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際會第三百九十六章羨則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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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靜空茫,天邊明月共星光,為誰點燈長相候。
有人並肩坐在橋欄之上,極輕的談話聲,卻襯得這個夜晚,越發地幽靜起來。
“我以為你還在八百里外?”燕凜的聲音裏有些歡喜,也有些不解。他手上最近的一份情報,還説容謙在八百里外的騰城,怎麼現在,人卻到了眼前。
“忽然間有些想你,就趕回來看看你。”容謙的語氣甚是輕淡。
前幾天他還在騰城,正趕上城中慶典,鑼鼓喧天,歡聲笑語。許多人閤家出門,看戲文,逛集市,熱鬧繁華到了極處。
那時,他在一片笑語歡聲裏,看着長街上熙熙攘攘,多少人成雙成對,多少人扶兒攜女,多少人閤家共遊。忽然間,便有些寂寞了,忽然間,便思念起燕凜,立時策馬返京。
一路上,他催馬甚急,夜兼程,馬疲了,便用輕功疾行,到了官方的驛站,就用令符公文,緊急調用了最好的馬,繼續趕路。
因為他趕得實在太急太快,報告他行程的信還沒到,他的人倒已先進了京。
“你既然回來了,怎麼不來見我,卻在這裏等什麼?”燕凜有些莫名其妙。
容謙的回答也帶點笑意:“我趕路有些累了,樣子也狼狽,只想先梳洗更衣再與你相見,也讓宮人傳話給你去了。只是,半路上撞着史世子,叫他知道了。手機站便把消息攔下,倒是先來見我。同我説這幾你心情不好,又説這裏情境甚好,讓我在這等你,又讓王總管把你引來此處。説是給你個驚喜。”容謙地語氣從容而柔和,帶一點長者對晚輩的愛惜欣賞和縱容。可見他雖覺得史靖園有些胡鬧,但即無傷大雅,便也任由了他去。
燕凜倒是有些面紅耳赤起來。
如許情境,乍見容謙,那一刻,心中的歡喜與温柔,真個是説也説不清。只是,想起自己最信任地朋友這樣戲自己,便是王總管那樣老成可靠的人,也跟着一手,不免又有些羞怒了。
容謙淡淡地問:“我問過靖園,你為什麼事情不快活…”燕凜臉微紅,暫時也都顧不得去記恨史靖園了:“不過是一點小事…”容謙只看着他微笑:“你就這般看秦旭飛不順眼?”燕凜覺得自己臉上燙得簡直要燒起來了,可偏偏他又不會在容謙面前虛言偽飾,低頭悶了半晌才道:“我不過是羨慕他,能夠在自己的國家與知友並騎相伴。自在來去罷了。”
“這偌大一個燕國,你若是想,又有哪裏不能去的?你不走,不放任自己。是因為你不願為了自己的一時快意,而肆意妄為,這又有什麼可羞慚地。何況…”容謙一笑“我也常帶你出去啊。1…6…k小説網”皇帝不能隨便亂走,第一就是安全方面的顧忌。秦旭飛的武功好,當然可以一個人到處亂跑。但是,容謙的武功,卻也絕不在秦旭飛之下。況且燕國大治已久,京城的治安也是很可以令人放心的的,所以,他在京城的時候,也時常悄悄帶着燕凜出宮,大大方方地甩下了所有地侍衞。自自在在地徜徉於繁華的京城街頭。
也有共登高山。並肩攬萬里山河,心中自在生起些豪情快意。也有同遊碧水,聽漁歌晚唱,看江天一,長風徐來之時,竟也生出小舟從此逝,天涯自在遊的期盼來。
那些再無俗事幹擾,再無旁人打擾的清淨時光,此刻想來,也是温馨無限快活無比的,然而…
燕凜默然低下頭,看着腳下水波如境。
這宮中御河雖美,到底是人工穿鑿而成,這深深宮之內,既無山野之自在清奇,也無民間的紅塵生氣,四下看去,山是壘石而成,水是強自引來,四周不過是深深宮牆,阻隔了這本可放眼萬里的視線。
他想着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那時容謙攜了他的手,在月光下飛掠,把這深深宮,重重國政全都拋在一旁。
他帶他登山,急掠中,風聲呼嘯過耳,並肩于山之顛,看星辰曉風,秋月落花。
他帶他渡水,放眼四望,天上繁星朗月,映着碧波之上點點漁火燈帆,天涯便在咫尺。
他也帶他離開了京城,展眼望四下風光,數年來,以京城為中心,兩百里內的所有城池村鎮,山川河,他們都已走遍踏遍看遍了。但是,再遠,卻是不能去了。
秦旭飛可以給自己找一個出巡地理由,再用自己武功足夠高不怕刺殺這種理由,去壓制那些勢力不足的反對派臣子們,而那些很有勢力的武將們,也一個接一個地放縱着秦旭飛,由得他一跑就一個月。
燕凜卻不可能只憑容謙武功高強,就光明正大,只帶一二十人出門遠行,燕凜也不可能完全漠視朝中重臣們合理的勸諫。
他每次出宮,總是偷偷摸摸地。時間最多也就是一兩天。這種情況下,想走遠是絕無可能。只能説是自由活動範圍是比以前大了點罷了。
人比人,氣死人,怎麼可能不懊惱,不眼紅呢。
容謙知他心思,也不忍他這年輕而充滿活力的生命,就一直因為帝王的身份,受如此嚴格的束縛。
“燕國是十一休的制度,輪着休息時,我們是可以走遠一些的,再者,年慶的時候,或是大節大喜之時,照例也有停朝幾的規矩在,那時候,你找個由頭,不接見入賀地臣子宗室,咱們偷偷溜出去,能看能走的地方就更多了。你若實在還想走遠些,隔個三年五載,偶爾正式出巡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真的定了行期,不管我在哪裏,總會趕回來和你做伴同行,那些個儀仗排場,儘量少用一些,也就是了。”燕凜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他心裏知道,容謙和自己的看法,都是一樣的。國不可一無君,那些天災**,那些意外偶然,絕不會因為停朝就不發生。而一個當皇帝的人,四下亂走,長時間離開京城,無論如何,都不能説是好事。
説是體查民情,巡查吏治,就更是可笑了。一大隊人如此浩浩蕩蕩,一路擾民地過去,哪裏還看得到什麼真情,若説是微服私訪,都更是隻能留在戲文裏地笑話了。可是,明明如此,容謙卻還是不忍心看着他鬱郁不快,明明是自己不贊成地事,卻依然肯違心地支持他胡鬧。
“容相,有的時候,你太寵縱我了。”他輕輕地説“這些事,我想想也就罷了,不會真地去做的。”
“你總是這樣自律自苦,我有時只恨,不能寵縱得你再稍稍胡鬧一些。”容謙的語氣有些心疼,有些不捨,但也有那種發自內心的欣然,驕傲和歡喜:“你羨慕秦旭飛的自由,我看他也未必不羨慕你,能如此舉重若輕地將國家治理得這麼好。”燕凜搖頭:“沒有舉重若輕,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十分慎重。我時時刻刻,帶着敬畏惶恐擔憂之心來處斷國事,所以,才不會肆意放縱自己,所以才知道,要始終小心不能犯錯。”
“所以,你就是你,他就是他,又何謂誰羨慕誰?如果真讓你同他換一換,叫你擁有他的絕世武功,學他那樣率行事,你願意嗎?”燕凜默然。他是天深沉的燕凜,永遠不會變成心光明的秦旭飛。秦旭飛或許是英雄,可是,在他的眼裏,秦旭飛的縱情快意,卻實在不是為天子的正道。
同樣是至的好友,柳恆的權力,勝過封長清和史靖園加起來都不止。同樣是面對功臣,秦旭飛肯對那些武將同袍們,大力封賞,全心放權,臣子們勸他不要過於大方,以免後患,秦旭飛卻總是笑説,只聽説過有昏庸誤國的君主,卻沒有聽説過因為善待臣子而誤國的君主。
而燕凜,不管是對着朝中重臣,還是對着軍中名將,甚至是對着自己宮中的妾和孩子,都同樣要講究制衡之道,權謀之術。
秦旭飛可以説出,若非是我心愛的女子,我斷然不娶的這種對君主來説很可笑,很荒唐的話,並且,能一直毫不動搖地堅持下來,而他,卻是不管娶還是納妾,甚至到生孩子,都總要小心地謀算,再謀算。
他羨慕秦旭飛,他也會偶爾嘲笑自己的陰暗冷酷,可是,如果真有機會換,他絕對,絕對,不會去做秦旭飛…
廢話分隔線-秘書棕:那啥,這章更的早了,今天晚上9點就不更了。然後明天還有後天應該都不會斷更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