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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際會第二百六十二章只該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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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恆努力壓抑矛盾的心情,放低了聲音問:“父親如何在此?”

“自是沾了你的光。”柳雲濤笑道:“自三家聯軍入京之後,全城的達官顯貴都被趕在宮中各處,與皇族關在一處,便於他們看管。因我家與你的關係,三家聯軍,都盼着將來能利用我們柳家為質,所以並不曾虧待我們。你進京時,燕國的將軍就把我們一家全放了出來,而我,是特意留在此處等你的。”柳恆見他神之間甚是快,並無半分愁悵悲苦,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父親似乎十分歡喜?”柳雲濤笑道:“三殿下宏圖將成,我們柳家的昌盛亦在眼前,為父有什麼理由不歡喜。”柳恆默然抬頭,看着那暗沉沉,一片荒敗淒涼的皇宮,想着身後那曾經無比輝煌繁榮,如今卻到處斷牆殘房的京城長街,心中苦澀難當:“柳家的昌盛?父親覺得,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柳家還能輝煌如舊嗎。”

“不是輝煌如舊,而是更甚當年。”柳雲濤斷然道:“三殿下可用武將得天下,但不能用武將治天下。他需要文官,需要能吏,來治理國家。而現在,他手下並無多少這樣的人才吧。所以他總要不計前嫌,用些舊人的。既然用誰都是用,為什麼不用我們柳家呢?我們家族世代為官,你的兄長叔伯都曾歷任各職,頗有才具,更何況,只為着你的情份,三殿下就不可能為難柳家,反會大力提拔,阿恆,為父可有料錯?”柳恆只有默然不語。

他這個不管歷經多少風雲變幻。永遠屹立不倒,從來都立在權勢高處的父親,自然是不會料錯的。

他心中抑鬱難舒,實在不想在此時此刻,再面對父親:“父親,孩兒尚有軍務在身,先要把差事辦了。方能陪父親長敍別後之情。”柳雲濤笑而點頭。

柳恆這才回頭面對一直靜靜站在數步之外的燕將,輕聲問:“還請將軍帶路。”那名燕將卻是一笑:“人在何處,柳老侯爺清楚得很,請他帶路就是,我一個外人。只在宮外替柳將軍守護便好。”怪不得他們早早放了他的家人,怪不得,他們會允許他的父親,在宮外等着自己。這燕國地將軍們,果然一個比一個

柳恆只得回了頭對柳雲濤道:“父親…”柳雲濤點點頭:“我帶你去就是。”他的語氣甚是輕鬆。並無勉強。柳恆咬了咬牙,才終於忍耐着將心裏那樣莫名的煩躁壓了下去,揮手領了眾人隨柳雲濤入內。

皇宮各處都有燕**隊守護。看着他們一行人進來了,所過之處,本來駐守的軍隊就立刻向他們行禮,然後撤防。

就這麼一路前進,看着原本到處宮燈華燭,明珠美玉的皇宮,如今皆作殘敗荒涼,黑暗清冷。聽着身邊的親生父親,用一種極平淡的語氣,説起他服侍多年地主君的禍福。

“燕人今早把皇上,諸皇子,姬妾。皇孫,都集中看管在了紫辰殿。看來就是為了方便你們了。”

“所有人?”柳恆的語氣微微有異。

當今秦王的幾個年長的皇子,都已經有兒女,再加上他們地妃嬪姬妾,那關在紫辰殿中的皇族中人,竟是該有一百餘人了。

柳雲濤回首望他:“你覺得人很多?”柳恆嘆息一聲:“多少…也已經沒什麼不同了。”柳雲濤卻停住了腳步,目光環視四周:“這些人可都是你的親信下屬?”

“自然。”

“那麼,有些話,方才不方便説的,現在為父要對你説。我卻是要勸你立刻回頭,指揮城中大局,另派其他部將來做這些事。”

“父親!”柳雲濤皺眉:“難道三殿下親自下令,一定要你做不成?”柳恆苦笑搖頭…小説網。秦旭飛沒有下任何命令,只是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這件事,必然要有人做罷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做,至少不能由你親手做。”雖然四周的士兵是柳恆地親信,且都並不太靠近,柳雲濤還是壓低了聲音:“替主君除掉心腹之患是大功,但弒君,卻是大罪。今身而出,替他除掉眼中釘,他便逃不過被當成替罪羊以謝天下。阿恆,你不是笨的武人,史書前鑑,不用我再和你分説。就算他現在不會犧牲你,就是現在可以無人知道真情,但天長久,誰敢保證,他沒有和你算舊帳的那一天?”看柳恆似乎無動於衷,柳雲濤更是苦口婆心地勸説這個子倔犟地兒子:“阿恆,若論對為皇之人的心的瞭解,當今天下,比為父強的人,恐怕不多。聽為父一句勸吧。當了皇帝的人,最怕的就是別人謀反。無論是誰,如果敢眼也不眨地殺掉一個皇帝,就算他是為了效忠新皇而殺,在新皇心中,都不可能沒有芥蒂。三殿下也不能長久地用軍法治國,過個三年五載,朝廷上下,還不是要講仁恕,講孝悌,講忠信的。那些儒生文人,又開始指手劃腳的時候,説起先皇死因,總有你地干係在,你總會是所有人眼中的一刺。就算你能勉強保得一世安然,那千秋史書之上,對你所記所載,又會是如何?”聽着父親如此清醒冷靜地同他討論弒殺主君的得失,柳恆只是平靜地一笑:“多謝父親提醒。”他對柳雲濤施了一禮,然後揮揮手,也不等柳雲濤在前帶路,自己直接引人向紫辰殿而去。

柳雲濤皺了眉,在後低喊道:“阿恆!你要想清楚!”柳恆微微一笑,回了頭:“父親,正是因為我想得很清楚,所以這件傻事。我才不能拋給旁人去做。”他沒有回頭再看自己的父親一眼,只是領着人大步向前,身後卻倏得響起一聲雷霆般的大喝:“阿恆…”柳恆劇震,猛得回身,卻見那人,金甲紅袍,如疾風閃電般。大步而來。

一眾兵士紛紛讓路施禮,神恭謹而目光熱切。

柳雲濤也是神愕然,怔了怔,方才大禮拜了下去:“三殿下。”秦旭飛隨意抬抬手:“侯爺不必多禮。”便也沒再多看柳雲濤,大步走到震驚地柳恆面前。對他微微一笑。

柳恆又氣又急:“你怎麼會來的,你…”秦旭飛咧嘴一笑:“我在戰場上找了個機會,把別人甩下,就趕來了嘛。那些人誰也不敢攔我,我説要進來。自然也就由着我了。”看柳恆神不善,秦旭飛趕忙又加了一句解釋:“你放心,那邊地事我託給方輕塵了。不會有什麼差錯的。”柳恆氣得手腳發涼。放心?你讓我放心?

秦旭飛知他心思,低聲道:“阿恆,你別誤會,我雖然愚魯,但還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婦人之仁,我是有些,但我也還不至於漠視所有人為我過地血。我來這裏,並不是為了阻止你。”柳恆仍舊惡狠狠地盯着他。秦旭飛的脾。他實在已經是瞭解得已經太徹底。他堅持要求秦旭飛在前線主持戰事,自己卻飛速率了己部進京,就是怕秦旭飛最後會心軟,下不了手,結果還是防不住這人使手段偷溜。

“若不想阻止我。你來做什麼?”

“阿恆,我就如此讓你信不過?”看着他的神。秦旭飛終是沉沉一笑:“我只是來做本該由我做的事。”柳恆一震,聲音低得僅彼此可聞:“你瘋了!這事誰都能辦好,何須…”

“你説的沒錯。這件事情,誰都能辦好。可是辦這件事的人,無論是誰,都是給自己留下了最大的隱患和危機。”柳恆怫然不悦,當即打斷了他地話:“你胡説些什麼。難道你竟會棄我害我不成?”秦旭飛悵然一笑,神之間,卻也有一種了悟後的清明和解

“阿恆,今的我,已經不是當初離秦入楚的那個秦旭飛了。”柳恆張口言,秦旭飛卻只搖了搖頭,用眼神止住了他。

“今的我,仍舊是不會棄你害你,可是焉知我在那個位置坐了七八年之後,心意還能一如今呢?”柳恆語氣放軟,輕聲,但卻堅定地説:“你不會地。”

“是嗎?”秦旭飛淡淡地問了一聲,卻並不需要柳恆的回答。

“這些事,終究是要我自己面對,才是最好。阿恆,這幾個月來,你為我做的惡人,已經夠多了。”

“所以也不需要計較再多一件兩件…”

“可是,我計較。阿恆,罪也好,孽也好,功德也好,英明也罷,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一次又一次坐享其成,然後再自欺欺人,假裝自己的雙手仍舊乾乾淨淨。我也不能每一回,都似乎是思慮不周,安排不及,然後有心無力地看着你去背這一身命債,滿手血腥。走到這一步,我沒有權力再説什麼天真仁義。如果我連眼前地現實都不能面對,那麼,我永遠無法從一個普通的軍中將領,變成一個合格的帝王。這些事,我必須學習如何去接受,如何去面對。阿恆…不要阻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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