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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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儘管同樣的事，他已經説了再説，但覺得出來，蒂琺仍有些不安。

握着方向盤，鐵灰的車如箭一般，從都市駛向郊區，天空漸漸變得清朗，被濃雲遮住的光間歇灑落，人與車變得稀少，他的心情也舒開了些。

他一瞥隔壁座的蒂琺。

方才車時，她已在打盹，後來路線暢通，車身搖晃趨於平穩，她開始昏昏睡。輕音樂伴奏下，他由她睡去，儘管他比較想聊天，卻沒有叫醒她。

中途曾慢慢的停下來一次，為了幫她蓋外套。

範錯為出一抹愉快的笑容。這種照顧人的覺很陌生，此前他沒想過，邊睡邊吹冷氣容易冒，就算對待自己，也不太會注意到這些細節，反正冷了再穿衣不就得了？

但是，跟蒂琺在一起之後，這些體貼的小動作便自動出現，他不曾預先察覺，往往是在行動中，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經常被這樣的自己嚇到，驚異之餘，也到愉快，那種下意識的行為讓彼此宛如一體，她的受就是他的受，才能不必思索，就知道怎麼做。

愈接近海邊，照愈強。前方的路筆直，來車很少，更顯得寬闊。

光照在她的肌膚上，她的臉透出瑩瑩之光。蒂琺才二十三歲，身子雖然瘦削，可臉頰還有點呼呼的嬰兒肥，那種年輕獨有的豐腴，讓她的睡顏看起來分外可愛。

只可惜，最近下巴有點尖，眼窩也有點青。

二十三歲就要她嫁給他，畢竟是太早了點。

他降下車窗，點起一煙。

他看得出來，這陣子她鬱鬱寡歡。早年生活的困頓，讓她很能也很敢吃苦，工作的磨練，讓她很快便能將家務整理得井井有條，可是，與家人間的互動…對她來説，那是一門困難的學科。

他呼出一口煙，蹙了蹙眉。之前，他沒料到會是這樣。

睡夢中，她嚥了咽嘴，柳眉蹙了一下。

他將擋光板翻下來，她舒開了打結的眉峯。

看她睡得安詳，他也安心許多。

這一帶是巖岸，除了岸邊有人在垂釣之外，周旁沒什麼人。把車停在觀景台上，他下車，倚在她那邊的車身上，遠遠眺望海邊。

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特別想看海。

其實海更不平靜——更正，海永遠也不會平靜，總是一一的震過來，一波一波的蕩過去，大到無邊也無際，即使海天連邊的地方，也不是海的盡頭，眼睛看不見的遠方仍是海洋，這讓他莫名的平靜。

所以，他帶她來海邊，想讓她看看這片能撫他的風景。

空氣裏，濕氣變重了，鹹味也增加了，她有點不適應。

蒂琺皺了皺鼻子，還是不太喜歡，忍不住了。

忽然間，一個小小的，悉的聲音響起。

那是打火機！她驚喜的意識到。

過沒多久，一縷煙味緩緩飄向她。經過火星子乾燥過的空氣，聞起來有令她安心的味道。

緩緩張開眼睛，她清醒過來，那寬闊的背影就在右手側的窗外。

她的男人。

她敲了敲窗子，他馬上轉過身，“到了怎麼不叫醒我？”他滅掉煙頭，打開門，“出來吧，海很漂亮。”她隨手將外套放下，他卻拿起來抖開，示意她把手套進衣袖裏，“穿好，外面有點風，你剛睡醒，會冷。”他的神情太温柔，她無法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