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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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歇爾夫人巨大的卧室後面，對着米歇爾療養院主樓的後樓，是一座三樓上的突出的陽台。這塊相當大的地方可供八到十個人在天中享受温柔的夏夜，就像這個夏夜一樣，太陽慢慢地沉入天際.霧靄落在了一道道曲折的風景線上。

這個晚上，一個客人獨享這座陽台。他赤着躺在一把矮躺椅上，凝視着他的杯子中的氣泡。

陽台朝西朝北。在一個角落裏有一張桌子，桌面是製作昂貴的龐貝城鑲嵌壁畫的複製品。是第五間房子裏的那一幅，描繪着兩個仙女挑逗薩堤羅斯①的英雄壯舉。

①薩堤羅斯是希臘神話中的森林之神，也是情狂的象徵。

仙女們睜着火辣辣的明亮的眼睛什麼都試過來了，薩堤羅斯拼命地使着勁。今晚，這場面則被逮住了。桌面上放着一隻香檳酒桶，還有幾隻盤子，盛着燻鮭魚和黑得嚇人的意大利燻火腿片。這顏説明這是陳年久制的火腿。這是兩個人而且只夠兩個人的便餐。

躺在躺椅上看着那張桌子，艾裏希發現自己很想知道，在他和米歇爾漫長的偷情中，米歇爾還會給他吃多久這種斯巴達人鳥食的樣品讓他減肥。

倒不是因為鮭魚好得不得了，粉紅，只有一小點油，每週兩次從皮卡迪利大街的傑克遜公司空運過來。也不是燻火腿特別的脆而且硬。也不是因為艾裏希的新陳代謝系統樂意承受加很濃的汁的瑞士吃法。和處在歐洲烹飪法這一角落中的大多數淹沒在泛濫成災的澱粉中的人一樣，他必須注意自己的攝取。

不，他又看着氣泡，想着。對於他的情人讓他吃一成不變的低蛋白食物，讓他心煩的是這件事本身:在他們偷情這當中，有如干柴烈火似地燃燒着，而她腦子裏的某個角落卻依然在計算着卡路里。

他低頭看了看的腹部，摩挲了一會兒，摸摸脂肪。沒有，他讓自己相信，或者至少沒有新增。他做了一個鬼臉。在和別人偷情時，如果那女的讓他覺到像這麼一丁點的不可靠，艾裏希會穿上衣服掉頭就走。一去不回頭。但是他發現和米歇爾不行。他的臉陰沉了下來。

但是這並沒有妨礙他伸出手拈起一卷燻火腿片放在嘴裏嚼着——沉思着——就着他的第四杯鬱金香杯的泰亭閣原酒。他獨自一人在陽台上，這裏從其他窗子都看不見。米歇爾此時正在給今天開的會收尾。

在這枯燥的走過場中，只有一件事讓他吃驚。那是在休會之後的雞尾酒會上，每個人都有點喝多了，算是自我慶賀過完了在別人眼中不過是瞎扯的一天。格羅格納，董事會里另一個負責財務的人堵住了他，問他有沒有什麼方法用一份主信用證從施蒂利國際公司解決所有的再籌資金。

“你的未婚，”格羅格納壓低了聲音補充道“應該是處理這件事的理想的人選，對吧？”

“是理想。”米歇爾突然從他胳膊肘邊冒了出來，加了一句。當她注視着這話在艾裏希身上產生了什麼效果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只有淡淡的嘲諷。

躺在陽台上，回憶着這個情景，艾裏希肯定這突然的建議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而且只有米歇爾能設計出這麼個情景。當然，這多少是艾裏希-洛恩的事。可能她就指望着他能明白。讓未婚給‮婦情‬貸款。巴爾的談資。那個艾裏希！

當米歇爾到陽台上的時候，已經換了一件橘黃而不是玫瑰的薄睡袍。透過睡袍，她的脯就像油放得太多的甜點上富裕出來的部分。顯然，儘管換了這身衣服，她也僅僅是下了工作裝，並沒有扔開心的事。

“格羅格納太讓人受不了了。”她從艾裏希手裏接過剛斟上的一杯泰亭閣。

“穿上你的內褲，寶貝。”

“所有格羅格納這樣的人，其職責就是讓人受不了。”

“嗯。”她把一卷火腿放進嘴裏，低頭看了一會兒他的身體。

“他想在年底之前開始再籌資金。”艾裏希了一口酒，琢磨着她。這時她突然從桌邊走到陽台的欄杆邊，小心地把臉對着西邊的一抹餘輝。

“那麼我早上去巴爾。”他不打算跟馬吉特提這件事。他懷疑她怕不會欣賞這種典型的艾裏希-洛恩的事。他懷疑通過馬吉特提出這個要求是否是最佳途徑，因為施蒂利家的男成員正準備着給她小鞋穿。

不過，如果米歇爾他，他會給米歇爾一個明顯得多的理由:他一個夏天都沒和馬吉特聯繫了，原因大家都知道。除了在城堡裏給她留過口信之外，他本不知道在哪兒能找到她。

“不，”米歇爾終於説話了，因為很明顯艾裏希沒有什麼更多的東西許諾她了“我們倆今天晚上就開車去巴爾，去城外我那棟小別墅，好嗎？”她出一個令人畏懼的笑容，聰明而堅定。

“反正我明天早上要在那裏開個技術展示會。這些東西你不喜歡，寶貝，所以你可以進秘密的巴爾保險庫，拿回金錠來，或者類似的英雄壯舉。”

“突擊隊偷襲？”

“但是要穿上衣服。”她用折起來的厚厚的燻鮭魚片裹上薄薄的一片黑麪包，走向他，將那佳餚對準他的嘴。

“你真是堅定不移。”

“你説什麼？”他把頭朝側面一偏，躲開伸過來的佳餚。

“不管我們是談論黃金、、犯罪還是快樂的事，你都在計算卡路里。那個三明治。”她把佳餚從他嘴邊回來，衝它皺起了眉頭。

“是嗎？”

“它保證蛋白質——碳水化合物比是多少？三比一？”

“完美。”他把她拉下來坐在他的腿上，她將鮭魚進他的嘴裏，把頭靠在他的脯上。

“現在，”他説道“吃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