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聞血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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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心一路飛馳,飛到外海上空時,身後傳來祈崆的聲音:“小師妹,快點停下!師傅會查明事情原委,不會冤枉你,你現在逃走反會落人口實!”釋心回頭,就見祈崆御劍緊追。她催動飛劍,加速飛行,便在這時,肩膀被人搭住,她反應迅速的側身躲開,便見應央不知何時追上了她,正與她並劍齊御。
風聲呼嘯,如山呼海奔,應央的聲音穿透這巨大的風聲傳到釋心的耳朵裏:“釋心,跟為師回去。”釋心咬了咬下,沒有回答他,反而調轉飛劍方向,躲避着他極速飛離。應央追上去,再次扣住釋心的手腕,釋心想也未想,一掌擊向應央口。
應央似是沒想到釋心會對他驟然出手,身子晃了晃,險些跌落飛劍,手卻死死扣着釋心的手腕,不敢相信道:“你跟為師動手?”
“放開!”釋心決心離開,便不再畏懼他,連師傅也不叫,直呼道:“大騙子,放開我,我不要當你徒弟了,我要離開這裏。”應央本只當她畏罪潛逃,現在看來並不是他想的那樣:“你説什麼?再説一遍!”
“我不要當你的徒弟了,我要離開這裏!”
“什麼意思?”應央眸漸暗,“我應央的徒弟豈是你想當就當,想不當就不當的!”釋心道:“我什麼時候想當你徒弟的,分明是你威脅我。”應央覺得他跟她的理解似乎產生了偏差:“我威脅你?當初一門心思想進清嶽的人不是你?想找掌門的人不是你!你自己找上門來,也是我威脅的嗎?”釋心不想跟他解釋,只想趕緊離開,可是她終歸不是應央的敵手,沒幾招就被他墜下落,便在這時釋心突然軟軟道:“師傅,你要殺了徒兒嗎?”應央遲疑了,便是這片刻的功夫,釋心猛地抱住應央,將他一起拖入海里。
到了水裏,釋心便如一尾靈活的小魚順着洋遊了出去,應央持劍追上擋在她面前,如一尊神佛。
釋心吐了一串水泡,直接朝海底潛去,奮力潛下去數十丈,釋心不僅沒甩掉應央,反而距離越來越近,眼見兩人相隔不過半尺,他的長髮幾乎纏繞上她的裙角時,她猛地一個轉身,遊進珊瑚叢中。
珊瑚叢茂密而鮮豔,無數小魚在其中游動。釋心左轉右繞,很快把應央甩掉,隨即混進一個密集的魚羣中,掩藏着行跡向前游去。便在這時,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隨着海水進了她的鼻腔內。
如醍醐灌頂一般,她停止所有動作,出震驚的表情,下一刻,她調轉方向,尋着血的味道游去。
血味將她引回珊瑚叢,逆着水,左繞右轉,應央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兩人目光相視時皆是一愣,釋心第一反應是逃,然而很快,她意識到鮮血來自應央身上,她便不那麼想逃了。
此刻的應央正站在一堆手臂的觸角上,那是一隻棲息在珊瑚叢裏的巨大八爪魚怪。釋心剛才從它身邊經過時,驚動了它,只是畏着她身上的兇獸的氣息,它沒敢貿然捕獵,應央緊隨其後經過,它知不到他的厲害,於是不識好歹地動手了。
八爪魚只是生得巨大,並未成妖,潛藏在珊瑚叢中依着習捕食獵物。應央被纏住後略施法術便了身,只是這片刻功夫的耽擱,他便失了釋心的蹤跡。然而沒過多久,釋心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他微微一動,釋心動如兔,立刻往後一縮,卻沒有逃跑,而是隔着珊瑚礁猶猶豫豫地看他。
應央迅速游到她身邊,抓住她的胳膊。這一次釋心沒有反抗掙扎,反而張開雙臂抱住着他。應央託着她向海面迅速浮去,浮出水面後未等應央動作,釋心便一口在了他`的脖子上。
應央摸了摸脖子,才發現脖子被八爪魚的觸角纏住時劃破了一點皮,出了血。
釋心還要再,應央一手捂住她的臉,將她推開。
“主——師傅!”
“你還認我這個師傅?”剛才還拼得你死我活的兩個人,此刻默默對視,一個冷眼相對,一個滿心喜悦。
絕對不會錯的,釋心嘗着嘴裏絲絲甜甜的血味,這是神尊的血,雖然稀淡許多,但這味道是絕對不錯的!
兜兜轉轉,原來眼前這個人真的是神尊千辭的轉世。
正因突如其來的真相而歡喜之時,釋心壓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在浮出水面的瞬間,她和應央就被四面八方飛來的弟子包圍了。
為首一名弟子率着身後眾弟子恭敬道:“師尊。”應央看了她一眼,隨即將她推了出去。
釋心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人擒住手腳,她急忙喊道:“師傅,別丟下我!”見應央轉身漠然離去,她一急,便使出蠻力想要掙束縛,忽然背後一痛,瞬間失去了知覺。
釋心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處水心蓮花台上,左腳被拷了鐵鏈拴在蓮花台上,四周佈下了結界。
這是清嶽境對待重囚的做法,釋心這一逃幾乎坐實了她謀害同門之罪。
釋心趴在蓮花台上,只覺得渾身無力,背部痛得幾乎直不起來。傍晚時候天空飄起小雨,到了深夜,淅瀝小雨漸成滂沱大雨之勢,水面漫過蓮花台三寸,釋心卧伏在石台上,全身浸在水裏,一動也不動。
應央踏夜冒雨而來,見到就是釋心被暴雨澆得奄奄一息的模樣。她蜷着小小的身子,本來圓潤光采的臉失去血蒼白如紙,眼睛微閉着,密實纖長的睫微微顫抖,將將及肩的短髮凌亂蓋在臉上。
應央靜靜地站着,周身雨水不沾,臉上看不出是鄙視還是憐憫,只用他一貫俯視蒼生、無情無慾的眼神將一切收進眼底。
凝視許久,釋心終於覺察到來人,抬起頭。
“師傅!”釋心向他爬過去,卻被鐵鏈拴住,靠近不了。
“為什麼逃跑。”
“我——”
“原來一直是為師自做多情,你並不想當我的徒弟。”本以為這丫頭千方百計進入清嶽找掌門是想拜他為師,到頭來徹頭徹尾是他自做多情。
“不是,我,我沒有,我只是以為——”
“夠了!
“應央深了一口氣,他堂堂清嶽掌門不至於淪落到強迫一個小丫頭當他徒弟的地步,“你不想當我的徒弟,我便也不會強留你在此地,待查清那兩名弟子的死因,我會遂你心願,昭告全境,將你逐出師門!”
“不要,師傅,你別趕我走!”釋心這才明白自己犯了多麼愚蠢的錯誤,怎麼能一直陪伴在應央的身邊,卻認不出來他就是神尊呢?
“師傅,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不要趕我走,無論什麼責罰我都認,只要不逐我出師門!師傅,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別讓我離開你!”應央沒想到釋心會如此嚎哭起來,微微皺眉,低下`身,抬起她的臉,擦了她眼角的淚水,柔軟的指腹拂過那粒淚痣,這一次,釋心顫了顫,卻沒有躲開。
“釋心,那我摔你下劍,你是否心恨為師?”
“我…”釋心哭得搭搭,頓了頓,違心道,“我沒有。”
“修仙之路枯燥而漫長,需心艱且定,你有修仙的骨,卻沒有忍受寂寞的心。那我摔你下劍便是警告,沒想到你真動了逃跑的念頭!”
“師傅我錯了,我不會逃了,我再也不會逃了,你別逐我出去,真的,我真的知錯了!”應央看向釋心左手腕上的術印,一個淺淡簡約的殘月形狀,暗暗轉着光輝。
四部弟子身上都有這樣的印記,琴部是玲瓏五絃印,劍部是暉長劍印,鼎部是琉璃八卦印,塔部是炙焰焚火印,而這煙青孤月之印便是掌門弟子的印記。
給她刻下此印的那一刻,他已經做好撫養她一生一世的準備,結果卻換來她的叛逃,何其諷刺!然而看着她現在哭嚎傷心的模樣,他又狠不下心來。
徒弟養着養着總會有情,除非一開始就不要養她!
應央將手覆上術印:“釋心,為師最後問你,你要走,還是要留。”
“我要——”
“不要急着回答,想好了再説。你若離開此地,天南海北,逍遙自在。你若留在此地,清規戒律,必須嚴守,後若你再犯大錯,為師絕不袒護。此刻決定的,便是你的一生。”釋心毫不猶豫道:“我要留下!我要留在師傅身邊!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絕不會再離開師傅!”三後,釋心被去除鐵鏈,離開水心蓮花台,帶到了三蜀殿內。
三位尊者沐畫、秋凌烈、嶺北邁以及掌門應央依次坐在上位。
秋凌烈道:“釋心,我念你是初犯又是無心,未追究你引發地動毀山之責,只做稍稍懲罰,卻沒想到你一夕之間又害死我門下兩名弟子!同門相殺乃是大忌,你可知罪。”
“我沒有殺他們,是他們自己死的。”釋心小聲道。
“狡辯!若不是你殺的,你為何要畏罪潛逃?”
“我,我是害怕,不是畏罪潛逃!”沐畫瞧了瞧應央臉,咳了一聲,打斷他道:“秋師兄,我們已經查清死去的兩名弟子一人死於痘症,一人死於心疾,皆是病死。剩下一人,斷腿已被小師妹接上,並無大礙。這小弟子只是一時害怕才慌不擇路地逃跑,也是一場誤會。這樣的小事進行三尊審裁,也未免太小提大做了。”嶺北邁也勸道:“既然查清真相,人不是這小弟子殺的,關也關了,罰也罰了,這事便就此了結吧。秋兄,你説呢?”秋凌烈道:“也許這二人病不至死,因她怠慢才病重不治,她受罰來我青劍山照顧傷員,沒有盡到職責,便有失職之罪。”沐畫道:“秋師兄,你這話就有點不講理了,你的弟子,病重成那樣,你不找通醫術之人照顧着,讓一個剛入門什麼都不懂的弟子照顧,這也太不合理了。若説她有失職之罪,那秋師兄豈不是有失察之罪?”秋凌烈被沐畫説得一怔,竟一時想不到反駁之語。
沐畫道:“各退一步吧,既然三人中死了兩人,還有一人活着,依我看便罰這小弟子照顧那斷腿弟子直至康復,也算將功抵罪,如此可好?”嶺北邁立即附和道:“甚好,甚好!沒有比這更妥帖的處理之法了。”秋凌烈雖對釋心看不順眼,卻也不願自掉身份,被人説是與一個剛入門的小弟子過不去,哼了一聲,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