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擇師之爭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抵達生輝陸,除了應央,劍塔琴三尊也在,獨不見鼎部尊者齊上年。焚海殞滅後,齊上年哀悼恩師,所有宴會應酬全都不參加,所以此刻不在也是情理之中。
雲渚城主正與秋凌烈和嶺北邁兩人把酒歡顏,相談甚歡,只沐畫微沉着臉坐在一旁,似是被雲渚城主言語間冒犯,有些不悦。
辛緯進門後,雲渚城主立即揮手道:“緯兒快來,見過你兩位叔伯,還有這位美貌的嬸嬸。”雲渚城主與秋、嶺二人稱兄道弟,自然可以讓辛緯以“叔伯”稱之,可沐畫還是第一次被人叫為“嬸嬸”她堂堂一部尊者,哪能忍受這般接地氣的稱呼,當即臉又沉了幾分,隱隱有甩袖離席之意。
辛緯來的路上理了髮髻,此時一絲不苟的束在頭頂,連着模樣看上去也端正許多,跪下鏗鏘有力道:“弟子辛緯拜見掌門,拜見執劍尊者,拜見執塔尊者,拜見執琴尊者。”見到辛緯還算識大體,沒説出什麼刺耳的話,沐畫的臉才好了點。
秋凌烈立即道:“果然是一表人材,虎父無犬子啊。雲渚城主能將愛子送入清嶽修行,是我們清嶽的榮幸。只是城主為何不一早言明,好讓秋某派人照顧一二?”
“説來慚愧,某教導無方致犬子頑劣,不堪重任。眼見他一年長,不能任他那般放縱下去,思慮再三,給犬子尋一位嚴厲老師,特地將他送來清嶽。他來總是要吃些苦的,所以未曾提前與諸尊者言説。”
“城主為愛子擇師是好事,不知城主心中可有屬意人選?”
“某今來正是為了此事,聽聞應央掌門教徒有方,門中弟子雖少,卻皆人中龍鳳,威名遠播,懇請掌門收下犬子。”秋凌烈一聽這雲渚城主想將兒子送到應央門下,心有不悦:“城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咱們這掌門收徒嚴苛,未必能看得上你的兒子啊。雖説雲渚與清嶽親厚,因着這份恩情,應央不得不收下令郎,但勉強收徒,不知他傳授學識時能有幾分真心。”這話毫不避諱地當應央等眾人面説出,不僅有幾分挑撥之意,還是當眾下了應央的面子,不收是看不上人家兒子,收是迫於兩境關係,無論他與不收,都落不得好聽。
秋凌烈這人吧,輩高而資重,然而有時候明明不是多大的事,卻就愛和應央爭一口氣。今眾人瞧他這番模樣,便知他又隱隱着想跟應央計較一番。
應央自然知道秋凌烈的心思,便道:“雲渚城主高看應央了,應央生淡泊,收徒甚少,天機山冷清無人,令郎是活潑子未必願意隨我清修,若是憋屈了本心,恐怕適得其反。清嶽境內四尊與掌門同尊,皆是良師所選,不如先聽聽令郎所願?”雲渚城主也是個主見不堅,人云亦云的,聽應央這般一説,甚覺有理:“掌門所言有理,緯兒,你來清嶽也有些時了,可有什麼想法?”眾人便都將視線轉向辛緯,便聽他道:“緯兒仰慕清嶽境以久,今年終於入得境內,雖時尚短,卻已有屬意老師,弟子冒昧,請拜沐畫尊者為師。”這一番話説出來眾人皆是驚訝,完全沒想到他中意的居然是沐畫。
而沐畫一聽大怒,琉璃珠此前跟她彙報過此批新生情況,特別把辛緯這貪胚子拎出來説了説,辛緯想入琴部,不想也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荒唐,我琴部素來只收女弟子,從不收男子。”辛緯卻道:“緯兒早有聽聞,前幾任執琴尊者門下雖女弟子偏多,但還是收了幾位男弟子的,便是上一任執琴尊者玉鳴就收有四位男弟子,只是到了後來,男丁式微,琴部再無男子。況清嶽並無令言琴部不可收男子,懇請沐畫尊者摒棄別歧視,收辛緯為徒。”
“非我歧視,瑤琴山上皆是女子,你一男子入內,諸事不便。”
“瑤琴山上至今仍有供男弟子居住的丁苑,雖年久失修,條件簡陋,弟子願自費修葺,入住其中。弟子可以人格為誓,弟子為修仙而來,清心寡慾,淡泊名利,入琴部後,必恪守本份,潛心修行。”
“便是這樣也不行,你男子之身,混跡女子堆中,誰知你安的何等心思?”辛緯出羞憤死的表情道:“難不成尊者竟是不信弟子品德行,覺得弟子是那等齷齪之人?若是被尊崇敬仰的尊者如此看待,緯兒再無顏面苟存於世,願自戕以證清白!”説着便要以頭搶柱。
辛緯這番話講的鄭重其事,若不是釋心見過他追在那寧小葉身邊是何種德,真要相信他是個光明磊落、清清白白的君子了。
雲渚城主還在此地,他兒子就被羞辱得自戕,他如何丟得下這臉?他自己是個戀花慕柳的風之人,兒子侍在他身邊也學了一身蕩習氣,卻絕容不得別人拿此事説道。當即沉臉一本正經道:“沐畫尊者,我敬你是一部尊者,説話怎的如此難聽?吾兒難道在你眼中如此不堪?既然你這般不屑於吾子,某又何必腆着臉來此地尋這番羞辱!”秋凌烈立即勸和道:“沐畫,雲渚城在我們清嶽危難之時出手相助,如今清嶽強盛,怎能忘了當初雪中送炭之恩?城主將愛子送入清嶽是對我們清嶽的相信。他便是要拜掌門為師,掌門也得同意,如今中意於你,你怎好推不受?況且這弟子一見便是謙謙君子,説的話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可謂知理懂事之人。再者,我青劍山男弟子居多,卻也有十幾名女弟子,也未生出什麼事來,若我也與你有一般心思,阻擾女子入門,那些想拜入我門下的女弟子豈不是耽誤了,你説是不是?”秋凌烈自然從古燎達口中聽過辛緯的事蹟,知道他是個什麼胚子。秋凌烈因當初想收祈崆未得而一直耿耿於懷,那辛緯再不濟也是雲渚世子,是下一任的雲渚城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便宜給應央撿了,為他那一門添金爍彩。好在那蕩子另有想法,拜入琴部總比歸入應央門下要好,便有了這一番話。
執塔尊者嶺北邁本來是看戲一般,但聽着秋凌烈的言語,便知他是不想讓應央撿這個便宜。嶺北邁雖然並不記恨應央,但對當年之事還是有點介懷,眼見着應央若是再收雲渚世子,可真是滿門顯赫,天妒人怨了!便也趟了趟水,順勢而下道:“沐畫,這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開端?以後便會有越來越多的男弟子拜入你門下。琴部本就沒規定只能女子入門,想當年玉鳴手下最器重的大弟子,便是勾扁,那勾扁雖為男子,琴藝卻遠超女子,所施琴音惑術無人可及。依我看,這辛緯便有勾扁之材!”兩人一喝一唱,將沐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望向應央,向他求助。
應央樂得甩了這燙手的山芋,用最後一稻草安撫沐畫道:“兩位尊者所言有理,沐畫你還是聽兩位前輩的話吧。”塵埃落定,沐畫長嘆一口氣:“即然掌門及兩位尊者都這麼説,沐畫便不推辭了。”雲渚城主雖是為兒子拜掌門為師而來,但見着兒子最後拜了這美貌師傅,也十分滿意,連連撫掌道:“好,很好。”辛緯未成為自己的小師弟,釋心看他便也沒有那麼不順眼了。覺得這辛緯至少還有自知之明,與其拜入不受師姐待見的掌門門下,還不如另擇明路,拜入嬌花滿山的琴部當一株獨立的綠草。
目的達成的雲渚城主與眾人再次舉杯暢飲,至晚方歸。應央等人相送,待送走人後,命釋心將辛緯送回崇知山。
在去崇知山的路上,釋心遇到了古燎達,想到那所託之事,便叫住他問道:“古師兄,我拜託你找的人可曾找到?”古燎達道:“我正準備找時間與你説,只是——你確定要見他?”
“當然,他老父病危,鄰舍託我來問,這種小忙我總要幫一幫的。”
“我正要回青劍山,你現在可有空,我帶你過去。”釋心瞧了瞧身後的辛緯,此時不在人前,他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模樣,“你可答應了掌門先送我回去的,別半途把我丟下!”釋心想反正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帶着辛緯也無妨,便道:“有勞古師兄帶路了。”辛緯興奮道:“我們去哪裏?是去青劍山嗎?其實我爹本來也有意讓我拜執劍尊者為師,只是聽説那老傢伙太嚴厲了,我怕子過得拘束,便不想去了。”古燎達也是辛緯的授課老師之一,自然知道他什麼德行,冷哼道:“便是你想拜師傅為徒,師傅也未必想收你。”辛緯道:“古師兄這就錯了,今我瞧着執劍尊者對我很是滿意,若不是與掌門不和出言相,我還入不得這琴部門下。”辛緯雖人前一副蕩子模樣,卻沒想到是一顆七竅玲瓏心,今生輝陸上的口舌之爭他竟看明白了,這點是釋心沒想到的,對他稍有些刮目相看。
古燎達將他們帶到一個山壁處,剛靠近釋心便覺得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待得落地後,那熱就更猛了,明明是裏的涼氣候,偏生如酷暑一般,彷彿身處蒸籠之中。
“這裏是劍廬,錘鍊燒製劍器之處。那喚為趙剛的弟子因是鐵匠之後,被這裏管事的弟子看中,挑來燒爐子。他就在裏面,你自己去看吧。我就不陪你進去了。”山壁上開了一個巨大的門,可以看見裏面紅光跳動,金鳴相之聲不絕於耳,熱也正是從這門內吹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