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廣寒秋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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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盞錯，俞桐想起第一次見他，滿臉的桀驁不馴，重重包圍之下，他絲毫不膽怯，武藝驚人，膽識過人，被門主打成重傷也是不服，後來修養半個月才好。這個男人，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天賦異稟，加上門主悉心栽培，更是成為門中四舵主之一，武功高強，有勇有謀，智慧超羣，是歷屆無極門中最年輕的舵主，甚至有希望成為一門之主，地位如中天，卻在無極門的第二個年頭，突然扔了令牌，説是玩夠了，該回家了。

薛門主急火攻心，一氣之下頭髮白了一半，自此以後再無心管理門中事物，才讓歹人趁虛而入。

“你逃到哪裏？無極門傾其所有也逮你不得。”俞桐好奇地問着，從開始的擔憂到後來的敬佩，她追蹤他的痕跡時心情複雜矛盾，卻不曾想過殺。

後來遇到，也不過是機緣巧合。

公子詭冷笑一聲，他不想告訴她他出家做了和尚。

俞桐突然想起什麼，哈哈大笑，笑得杯中的酒都灑了出來，笑得公子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俞桐笑夠了才問道，“你現在可還怕蛇了？”公子詭聞言抿了一下嘴角，並沒有説話。

俞桐微微笑着，“還記得那年秋天，我們在執行一任務，可是，竟沒想到那户主是個愛蛇之人，手裏拿着一條無毒的幼蛇，而你臉青白，事後死活不承認自己怕蛇，記得嗎?”公子詭淡淡一笑，“桐兒又調皮了。”

“你現在可比以前正經多了，看來這官場把榕哥哥的稜角都磨圓了。”俞桐暗暗惋惜着，這幾個時辰的對酒當歌，她已經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是啊，再不是以前那個恣意江湖之人，所以桐兒以後還是不要出現的好，以免連這番情誼也消失殆盡了。””榕哥哥有喜歡的人了嗎？”公子詭一頓，莫名想起那張濃妝豔抹的臉，皺了皺眉，“沒有，桐兒若是有好人家，便嫁了，我記得幾年前周雲對姑娘可真是處處上心，疼到骨子裏，桐兒也要珍惜。”意思很明確，俞桐聽得出來，再看她問時他的眼睛，突然的明亮和痛苦，那是隻有碰到喜歡的人才會有的眼神，想必已經有了心上之人，黯然神傷，“若是無心，又怎麼勉強呢？”一時間又安靜了，隔了一會兒，公子詭抬頭看看天，又一個不眠夜即將過去，顏青怎麼樣了？鬥過顏回了嗎？是成為家主還是刀下之魂？

他看看俞桐，“桐兒請回吧，還是不要再來了，若再出現，就休怪我無情了。”

“天要亮了，你又要變成那個嚴謹的大司寇公子詭了嗎？”公子詭冷笑，“就此別過，不送。”俞桐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才暗暗嘆了一口氣，一個旋身掠身而走，彷彿從來沒有來過。

顏家。

從漠觀樓出來，天已經全黑了，走在路上的顏青恍惚地想着顏靈兒的臉，如果自己的心思再細膩一些，是不是就能阻止她了？

顏青自嘲地想着，她費盡心機保護的孩子，功夫竟然不輸給顏回。

忠伯嘴裏的靈兒是天賦異稟的習武奇才，甚至不需高人指點，在漠觀樓裏更是來去自如，覽遍羣書。

“師妹。”顏並忍不住要問，“有辦法解了嗎？”顏青搖頭。突然覺得視線變得模糊，耳朵嗡嗡地響着，吵得她頭疼，口好悶好悶，顏青頓了一下，假意抬頭看着天空的明月，瀟瀟灑灑的樣子。顏家暗樁無數，如果此刻她出了弱點，那麼明天就會傳遍顏家，到時她便孤立無援，等着死吧！

“顏並，我有些累了，你揹我可好！”顏青輕聲問道。

顏並自覺不對，道了句，“好。”他蹲下身子，顏青趴在他的背上，她還是第一次趴在男人的背上，原來是這麼温暖的覺。如果是在中原，這怕是於禮不和要結婚的吧？她是江湖人，不拘小節慣了，糊糊中，她想着，如果照她偶爾看到的閒書上所寫，若她童年的家還在，那麼依她現在的年紀，已經可以參加各種百花盛宴了吧？會看見各種貴公子嗎？爹孃會把她許給什麼樣的人家呢？會像顏並這種後背暖暖的公子嗎？

“顏並，你是來自中原嗎？”

“姑娘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是的。”

“中原的姑娘，到了我這個年紀，都在做什麼？是談婚論嫁了嗎？”顏並想起那些，臉上出洋溢的笑容，“如果是名門千金，應該是已經被媒婆踏破了門檻，上門提親的會絡繹不絕，但幾乎見不到本人，只傳説於市井之中，哪家的小姐琴談得好，哪家的小姐刺繡繡得好，中原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顏青嘿嘿笑了兩聲，“那除了名門千金呢？”

“那就是些小家碧玉了，這些姑娘無緣進宮或嫁進富貴人家，只能嫁給門當户對之人，倒也幸福。未出嫁的姑娘，會戴着面紗逛着花會廟會，最熱鬧的要數元宵燈會，淘氣些的姑娘會女扮男裝走在街上吃着小吃，姑娘吃過臭豆腐嗎？如果師妹有機會到中原，一定要嘗一嘗，不要怕那個味道，吃起來真的很香的。不過師妹記得要扮成男裝，這樣才不顯眼…”顏並不停地説着話，從來沒有話這麼多過，他怕顏青被人瞧出了有問題，他怕自己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原來，這世間還有這麼多我沒嘗試過的東西…”語氣裏滿是對這人世間的留戀。

顏青恍惚地看到了歆園。終於支撐不住，嘴角的血滴在顏並的身上，眼睛再也撐不開，陷入沉沉的昏中。

顏並聞到血腥味，焦急不已，怕被瞧出異樣，也不敢快走，走進屋子，放下顏青，見她已經昏，他搖晃着她的肩膀。片刻之後，顏青才被搖醒，皺着眉，忍着疼痛。

顏青自知毒已發作，命不久，不而走險是不行了。她讓顏並去拿那個藏在深處白布封口的罐子，那裏面的毒蟲是她養的最毒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