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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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秀芝腳步輕快的往前走，手上拿着小皮包和環保購物袋，而知道用説的無法挽回女友堅決離去的心，祈煜翔靜如空氣的在後頭跟着。

反正在苗秀芝眼中，前男友就跟空氣差不多，漠視的程度讓他覺得他不如路邊的一株野花，或是行道樹上新長的芽，她看着它們會微笑、輕聲讚美，對他則是眉頭輕蹙。

以台北市寸土寸金的土地來説，苗秀芝去的大賣場算是大了，有樓上樓下兩層，一層是生活用品、組合傢俱、圖書區和計算器周邊文具，一層則是販賣蔬果、品的生鮮區及飲料、雜貨乾貨之類，還有現烤的麪包類和食區。

推着推車，她挑的當然是對身體有益的天然食品，但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她儘量挑輕巧易帶的，太重的等下一回再單買，提起來不會太吃力。

“你吃青花椰菜？”本想不開口的祈煜翔一見她拿起翠綠蔬菜，眉頭輕輕一攏。

“你覺得很噁心不代表我不吃，我一向很喜歡它脆的口，是為了配合你的飲食習慣才略微調整。”苗秀芝看也不看他一眼，嘴巴的動像自言自語，説給鬼聽。

他若有所思，微僵了一下後又裝得若無其事。

“多吃綠蔬菜才健康，浦充多種維生素。”身為男友，他居然不知道她的喜好。

“是嗎？”她笑着挑了兩顆澤鮮綠的青椒，標榜無農藥，不意外身後的男人發出“啊”的痛惡聲，嘀咕着:青椒很難吃，有怪怪的氣味，吃了一定會中毒。

中毒？還沒聽過有人吃青椒死的。苗秀芝在心裏暗笑。

當不成情人當朋友也好，她是這麼想的，畢竟是孩子的父親，又是從小就識的老朋友，沒必要對他太殘忍。

所以她也睜一眼閉一眼由他去攪和，容許他不經意出現在她周遭，但若侵入她作息正常的生活裏，一定二話不説趕人，等待太痛苦，她不願重蹈覆轍。

“那可以吃嗎？怪模怪樣的，不管怎麼煮都有一種久久不散的味道，你要不要換茄子，看起來紫得很漂亮。”他也討厭吃茄子，但的吃起來軟軟爛爛，至少他敢入口。

“試試看就曉得，挑食不是好習慣。”苗秀芝安步當車的走向試食區，服務人員正切着七分的菲力牛排歡試吃，她卻在人家錯愕的眼神中用牙籤起川燙過的配菜－－青椒絲和青花椰菜。

“芝芝，你…你不會要我吃這個吧？”一百八十幾公分高的大男人忽然臉發青，是蔬菜的顏。

“沒人強迫你吃。”她語氣淡如煙，輕輕飄過。

看了看令人作嘔的青椒和青花椰菜，再瞧瞧笑容變淡的女友，祈煜翔喉結上下滑動，似在口水，他掙扎了許久才像斷腕的戰士勇赴戰場受死，閉着眼一口含住他絕對不吃的食物，打算嚼也不嚼就下去。

“要給孩子做好榜樣，自己做不到又怎麼教養小孩，男人不能一直是小男孩，要試着長大。”拿了一小瓶醋放入推車，她涼涼的説。

一提到孩子，祈煜翔心頭輕敲了一下。

“誰説我長不大，我吃給你看！”他語氣像小孩子，為賭一口氣，拚死掙扎的嚼了三下才下。

“嗯！”她對他勇敢的表現表示讚許。

“芝芝，我…”他興奮的想討賞，藉此拉近距離，她把他當成連普通朋友都不是的漠然讓他快忍不下去了。

他想她愛他，再回到以前浸的愛戀纏綿，誰知剛開機的手機又響了，來電顯示依然是那個人，他天人戰猶豫着該不該接。

“可憐又可愛的茵琦學妹，你依舊放不下吧？”果然還是不行。

一見她笑着轉身的背影，一股疏離如冬天的寒打在臉上，一陣顫慄的祈煜翔一咬牙按下拒接鍵，快步追上身影單薄的女人。

“芝芝，我幫你推推車。”

“不接好嗎？也許她真有急事。”她嘴角微微上揚，看得出心情很愉快，眼眯眯的享受購物的滿足。

“我問過醫生，她的胎象穩定不少，孕吐的現象也減輕許多，不用時時刻刻盯着，我有給她婦產科醫生的私人電話，她有事可以直接跟醫生商談。”醫生建議他不用過度緊張，這是準爸爸症候羣。

一句“準爸爸”讓他驚愕當場，他發現自己好像做得太多了，連醫生護士都誤會他是孩子父親。

“喔！”長進了，沒再耳子軟的任人擺佈，由笨蛋升級為不算太笨。

“架子最上一層的陽光牌花生醬，拿下來放車上。”見她轉身就走卻把推車留給他，頤指氣使的女王架式又回來了，令眼眶微紅的祈煜翔內心動不已，他咧開嘴笑得無聲，一副願為她做牛做馬的奴才樣緊跟其後。

“三十七號，苗秀芝小姐。”候診室的燈號往後跳了一號，橘紅數字閃着微光，身穿白制服的白衣天使拿着病歷表從看診室走出，對着就診名單喊着下一位看診者的名字。

憋憋得難受的苗秀芝剛上完廁所出來，正好聽見護士的唱名，她應了一聲，便進入看診室。

例行的產檢一個月一次，她很怕生出不健康的孩子，預做防備好過臨時出狀況卻手忙腳亂。

“看到沒，這顆小小會震動的黑點是心臟，細細的血管將是分裂出的手腳，現在還未成形，不過可以看出旺盛的生命力，他心跳十分有力。”超音波影像上出現躍動的小點。

“他的頭呢？長出來了沒，不會是歪的吧！”看着模糊不清的黑白畫面，苗秀芝內心有些不安。

一聽到孕婦焦急不已的追問，醫生護士都笑了。

“還沒那麼快，你要耐心點兒等待，再過八個月他就會親自告訴你他的頭有沒有長歪。”顯然是個笨問題，新手媽媽的無知。

“又是等待，我怎麼老是在等…”她小聲咕噥。

“你先生沒陪你來嗎？”她看起來笑口常開，定是婚姻美滿幸福的小熬人。

婦產科醫生是位年約三十一一、三歲的女醫生，已婚，有兩個小孩，情温和柔順，面帶笑容。

“我還沒結婚。”苗秀芝直言，不拖泥帶水，她不怕人家笑話她未婚生子，只生不婚的狀況比比皆是。

醫生微愕的看了她一下，隨即在親屬欄寫下幾行字，“男朋友呢？一個人做產檢很辛苦吧！”

“分了，還好，我習慣一個人。”不過後多了一個。

“分了？”醫生的筆微頓，看到孕婦臉上並不在意的神情後莞爾一笑。

“你要注意一**重了，有過胖現象。”她一聽，有些不好意思的説:“我從懷孕後到現在也不過胖了五公斤，這樣不行嗎？”醫生慎重地告誡她。

“胎兒加羊水的重量，十到十五公斤為佳，最好不要超過二十公斤，否則孩子太過巨大會生不出來，若是卡在產道口造成難產，你和孩子都會有危險。”

“那我用剖腹產，挑個良辰吉時把他抱出來。”她一絲風險都不想冒，母體無所謂，重要的是孩子。

聽她像挑西瓜似的説要挑子剖腹生產，醫生護士又因她逗趣的樂觀而笑了。

“能自然生產是最好，如非不得已我不建議剖腹，那對你之後的生產會有影響，而且小骯上會有條疤，有礙美觀。”頭胎剖腹產，通常第二胎很難自然順產，如果受孕的時間間隔太短還有可能導致子宮破裂，危及胎兒與母親。

苗秀芝大方的表示沒關係。

“反正又沒打算嫁人，生完這一隻還不知道會不會再生呢，醜沒關係，自己不嫌就好，大不了在開刀痕上剌上玫瑰，我家是種花的。”形容孩子是“這一隻”又説在肚皮上剌青，從沒見過這麼隨的孕婦，醫生忍不住笑出聲，多看幾個像這樣風趣的孕婦會年輕好幾歲。

“要先預約下一次的產檢嗎？”

“當然，不來看看小黑點變大點點，我會少吃好幾碗飯。”那是她的孩子，她要親眼目睹他的成長過程。

“要控制飲食，不過量，少量多餐無妨，不能貪嘴，下個月再來。”醫生笑着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