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白龍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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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到了年關,城門看守的兵馬司的兵卒可就是活計少平裏面來來往往的人都是窩在家裏過年,自然人數就少了。
天氣寒冷的時候,城門那裏的衞兵都是在牆曬着太陽,臘月十二那一天,天氣倒是不錯,陽光把牆那裏曬的暖洋洋的,幾個老兵在那裏聊天扯淡,倒也是十分的快活,正説話間。
遠處十幾騎和一輛馬車混合着的隊伍靠近了過來,蹲坐在那裏的一名老兵嘴裏面嘟囓着站了起來,把手中的長槍一橫擺了個架勢,拖長了腔調喊道:“那裏來的,路引可帶着。”聽到士兵的這個話,在邊上的一名騎士翻身下馬,陪笑着拿出文:“軍爺,我家老爺是遼陽的秀才,這是來京師遊學了,這是一干隨從的路引和文書!”在明朝對書人有種種的優待,秀才算是有身份的書人,可以拿着身份的證明比較輕鬆的遊歷天下,同時他也可以帶許多的隨從出來,現在這名守衞城門的士兵説看到的就是一名叫江惠風,住在遼陽的秀才,準備遊學天下的。
看看十幾騎頗為不錯的馬匹,馬車也是很新的樣式,即便是那十幾個隨從穿着打扮也是很不錯的,看起來京師的中等人家還未必置辦起來這樣的衣服,坐在當中的那名叫做江惠風的秀才。
大概是三十五歲左右的年紀,左顧右盼之間自有一種凌厲的威勢,看起來與其説是個秀才,倒不如説是個武將,而且長得也是高大健壯。守城的士兵們雖然是心裏面在那裏暗自説不知道那個豪門的公子又是出來溜達了,他們並沒有什麼懷疑,所謂‘仗劍遊天下’,這個時代的秀才們凡是能在外面溜達的,都不是什麼文弱之人,最好的例子就是當年劉六劉七造反時候,另外一個人的領‘趙瘋子’,也是秀才出身,可一個人可以對付四五名亂軍不落下風。
很快的驗看完畢,那名下馬辦理手續的家僕暗地裏面了二兩碎銀子給檢查的士卒,萬事錢最高,在那裏檢查的士兵立刻滿臉笑容的把人放進了城門。
從頭到尾也就是一個守門的士兵在那裏忙碌,其他的幾個人都是在那裏蹲着,有個眼尖的看到了銀子的動作,等到隊伍一進城門,就在那裏笑着喊了出來:“老張,今晚燉羊,喝燒酒,可都是你管了啊!”邊上幾個人紛紛的鬨笑了起來,那個士兵收到了碎銀子也是高興,掂量一下知道大概二兩多些,朝着天上一拋,接在了手中,笑着説道:“今晚算我的,咱們兄弟聚一聚。”蹲在那裏的士兵裏面,始終有個人注意着方才進城的那一行人,還跟到了城門那裏觀看,那位老張看到這個搖搖頭,過去拍拍站在城門那裏那個人的肩膀,用一種語重心長的口氣説道:“我説兄弟,來到咱們這裏守城門,反正是餓不死,也不用那麼疑神疑鬼的,這不是你原來那個衙門,再説了,要是有問題,從遼陽到咱們這裏,要有多少個卡子和巡檢,要查早就查出來了,今晚一起喝幾杯去。”那個還在張望的人收回了目光,回頭笑笑和那個老張説道:“從前在錦衣衞辦差的老習慣了,老哥不要見笑,不過剛才那個人我依稀記得見過啊,腦子也記不清楚了,算了算了,不管他…”對於這一隊臘月進城的人,看守京師城門士兵們的議論沒有持續多久,大家的話題很快就是轉移到晚上的羊和燒酒上面。
“檢地案”不光是官員落馬,勳貴砍頭,他們在大明的官場上的故舊親朋下屬都是遭到了清洗,好在是嘉靖皇帝知道這種事情查辦為的幾個也就完全達到了目的,不用擴大範圍,當然這個不擴大的意思也就是不殺頭抄家罷了,很多人還是因此丟了官職或者是從熱火的衙門被調到其他的地方,比如説這位在錦衣衞衙門裏面當差,現在卻是守城門的士兵,他就是受到了牽連,不過牽扯不深。
他確實見過在剛才進入城門好像是豪門公子的那個人,那是在將近十年前的事情了,惠風樓在京師炙手可熱的時候,錦衣衞的很多人都是見過那個少年得志,進斗金的錦衣衞南城總旗江峯。
十年過去,當時那個桀驁不馴,格火爆的年輕人現在已經是執掌一方的諸侯,渾身上下的氣質已經大大,而且就算是當年見過他的人,也都是遠遠觀看的印象或者是忘卻,或者已經是變得很淡。
而且在大明除了沿海和中樞一些大人物之外,並沒有什麼人聽説過江峯的名字。
按照時間算起來,江峯已經是將近六年沒有踏進大明的國土一步了,對於他的這次出遊,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是極力的反對。
不管是江峯的謀主劉十二,還是主持民政的劉順都是反對的意見,劉十二説的很是直白:“都督大人難道沒有聽到過白龍魚服的典故,你這麼孤身入敵境,置三地基業於何處,百萬民,十萬兵於何處!”江峯這些年也算是有些適應身邊這些文人用典故的習慣了,不過這個白龍魚服他還是想了一下才算是反應了過來,不住沒有好氣的説道:“我不是孫策,也不會出現那樣白痴的錯誤。”説這句話的時候,羅義,還有劉順,趙秀才都在房中,羅義並沒有什麼意見,武人看事比較直接比較簡單,他覺得江峯去關外和去大明是一樣的,自己在華州只要是給都督看好家就是了。
坐在一邊的劉順沉聲開口説道:“都督大人是三地之主,都督既然已經是下了決心,下臣並不敢阻攔,只不過要給屋中各位一個足以説得過去的理由…”劉順是江峯的岳丈,又是華州的太守,在江峯的系統裏面可以説是身份尊貴,他既然這麼説出來,意思就是江峯要給這次的深入大明腹地拿出一個可行的理由,現在華州,夷州和關外的軍政民政都是有了一套完整的體系,雖然僅僅是自稱州府,可是實際上就已經是獨立在大明之外的國家。
一國之王貿然的深入敵對勢力的腹地,這不管從那個方面來看都太不合常理,可是這個最高領的權威也是要維持,所以就請他給出一個解釋,劉順的身份和關係在那裏,江峯必須要做出姿態,在那裏正身清清嗓子,朗聲的説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自我離開大明已經是有六年,這六年大明內部的變化可以説是天翻地覆,遠不是我離開時候的樣子,這六年的變化竟然是好似從前的百年,雖然各種途徑也是知道一些,可這等巨大的變化,還是要親眼觀察,親身經歷一下才能知道。”在座的眾人都是多少有些瞭解,都督府的司馬從事就是做蒐集情報的工作,這些從前的江湖中人,私鹽販子都是活動在大明,不斷的通過海上的商船傳遞回來各種各樣的消息,在這些人的眼中,這些消息就已經是足夠了,何必江峯要親自的去一次。
江峯已經是將眾人的神看在了眼中,知道剛才的理由沒有説服大家,在這些人裏面始終是有一種看法,那就是華州愈來愈強,大明越來越弱,此消彼長之下,現在的實力對比對華州已經是十分的有利。
可是江峯卻知道,實際上江家軍雖然是在海貿上賺取了鉅額的利潤,不過大明的工商業同樣是賺的盆滿缽滿,雙方的關係本就不是衝突,而是互利,華州越強越富,大明也是同樣的越來越有錢。
雙方的人口,動員能力,資源更是懸殊,江峯相信如果雙方開戰,大明的戰爭機器開動,自己沒有任何的優勢,畢竟現在的嘉靖皇帝可不是那種除了田賦其他的錢一分也收不上來的窩囊皇帝。
而且自己這邊的情報系統,並不能從大明的軍政工商各種紛繁的信息裏面,分析出什麼大明的薄弱之處,江峯想要自己去看,看看這個巨大的帝國身上有什麼致命的破綻。
一陣沉默之後,有人剛要開口反駁,江峯卻繼續説道:“此行還有一個目的,找人!諸位可知道咱們華州缺人,雖然説華州,關外,夷州三地民已經是過兩百萬,軍三萬,可是諸位知道不知道,兩百萬民之中,只有四百餘名秀才,六名舉人,現在華州,夷州許多民官都是由軍人擔任,這可不是長久之計,將來若是取得天下,難道也靠着他們鎮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