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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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點半,雨下來了。
雨挾着雪崩的力量落向巴爾,温暖的雨猛烈地從城市的這一頭澆到那一頭,讓散步的人跑着去找躲雨的地方,打得萊因河的水面像開了鍋似的,就像水下有股文火在慢慢地熬着。
在藝術博物館的大院裏,傘匆忙地撐了起來。攝像機的工作人員把他們的設備推到懸頂的拱廊下。燈關掉了,電氣人員憂傷地看着蜿蜒的電線周圍集起的讓人心寒的水窪。儘管如此,每個人都還在等着沃爾特-施蒂利到來的那一有紀念意義的時刻。
在阿申福斯達特街上,雨擊打在電車軌道上,把它們變成了長長的、奔的銀白的河。在三點差二十的時候,17號的二樓有人撥開窗簾看了一會兒,又不耐煩地把窗簾啪地合上。
在德萊凱尼旅館,台上的侍者一看見起雲了,就把碩大的紅白條相間的雨篷搖了下來。他們現在站在雨篷下,雨點落在帆布上像打鼓一樣。他們看着天上落下來的爆珠嘩嘩地撒在萊因河上。難以置信!剛才還晴空萬里!
在三點鐘,旅館對面艾裏希-洛恩的房子的門打開了一會兒。邦特探出頭來,幾乎馬上又縮了回去。在門裏面,他皺着眉頭,看着雨,然後關上了門。
就在同時,三點鐘,迪耶特-施蒂利的聲音,那憤怒的號角聲,響徹了17號整個二樓。
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迸,間隔幾乎是平均的,好像他內心的憤怒迫使他每發一個痛苦的音節都要呼一次似的。
“好…了…個…巴…子!”他吼道。
在那一頭淺黃的頭髮下,沃爾特的臉已經變成了死煙灰的顏了。現在,就像煙灰一樣,裂成奇怪的十字線,好像皮下的在他父親憤怒的打擊下開始萎縮了一樣。
布里斯到這會兒一直是站在迪耶特的桌子的正前方。他現在邁朝一邊,不想直接着吼聲。他的報告很簡單,堪稱簡明扼要的典範。這中間迪耶特打斷過他幾次,把沃爾特和半打其他高級主管招到他的辦公桌前,每次打斷都很客氣地向布里斯道歉,好像這位年輕人要説的儘管有意思,但或多或少是在照本宣科一樣。
只是當布里斯結束了報告,提到證據的副本鎖在他辦公室的保險箱裏,而且所有的施蒂利的官員都已經聚在了迪耶特的辦公桌邊的時候,那個老頭才開始怒形於,太陽般的臉上開始輻出可怕的高熱,目光像兩支燃燒的標槍一樣釘在他兒子身上,開始吼出髒話。臉白的不止沃爾特一個,但開始崩潰的卻只有這一張臉。
“我沒…警告…過…你…嗎?”迪耶特又在尖叫了。
“那些…聰明的…本…人…你這個…無賴。”
“讓我們聽聽他怎麼説。”布里斯用温和的聲音建議道,理智到足以讓迪耶特開始新的一輪洪亮的咒罵。
“爸——爸爸,我不——不知道他們會——”
“住…嘴…混蛋!”迪耶特的呼平穩多了,像一個職業拳擊手在第一輪裏面調整着自己的步伐,或者是一個格演員還有很多台詞要越説聲越高一樣。
“沒…腦子…臭…狗屎!”在最後一個字上飛出了一些唾沫。可能有些打在了沃爾特的臉上,也可能沒有。不管怎麼樣,沃爾特畏縮了一下,用手擋住了眼睛。布里斯注意到,他的父親好一副臉紅脖子的樣子,而且喉嚨清,肺氣飽滿,但是不能讓他老把着這場面。
“我肯定沃爾特不知道這些東西被安了竊聽器。”他不聲地諷刺道。
“這隻…白…鼠…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布里斯從他的眼角可以看見,儘管施蒂利的官員也被這尖叫聲得很不舒服,但是並不那麼心煩意亂。在他呆在這裏的這麼些年中,他從來沒有什麼人緣,布里斯想,這老闆的兒子是幹什麼吃的?
“聽着。”他用幫忙的口吻對離他最近的那個人説。
“你們誰跑到藝術博物館把新聞發佈會取消了。這主意不錯吧?”沒人動。布里斯不是給他們下命令…不過。最後,迪耶特-施蒂利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語調説道:“漢斯,你去。沒有原因。無可奉告。把大家解散了。”然後,中灌滿氣,他衝沃爾特吼道:“一個人…怎麼…解僱…自己…的…兒子?”他把一隻手拍在桌上。
“完了!你在巴爾完了。”他的聲音滑到談話的水平。
“如果我不能把你馬上解僱的話,你就會被調到…調到…調到南極洲。”他那雙嵌在墊裏的小眼睛向旁邊一睃,探探這道放逐令在布里斯身上的反應。
“這是個開始。”那個美國人平靜地同意道。
“任何以為可以和本黑手黨玩一玩並且玩贏了的人,在我看來都不是做高級主管的料。”他停了一下,因為他的心臟開始狂跳起來,他肯定屋子裏其他的人都聽見了他的心跳。迪耶特-施蒂利可能希望這就完事了,但是布里斯知道這才剛開始。這屋子裏的壓力壓得讓人透不過氣來。他們都懷疑他是要開個價錢作保密費。
他平靜地了一口氣。
“你知道,”他説“我一直對你的工作非常欽佩…直到現在。”迪耶特發出了一個處在苦笑和呻之間的聲音。
“直到現在,好吧。”
“在我看來,”他接着説道,並且覺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每一週,每一個月,你們的化工和冶金企業都得到新的貸款款項。並不總是從施蒂利銀行。”離桌子很遠的某個人清了清喉嚨。壓力越來越大了,因為大家已經察覺到布里斯換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