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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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酸雖是武林中人。但早年也是一個飽儒,一見這等大霧,立時酸氣大發。不哦起大霧垂江之賦來。
剛到:“…訝長空之一,忽大霧之四屯。初若溟濛,總隱南山豹,漸而充,兆海之鯤…”鄱陽漁隱已壓低聲音道:“老弟噤聲,我們這就要靠岸了!”歐陽彬聞言,趕快住嘴,皆因那泗島神君,情魔和兩個天山老怪,是否已返舟,尚不得而知。若發現已經回船,確實不敢輕視。
這時,後梢的鄱陽漁隱,只能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耳聽他那鐵槳拔水,只帶出一種輕微的聲音,連這位江湖隱俠,尚且不敢大意了,船頭的鳳兒,聽得鄱陽漁隱發話,也已收槳,影綽綽見雙鳳並立船頭,猛可裏,忽聽嗆啷啷一聲響亮,偏那勿惡緊張太過,此刻已將寶劍出鞘,歐陽彬不能出聲喝止,而且也來不及了。
不多一會,只聽船頭上簌簌連聲,窮酸知舟已靠岸了,可不知這靠岸之處,是在那三隻江船的上面還是下方,但想來相隔絕不會太遠,所以心中對鄱陽漁隱欽佩得了不得,這般大霧,小舟越急,蕩過寬逾兩裏的江面,還能認得準地方,這豈是偶然。
眨眼間,小舟已靜止不動,鄱陽漁隱提着鐵槳進艙,悄聲説道:“老弟,要探聽那幾個魔頭行蹤,這可正是時候。”一句話未了,勿惡已搶着道:“老爺子、歐陽大爺,殺雞焉用牛刀,我去!”歐陽彬一把揪着他的胳臂,低聲喝道:“你這小子別賣能了,你歇着是正經。”忽地船頭往起一抬,刷刷地兩聲風響,這時霧太濃,雖然看不見,已知是鳳兒和金鳳兩個離船去了。
鄱陽漁隱道:“這兩個丫頭好生急!”歐陽彬道:“老哥哥,你放心,論輕身功夫,和她們那份靈,儘可去得,只是得去打個接應,不知船離岸還有多遠。”鄱陽漁隱失笑道:“老弟去至船頭,不問自知,好,我們全都上岸去吧!”説罷,三人出艙奔上船頭,看時,原來丈餘外已是陸地,三人躍上岸去,鄱陽漁隱悄聲道:“兩位隨我來吧!”隨説,提着漿,當先向上頭就走,前行還沒有十丈,忽地鄱陽漁隱一打手勢,窮酸與勿惡趕緊兩邊一分,前面濃霧之中,似是一星火光一閃,歐陽彬知那一星火光之處,即是三舟所在,當下即悄聲道:“老哥哥!我去接應她倆,你替我把風。”隨在勿惡耳邊説道:“小子,你可安靜點。”説罷,兩隻破袖一展,徑向火光處撲去。
歐陽彬憑他這兩隻破袖上有特殊的功夫,輕功確實高人一籌,兩個起落,已停身一艘船艙之上,別看他撲來之勢極猛,落下卻無半點聲息。
窮酸歐陽彬這一着,實在大膽,若然兩魔兩怪是在舟中,饒他身法比四兩棉花更輕,要想不被發覺,恐也不能。
但歐陽彬可有他的想法,雙鳳雖是兩個鬼靈。但子卻急得很,又是初生之犢不怕虎,兩人已奔這三隻江船而來,必也要先往船上闖,若兩魔兩怪在舟中,豈能瞞得過他們。
是以窮酸準知這船魔頭尚未回舟,故而大膽往船篷上落。
單腳一點船篷,刷!斜裏一飄身,已經將背脊貼在旁邊船篷之上,晨風逾勁,蘆葦簌簌作聲,雖然帶動了風聲,艙中雖然燈火明亮,顯然絲毫不覺。
凝神一聽,船裏有兩人在説話。
只聽一人説道:“尊者不用擔心,我這體內真火,只要適時引道歸竅,是無大礙的,只是那窮酸恁地可惡,我豈能甘休,早晚相遇,要不將他斃在掌下,我赤陽子還有何面目見人?”説罷,恨聲不已。
聽那虎面尊者也恨聲道:“道兄別再説了,若不是經你相告,我吃了苦頭,還不知那老兒即是鄱陽漁隱,灑家豈肯將那老兒輕饒,家師只在旬內即可抵達,嘿嘿!非是灑家説句滿話,只待家師一到,管教這般人個個伏誅,方消灑家心頭之恨。”歐陽彬聽得一驚,心説:“傳言虎面尊者之師八臂神魔,居於天山之巔,天生異稟,乃當世奇人,武功高深莫測,苦這魔頭真個下山,當真可慮。”隨聽那赤陽子接着説道:“若令師能下山來,那可是好了,只是遠不救近,家師離火真人,前方在下頭江邊分手,若得他前來,別説一個窮酸,就是那鄱陽漁隱,也不在話下。”那虎面尊者又説道:“令師離火真人果然了得,只是行蹤無定,偏巧天山兩怪迄今未返,百花公子和他那師叔泗島神君,亦是去了這久時候未歸,嘿嘿!若然灑家這幾位至好返來,準教取他們這幾條命,易如反掌!”窮酸聽得幾乎失笑出聲,心説:“這兩人不是和小孩兒被人家打了,卻背地裏誇爹贊娘嗎?真個好笑得很。”但窮酸卻沒笑出來,已知兩魔兩怪果然不在舟中,再聽下去,也探不出什麼來,倒不如回到岸上等候。
想罷,倏振破袖,身形陡地拔起空中,隨將破袖一拂,已飄落岸上。
他這裏剛落下地,身後風聲颯然,扭看時,見是雙鳳已自船上飛身而來,趕緊點手,伏只一躍,出去了四五丈遠,好雙鳳!竟然不差前後。
三人剛落地,忽見前面人影一晃,鄱陽漁隱自隱身之處來,低聲説道:“你們白跑了一趟,是麼?”歐陽彬點了點頭,並不言語,面顯得沉重,鄱陽漁隱知他們必有所見,當下言道:“此非談話之所,隨我來。”鄱陽漁隱在前,從原路退回,那勿惡遠遠地劍而立,如臨大敵一般,一見四人魚貫而來,方收劍回鞘,來與大家會合,徑回小舟。
五人入艙坐定,鄱陽漁隱道:“歐陽老弟,你定有所見。”窮酸肅容道:“好教老哥哥得知,天山之巔的那八臂神魔,想來老哥哥定有耳聞,沒想未來這場正之爭,那八臂神魔竟也一腳,適才聽虎面尊者言道,只在這幾內,即要前來,本來這一場爭鬥是穩勝券的,這一來,豈不是又生波折了麼?”鳳兒忽然憶及半年前那東方傑在姑母韓仙子庵中之言,説道:“你們別猜測啦!這魔頭必然助惡,不過這早在東方傑伯伯算計之中,我們這面早有準備了。”若以枯竹老人與雲夢居士平輩論來説,鳳兒也應該與東方傑是一個輩份,但因玉麟是石瑤卿之徒,石瑤卿又是東方傑的師妹,那鳳兒從玉麟稱呼,是以稱東方伯伯。
金鳳也搶着道:“爹,你們還不知呢,適才我在左邊那隻船上,見盡是女人,個個妖妖嬈嬈,心生奇異,暗中一探,確得到了一個消息,你們道那百花公子、泗島神君和天山兩怪那去了?”金鳳此言一出,全部回頭望着她。
金鳳道:“原來他們是找什麼黃衫羽士去了,聽那些女人説,那是泗島神君的師叔,那百花公子還該叫他叔祖呢!”勿惡和鳳兒全都不曾聽説過黃衫羽士之名,連歐陽彬也不知道,鄱陽漁隱卻大驚,瞪着一雙虎目,一時間作聲不得。
不用看鄱陽漁隱吃驚之狀,只聽説這黃衫羽士是泗島神君的師叔,可知他的武功必然厲害。
窮酸忙道:“老哥哥,想來你定知道這黃衫羽士是甚麼樣人物了?”鄱陽漁隱這才嘆了口氣,將黃衫羽士的以往説出,隨道:“當年忍大師尚且不敵,後來那麼多武林高手圍攻,亦未傷得他分毫,沒想這黃衫羽士竟然尚在人世,武功必更比以前了得,此人一出,大是可慮呢!”鄱陽漁隱是何等英雄,提到黃衫羽士,尚且如此面上變了顏,可見實不可小視,大家一時間默默無言,就連勿惡也不敢渾充英雄了。
鄱陽漁隱拂髯向大家一掃,又説道:“不過,你們毋須擔心,八臂神魔與黃衫羽士共同助惡,想來這次主事的東方傑,定有個耳聞,適才鳳姑娘不是言道,他半年前對八臂神魔,不是已有了戒備麼,還怕他不去請出高手來,只要太清師太和他師父雲夢居士,肯下山相助,加上鳳姑娘的師父枯竹老人,有了他們三位,諒也制伏得了這兩人,今只待玉麟這孩兒前來,我們還以早動身前往,看他們現下作何計較。”歐陽彬將頭連點,笑道:“老哥哥所説不差,只是你還漏了一人,那位老英雄亦不在三人之下,有他們四位出頭,我雖對八臂神魔的武功並不深知,黃衫羽士的過去亦無所聞,恐怕也強不過這四位去。”鄱陽漁隱愕然,鳳兒和金鳳也是驚異,一時間想不起還有誰來,那勿惡早嚷道:“悶死我了,歐陽大爺,你説的這位是誰了趁早兒説出,不然我…”窮酸知他嘴沒遮攔,怕他説出不好聽的話來,更怕他亂嚷嚷,雖然他是破鑼嗓子,但和旁邊那三隻江船,相隔並不太遠,擔心被他們發現了行蹤,是以趕緊向他瞪了一眼,説道:“哈哈,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雙鳳早知窮酸説的是鄱陽漁隱,金鳳好不得意,那鳳兒道:“當真鄱陽漁隱坐得這第四把椅,他在那隻鐵槳上的功夫和內外功力,和師父只在伯仲之間,適才怎的倒將他忘了?”那勿惡兀自不曾猜透,瞪着大眼,輪番的看面前四人,鄱陽漁隱卻也呵呵笑道:“老弟過獎了,憑老夫這點技能,怎能和兩位老神仙相提並論?”鳳兒眼珠一轉,説道:“歐陽大爺,你卻還忘了一位,她才真是位老神仙呢!哎呀!怎麼我現下才想起來。”鳳兒説得從未有過的鄭重,此刻輪到歐陽彬來發愣了。
鳳兒隨將在大別山中,得謁忍大師之事,從頭到尾説了一遍。
鄱陽隱霍地站起身來,興奮的朗聲大笑,説道:“沒想忍大師今仍健在,若是她不袖手,黃衫羽士還有何懼的!”鄱陽漁隱朗聲一笑,聲若洪鐘一般,別説十餘丈外的那隻江船了,只怕一里之外的人也聽得到。
歐陽彬破袖一展,刷的一聲,已穿出艙去,一躍上了船篷。
窮酸歐陽彬這行動太已突然,全都以為有警,當下紛紛離船,出艙一看,只在這一陣工夫,大家只顧談話,連紅已升,霧已消散,竟也不覺。
看那頭兒的方位,已是辰末時光。皆因適才大霧,連也被掩蔽住了。
四人隨後出艙,只見歐陽彬已到了岸上,面現驚詫之容,雙鳳跟着當先飄身上岸,那鳳兒早咦了一聲,金鳳叫道:“爺呀!快來看,怎麼這三隻江船全不見了。”鄱陽漁隱聽得一驚,自己在水面上稱雄了一生,若守在近旁,還讓三隻江船溜走了,豈不是三十老孃倒繃了孩兒麼?
他這裏與勿惡隨後上岸一看,哪還有三隻江船的影子,當時即愣莊了。