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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漫長的一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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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漫長的一天(一)西曆一九二二年,元月二十二號,上午十點。

法租界,霞飛路四十七號,張公館。

張公館對面三十米外的一個小閣樓上,戴風拿着一副雙筒望遠鏡,站在閣樓窗前,仔細地觀察着那裏的情況。

這是他能選擇的最佳觀察點了,還是有點不如人意,透過望遠鏡,他能看清楚的只有大門口和前院的一部分,並不能觀察到公館內的全景。

他已經一連十多天沒有認真睡過一覺了,實在太困的時候,也只和衣閉上一會眼。他不喜歡失敗的覺,不管是賭博,還是做別的什麼事情,他都不喜歡那樣的覺。所以,即便累得不行,幾次都覺到了身體承受的極限,他仍然咬牙堅持。

許文強已經把正在做的事情告訴了戴風,一是這樣可以讓戴風知道哪些情報更有用,側重點應該在哪裏?另一個目的就是向他表明,自己並沒有把他當成外人,這樣,戴風做起事情來將更加死心塌地。

今天,是雙方會面的子,所以,他務必盯牢張爾雍,一旦發現什麼異常,就儘快通知許文強,地點有所改變,不在靜安路他的家中,改在了白爾路三益裏十五號,吶喊社的編輯部。

一切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園丁澆花,司機洗車,有人送牛,報紙上門,沒有訪客,戴風放下望遠鏡,在窗子前擺着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外面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他閉着的雙眼猛地睜開。

他瞧了瞧在狹窄的小木牀上和衣睡着的同伴,站起身,無聲無息地移到門邊,透過門縫向外窺探,看清楚敲門人之後,他才把門打開。

那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帶來大街上的寒風,正在關門的戴風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青年,穿着打扮和街上打的小青皮一模一樣,他叫二狗,和戴風一樣,都是浙江人,有段時間,一直在十六鋪跟着戴風混飯吃。

這次行動,需要許多人,所以,戴風招來了許多自己以前認識的人,那些人,別的本事沒有,偷雞摸狗,打探消息,都是一好手。

“怎麼樣?”沒等二狗完氣,戴風就急不可耐地問道。

二狗擺擺手,一把抓住小方桌上的長舌茶壺,就那樣對準嘴,咕嚕咕嚕地灌着。

他乒地一聲,放下茶壺,抬起手,用衣袖抹抹嘴,然後説道。

“今天,那個管家有古怪!”戴風把牀上睡着那人的腳往裏挪了挪,然後,在牀沿坐下,問道。

“有什麼古怪?快講。”

“平時,那個管家去菜市買菜,都會和傭人們一起去,一起回,不會分開,今天,他沒有這樣,而是一個人去了茶樓,在那裏,他見了一個人。”

“還有呢?”二狗鼻子,繼續説了下去。

“我不敢跟得很緊,那傢伙旁邊的桌子又沒有空位置,所以,我離得比較遠…”戴風打斷了他的話,不耐煩地説道。

“説重點,你有沒有聽到他和那個人的談話?”二狗遲疑了一下,之後,用一種不是很確定的語調説道。

“有許多話都沒聽清楚,不過,我聽見他見的那個人説什麼叫老闆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不會出問題,然後,那個管家把一個紙袋給了他,我瞄了一眼,那裏面多半裝的是錢,要不也是紙一樣的東西。”戴風皺了皺眉頭,沒有説話,這時,二狗突然向想起什麼似的的説道。

“對了,那個和管家接頭的人雖然戴着西洋墨鏡,不過,我還是認出了他。”

“怎麼不早説,快講,是誰?”

“其實老大也認識他的老大,那傢伙是劉志陸的跟班刀疤強,要不是,他臉上那道刀疤,我還真不知道是他!”張爾雍的管家,劉志陸的跟班,這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風知道張爾雍的管家和劉志陸的跟班在這個時間秘密見面後,覺極其不妥。他走到窗邊,來回踱着步子。

外面傳來了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他轉過身,制止了正準備前去開門的二狗,來到門前,同樣透過門縫往外瞄了瞄,這才把門打開。

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人微笑着走進來,這傢伙叫張強,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也是浙江人,並且和戴風來自同一個縣,甚至,好象還有點沾親帶故。

他接受的任務是用美去勾引張爾雍太太的貼身丫鬟,像張家那樣的大家庭,有許多秘密,而這些秘密往往埋藏在那些僕人和丫鬟心裏。

“怎麼樣?”張強笑了笑,打了個響指。

風大哥,我出馬,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那個小丫頭就連她爸偷人的事情都跟我説了!”

“我知道你厲害,不過,在那個丫鬟那裏,你問出那件事情沒有?”張強點點頭,正説道。

“關於張爾雍和孫長林不和的傳聞,是假的,據翠花説,張太太和孫太太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張和孫的關係一直很好,兩人還最近還成立了一間商行,合夥做生意。”

“還有呢?”

“我問了她,關於孫長林小舅子的事情,她説,那傢伙本不是傳聞中那樣死在戰場上的,而是得了花柳丟的命。”戴風打了一個靈,抬頭望了望天,天陰沉,眼看就要下雨了!

他疾步來到牀邊,一腳踹在牀腳上,把牀上睡的那傢伙喚醒,然後,轉身對站在門口的那兩人説道。

“張強,你和二狗快去德興路同福裏的大升旅館,就説你們從崖山來,特地拜訪山東的薛老闆,那個人會説沒有這個人,你們就改口説,要找從山西來的薛掌櫃,接着,你們就給那個接頭的人留話,説事情有變,勿往!”那兩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看見戴風那陰沉着的臉,也知道事情不簡單,也就沒有多説什麼,點點頭,急匆匆地下樓去了。

風瞧了瞧那個睡眼稀鬆的傢伙,説道。

“洗一把臉,清醒一下,仔細給我觀察對面的情況,有什麼發現記下來,我回來後,再告訴我。”那人眼睛,點點頭。

風把一件棉衣披上,圍上一條蘭線圍巾,把西洋禮帽搭在頭上,一直壓到眉梢上,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不知道,許文強他們和那些人在哪裏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間?希望,自己還來得及阻止他們。

抱着這樣的想法,戴風往白爾路的方向一溜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