涇渭分明o看到被自己踢過一腳的婁鳳芸此時儼然女主人一樣站在藥店門口，顏雄心中打了個哆嗦，這個女人如今也是宋天耀的女人？蒲你阿姆，果然自己運氣還是有些衰，如今就只能指望身邊這位已經名動江湖的晚晴小姐能更得宋天耀寵愛，不要讓那個寡婦做大，免得她記恨自己當時的那一腳，吹宋天耀的枕邊風o再看藥店的招牌，英德西藥行，顏雄心中有些犯嘀咕，英德西藥行，果然是英德西藥行，現在自己身邊的孟晚晴，與立在門口的寡婦芸，可不就是戰爭中的英國與德國一樣，死對頭來的？以後有的鬥了，希望身邊的晚晴小姐厲害些鬥過寡婦，以後對自己多關照些，怎麼説兩個人也是共同熬過那一晚，換來今的揚眉吐氣，出人頭地的戰友o“滴滴”又一輛福特汽車從街外駛了進來，對着街上行人按了下喇叭，看到那輛車出現，此時神各異的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婁鳳芸立在店門處，金牙雷立在她身旁，孟晚晴則剛剛與顏雄走到街邊，也聽到喇叭聲停下腳步，四雙眼睛全都朝已經慢慢臨街停下的福特49望了過去o宋天耀與高佬成從車上前排下來，還沒等站穩，汽車的後車門也被人打開，一個幹練利落的年輕女人穿着女式西裝，踩着高跟鞋下了車，自然而然的站到了宋天耀的身邊，與宋天耀並肩朝着英德西藥行這裏走來o顏雄不自覺的撓了撓鼻子，像是自言自語説道:“會不會是與宋秘書一起下車那個女人才是德國，這兩個是英美聯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