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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武松大鬧飛雲浦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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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踏住蔣門神在地下,道:“若要我饒你xing命,只依我三件事,便罷!”蔣門神被壓在地上,灰眉土臉地告饒道:“好漢但,我蔣忠事事都依,莫這一件,就是幾百件,幾千件我們都依你。”武松道:“第一件,要你現在就滾出快活林,將一應家火什物隨即還原主金眼彪施恩,若是慢上一個時辰,我便打落你一顆牙齒,若是拖上一天,隔ri我便來索你的命!”蔣門神聽得心裏發顫,慌忙應道:“依得!依得!”武松道:“第二件,我如今饒了你起來,你便央請快活林為頭為腦的英雄豪傑都來與施恩陪話。”蔣門神道:“小人也依得!”武松道:“第三件,你從今ri割還了,便要你離了這快活林,連夜回鄉,不許你在孟州住;在這裏不回時,我見一遍打你一遍,我見十遍打十遍!輕則打你半死,重則結果了你的老命!你得見麼!?”蔣門神聽了,被武松早就嚇得七魂丟了三魄,為了保住xing命,只得連聲應道:“依得!依得!蔣忠都依!”武松聽得蔣門神都一一應了,於是,就地下提起蔣門神來時,早已臉青嘴腫,脖子歪在半邊,額角頭出鮮血來。

武松指着蔣門神,笑着道:“休言你這廝鳥蠢漢!景陽岡上那隻大蟲,也只三拳兩腳,我兀自打死了!量你這個撮鳥算個!快割還他!但遲了些個,再吃一頓拳腳,惹得老子了,便一發結果了你這廝!”蔣門神此時聽了,方才知道這人便是武松,只得喏喏連聲告饒。

正之間,只見施恩也快步到了,帶領着三二十個悍勇軍健,都來相幫;卻見武松贏了蔣門神,不勝之喜,團團擁定武松。武松指着蔣門神,道:“本主已自在這裏了,你一面便搬,一面快請人來陪話!”蔣門神答道:“好漢,且請店裏坐地。”武松帶一行人都到店裏時,滿地都是酒漿,入腳不得。那兩個鳥男女正在缸裏扶牆摸壁掙扎,那婦人方才從缸裏爬得出來,頭臉都吃磕破了,下半截淋淋漓漓都拖着酒漿,那幾個火家酒保走得不見影了。

武松與眾人入到店裏坐下,喝道:“你等快收拾起身!”武松幾番催促,蔣門神哪裏敢慢上半分,一面安排車子,收拾行李,先送那婦人了,一面差幾個沒有掛彩的酒保,鎮上請十數個為頭的豪傑,都來店裏替蔣門神向施恩陪話。盡把好酒開了,有的是按酒,都擺列在前面,請眾人坐地。武松叫施恩在蔣門神上首坐定。各人面前放只大碗,叫人把酒只顧篩來。

酒至數碗,武松開話道:“眾位高鄰都在這裏:我武松自從陽穀縣殺了人配在這裏,便聽得人道:‘快活林這座酒店原是小施管營造的屋宇等項買賣,被這蔣門神倚勢豪強,公然奪了,白白地佔了他的衣飯。’你眾人休猜道是我的主人,我和他並無干涉。我從來只要打天下這等不明道德的人!我若路見不平,真乃拔刀相助,我便死也不怕!今ri我本待把蔣家這廝一頓拳腳打死,就除了一害,我你眾高鄰面上,權寄下這廝一條xing命。我今晚便要他投外府。若不離了此間,我再撞見時,景陽岡上大蟲便是模樣!”眾人聽了,才知道他是景陽岡上打虎的武都頭,都起身替蔣門神陪話,道:“好漢息怒。教他便搬了,奉還本主。”那蔣門神吃他一嚇,那裏敢再做聲。

施恩便點了家火什物,割了店肆。蔣門神羞慚滿面,相謝了眾人,自喚了一輛車兒,就裝了行李,起身了,不在話下。

且武松邀眾高鄰直吃得盡醉方休。至晚,眾人散了,武松一覺直睡到次ri辰牌方醒。

卻施老管營聽得兒子施恩重霸快活林酒店,自騎了馬直來酒店裏相謝武松,連ri在店內飲酒作賀。快活林一境之人都知武松了得,哪一個不來拜見武松。自此,重整店面,開張酒肆。老管營自回平安寨理事。

施恩使人打聽蔣門神帶了老小不知向,這裏只顧自做買賣,且不理他,就留武松在店裏居住。自此,施恩的買**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各店裏並各睹坊兑坊加利倍送閒錢來與施恩。施恩得武松爭了這口氣,把武松似爺孃一般敬重。施恩自從重霸得孟州道快活林,不在話下。

荏苒光yin,不知不覺之間時間便悄悄逝。炎威漸退,玉生涼;金風暑,快及新秋。

武松在這裏快活了幾ri,便覺得厭倦起來,心裏盤算着想往華州投奔史進,只是,卻不知道怎地開口與老管營,武松一時想不出個妥當的辦法來便只得先這般胡亂地過着。在酒店裏常常留意江湖上往來的消息,華州如何如何,最是武松所在意的。聽得史進已經帶了一批人馬已經回到華州,不到三天就奪回了多個城池,當下暗自歡心,只是,身處這裏,雖然也能與人同樂,可是卻不能出已經的真歡喜來。武松再一次動了華州的心思,心裏估摸着怎麼告別施恩父子。

當ri施恩在和武松在店裏閒坐話,論些拳槍法,正想及一些雄偉大事,然後便提及想告辭往它處的念頭。卻沒想到,話頭還沒到,就見店門前,來了兩三個軍漢,牽着一匹高頭大馬,來店裏尋問主人,道:“哪個是打虎的武都頭?”施恩聞聲一,認得這是孟州守禦兵馬都監張蒙方衙內親隨人。

施恩便向前問道:“你們尋武都頭則甚?”那軍漢道:“奉都監相公鈞旨,聞知武都頭是個好男子,特地差我們牽着馬來邀請他。相公有鈞貼在此。”罷便從懷裏取出一封書信來。

施恩接過來了,尋思道:“這張都監是我父親的上司官,屬他調遣。今天,武松又是配來的囚徒,亦屬他管下,只得教他,只是,卻不知這一趟了,究竟是為何,非但不是與那蔣門神有關?可是,不卻正好給了人家話柄。”想到這裏,施恩便對武松道:“兄長,這幾位差役是張都監相公處差來取你。他既着人牽馬來,哥哥心下如何?”武松是個剛直的人,不知委曲,便道:“他既是取我,只得走一遭,他有甚話。”隨即換了衣裳巾幘,帶了個小伴當,上了馬,一同眾人投孟州城裏來。到得張都監宅前,下了馬,跟着那軍漢直到廳前參見張都監。

那張蒙方在廳上,見了武松來,大喜道:“教進前來相見。”武松到廳下,拜了張都監,叉立在側邊。

張都監便對武松道:“我聞知你是個大丈夫,男子漢,英雄無敵,敢與人同死同生。我帳前現在正好缺這般地一個人,不知你肯與我做親隨梯已的人麼?”武松聽了當即想道,我一人了華州卻也不過是一己之力,眼下華州正缺人,若是,我在軍中混個一官半職的,不但可以為史兄弟打探些朝廷的密信,還不得可以策反些軍漢為我所用。

武松想到這裏便跪下,稱謝道:“小人是個牢城營內囚徒,若蒙恩相抬舉,小人當以執鞭隨鐙,服侍恩相。”張都監大喜,便叫取果盒酒出來。張都監親自賜了酒,叫武松吃得大醉,就前廳廊下收拾一間耳房與武松安歇。次ri,又差人施恩處取了行李來,只在張都監家宿歇。早晚都監相公不住地喚武松進後堂與酒與食,放他穿房入户,把做親人一般待;又叫裁縫與武松徹裏徹外做秋衣。武松見了,也自歡喜,心裏尋思道:“難得這個都監相公一力要抬舉我!

自從到這裏住了,寸步不離,又沒工夫快活林與施恩話。…雖是他頻頻使人來相我,多管是不能夠入宅裏來?

”武松自從在張都監宅裏,相公見愛,但是人有些公事來央浼他的,武松對都監相公了,無有不依。

外人俱送些金銀、財、段匹…等件。武松買個柳藤箱子,把這送的東西都鎖在裏面,不在話下。

時光迅速,卻早又是八月中秋。張都監向後堂深處鴛鴦樓下安排筵宴,慶賞中秋,叫喚武松到裏面飲酒,武松見夫人宅眷都在席上,吃了一杯便待轉身出來。張都監喚住武松,問道:“你那裏?”武松答道:“恩相在上:夫人宅眷在此飲宴,小人理合迴避。”張都監大笑道:“差了;我敬你是個義士,特地請將你來一處飲酒,如自家一般,何故卻要回避?”便教坐了。武松道:“小人是個囚徒,如何敢與恩相坐地。”張都監道:“義士,你如何見外?此間又無外人,便坐不妨。”武松三回五次謙讓告辭。張都監那裏肯放,定要武松一處坐地。武松只得唱個無禮喏,遠遠地斜着身坐下。張都監着丫環養娘相勸,一杯兩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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