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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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公子,要培養一個名並不容易的,得從小時就穿金戴銀地養,吃緻的食物,賞玩優雅的書畫,聽最纏綿的絲竹,還要請夫子來教書認字,懂琴下祺,用最好的環境養出來的女孩,才不會有沒見過世面的酸腐氣。這樣落落大方、氣定神閒的風範,要成為名的入幕之賓,也不會是下品的人物。”夏語歡説着,出嬌俏的微笑。
“初來的客人,按理都應設簾與姑娘們閒談,幾個往來之後才能撤簾;若恩客要求上得姑娘的牀,也要姑娘的同意;這三千閣,是以姑娘的意見為主的,姑娘不願待客,閣裏也不會硬。”素手纖纖的明媚女子,用那雙俏麗的眼睛淡淡地望向巫邢天。
她既不回答他“一需待多少客”、也不回答他“是不是上了牀”;她清楚地明白這個男人想知道的不是這些。而這樣的問題,也不是在問她。
“巫公子想見閣裏的哪位姑娘呢?”夏語歡温柔的問話,犀利得像刀一樣,切進了男子眼底。
那一瞬他瞳孔縮如針細。
“十二金釵…現在都在嗎?”
“姊妹們都有客了。牡丹頭牌如今等着嫁人,見客都設簾,但她的琵琶是一絕,巫公子可需引見?”
“都有客?”巫邢天礫的嗓音沉得彷彿詛咒一般,“梅晴予…也有客?”夏語歡微笑嫣然的臉龐倏然一怔,頃刻便蒼白起來。她想起來了…
風大姊從九死一生的海難中平安回返的時候曾經説過,有個覆面的男人在找晴予妹子!
巫邢天見到夏語歡褪去血的臉龐,冷冷地哼了一聲。
“這人賣皮的三千閣,上下都該死!”話聲落了,那瀰漫廂房裏的詭異香氣便濃重起來,夏語歡偎在鬼燕懷裏,劈手將一整杯的烈酒摔到桌面去,醇郁的酒香在短暫的瞬間混亂了那股令人渾身力的香氣,然而只有一瞬,鬼燕甚至來不及抱起夏語歡逃命,他一身的輕功身法便彷彿被那股魔異的香氣壓制住了,連吐息都到艱難。
忽然,廂房的門被輕輕叩了兩下。
夏語歡想起她身邊兩個見習的雛兒方才被她打發去拿大氅和香爐,這會兒是回來向她覆命的…
她心疼起來,這個蒙着臉面的男子看起來殺人是不會留情的,可憐她那麼疼惜、用心教養的兩個雛兒來自投羅網…她慌得淚水都要落下來了。
影影綽綽的,那兩扇門是被推開了,卻不是伺候她的兩個雛兒,而是一個纖冷、麗如柳刀的身影。
一揚手,那麼一指甲片兒的千年檀香便飛揚開來。
純淨至極的檀香袪除不淨,任何巫蠱都要退避。
“巫凰教祭司駕臨三千閣,閣主豔娘代諸位姊妹承您的禮了。”輕冷清脆的聲音彷彿珠玉一樣,分外地好聽。
巫邢天恨恨地瞪向那個女子的身影,但還輪不到他發作——三千閣今晚真是多事之秋,閣門敞開的大廳,砸桌摔椅的怒吼尖叫聲突然響起,乒乒乓乓的混亂驚動了高處的十二金釵專屬廂房,眾家姊妹都從房裏出來探看形勢。
而巫邢天作為輕微的警告所使用的一點引魂香,隨着珍貴千年檀香的出現已淡化成一般的青草香氣,他冷冷地起身,越過了警戒的鬼燕和夏語歡,隨着三千閣主的身影出了房門。
大廳裏,湧入的一羣漢子面目猙獰地大肆破壞,一邊威脅客人,一邊揮着大刀怒吼,指名要鷹行堡的當家少主子——鷹求悔,出來讓他們大砍個十七八刀,擾擾攘攘的理由是鷹求悔佔去了他們幫派老大今晚指名要的女人。
女人的名字,正是梅晴予。
對房的廂門在喧鬧聲中也是大開,卻沒有任何人走出。
巫邢天冷冷地環視一圈,他的目光在各朵風采殊異的美人間轉而過,卻沒有見到他要找的女人。
但他的目光直眺向對門的時候,卻看見一個偉岸的男子披着外衣走出,他手邊温柔地牽着一隻怯怯的小手,一身錦織的華服將身子包裹得緊密,卻獨獨在雙肩裏斜開了口子,出渾圓的肩頭,女子繪了幾許紅梅的肌膚那樣白皙,襯得嬌豔而勾人,温柔的眼兒凝視着人的時候,那種專注而信賴的目光,幾乎能讓被這麼望着的人恨不得把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嬌婉柔弱的梅晴予,是三千閣裏最受江湖人士——尤其是黑道人馬——喜歡的姐兒。他們為的不全是那身子,而是珍惜着她眼裏的美好景緻。
腥風血雨裏闖過來的硬漢子們,也會有心底深處潛藏的柔軟;梅晴予的存在,就是撫他們偶爾需要休息的心。
甚至不光是叱吒風雲的喋血男兒會來找梅晴予,聽她唱小曲兒、唸詩詞、撫琴談天,連他們的夫人小妾也會來尋她,但不是為了爭寵吵鬧,同樣也是來這兒休息。
身為黑道頭子的眷屬,所要承受的壓力不可謂不大,在連年的爭戰、權勢、血腥之中逐漸磨耗掉的温柔和平靜,她們也會懷念、也會傷心。
而梅晴予的存在,幾乎就像是她們存活於世的最後一點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